第1096章 大龍(1 / 1)

終宋 怪誕的表哥 1678 字 21天前

第1096章大龍

八月十八,安塞城。

阿蓋兀穿了一身漢人女子的裙裝,登上了腰鼓山上的城樓,隨意找了個人便問道:“你們楊大帥呢?”

被攔住的是楊文安麾下的千戶馬才,轉頭一看,目光馬上便落在阿蓋兀豐腴飽滿的胸脯上。

貪婪地剜了一眼之後,他才招過通譯,道:“這是達魯花赤家的大娘子嗎?她說什麼?”

“要找大帥。”

“哦,大帥在樓上,我帶你去……你和她說,我帶她上去。”

馬才遂領著阿蓋兀往城樓上走。

守在那的一隊楊文安的親兵都認得阿蓋兀,倒是沒有阻攔。

上了台階,馬才故意落後幾步,盯著她渾圓的雙股,之後便聽到了楊文安的聲音。

大概是沒注意到有人來了,楊文安正在與一名信使說話,顯得有些激動。

“他知不知道,張玨隻要一邁過我的防線,就能順著秦直道一直殺到河套?這些蒙古人在河套有什麼?牛羊!陰山下全是牛羊,主力都被帶到西域了還不夠,剩一點兵力還要帶到興慶府?把這五萬兵馬給我,我能打下長安!”

“大帥息怒。”

“我怎麼息怒?李瑕走到哪裡就需要調動大軍去堵,把防線上的窟窿露出來?他但凡有腦子就不會犯這種錯。急什麼?李曾伯多大年紀了,一年不死,兩年還不死?到時西域平定,陛下全力攻打唐國,何愁天下不定?娘的,一群廢物。早知這般,我不如投了李瑕……”

馬才聽到這裡,驚了一下,連忙停下腳步。

走在他前麵的阿蓋兀聽不懂漢語,已上前打了招呼。

楊文安馬上停下說話,轉頭看了過來。

馬才故意等了一會,方才小跑上去,道:“大帥,達魯花赤家的大娘子要見你。”

楊文安臉色一沉,抬手“啪”地便給了馬才一巴掌,叱道:“誰讓你擅自帶人進來的?!違了軍律知道嗎?!”

他一向治軍極嚴,凡是商議機密軍務時有人要見必須先行通稟,這是慣例了。

“大帥息怒,小人知錯了。”

馬才心中一凜,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為了看女人而忘了軍律。

若是平常,他隻會心中警醒。

然而今日一看楊文安與阿蓋兀顯然是有私情,臉上挨這一巴掌便讓人有些不忿起來……

“你們都下去。”楊文安道。

“是。”

馬才應著,低頭之際又向地圖上瞥了一眼,發現楊文安做了一個奇怪的標注。

他退下城樓,回到營房,尋出自己的地圖,照著楊文安的地圖畫了一下。

一個箭頭從長安出發,像是一支北征的唐軍,向北到了延安,在安塞城畫了個圈之後繼續往北,抵達河套之後又畫了一個大圈。

“大帥覺得,唐軍有可能要占據河套?”馬才喃喃道。

然後他將箭頭向東畫,一直畫到了燕京。

這就是他最看不懂的地方了。

“唐軍占據河套之後,直接就打燕京嗎?大帥為什麼這麼猜?”

想著想著,馬才忽然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

就連他一個小小的千戶都知道,不少中原世候暗地裡其實與李瑕眉來眼去。

那麼,一旦唐軍拿下河套、東進燕京就輕而易舉。而拿下燕京之後,河北很容易就在世侯張柔的帶領下不戰而降。

如此一來,河南、山西、山東就完全被唐軍包圍。

簡單來說,就像是大元的腰被橫斬斬斷了,唐軍隻要拿下河套,就真的能看到一統天下的希望……

問題是,這般了得的一個戰略構想,之前就沒怎麼聽人提過,一直以來也沒見誰跑去投奔李瑕。

反而被他這個小小的千戶洞察了先機?

不,是楊文安發現的。

以前李瑕一直就沒有拿下河套的可能,但現在有了。

馬才咽了咽口水,這才明白過來,為何楊文安敢對一個宗王發那麼大的火,為何又會說出那一句“不如投了李瑕”。

“局勢真的要變了嗎?”

城樓上,楊文安看向阿蓋兀,臉色很不高興,道:“你跑來做什麼?”

阿蓋兀雙手提著裙擺,轉了個圈,問道:“我知道你更喜歡漢人的裝扮,穿給你看,你想不想過來脫下來?”

“你是想讓所有人知道我們有奸情嗎?”

“我知道整個城裡都是你的人,沒有人會告訴囊思丹。”阿蓋兀上前摟住楊文安,道:“我想夾著你了,昨夜……”

楊文安撫額看著她,像是在看著一個傻子,訝道:“你知道我們被唐軍完全包圍了嗎?”

“那又怎麼樣?就算死了,我也要和你死在一塊,享儘足夠的歡樂。”

“我不會死,我會打敗張玨。”

“你先打敗我。”

“嘖。”

楊文安不耐煩地甩開阿蓋兀的手,走到地圖前,雙手撐著地圖,顯得愈發不悅。

他希望大元這邊不僅是他一個人看出此時的局勢危機重重。

李瑕就像是一個刺客,悄摸摸地布置好了殺招,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沒準備好的時候,突然殺向河套;又像是一個高明的棋手,笨拙地布著棋子,布著布著忽然圍殺一條大龍。

問題是,整個大元朝,有幾個人知道河套很危險?

連帶兵到興慶府去的塔察兒那個蠢貨都不知道!

這一個月以來,張玨不斷增兵,對河套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

楊文安正想著這些,阿蓋兀已上前,從後麵抱住他,解他的抱肚,試圖把手伸進他的褲襠裡。

“你丈夫囊思丹正陪在趙王身邊是吧?”楊文安問道。

“彆提那個討人嫌的囊思丹。”

“趙王正在準備迎娶月烈公主是嗎?”

“是。”

“我寫一封信給囊思丹,讓他一定交給趙王……”

延安府。

一隊隊車馬正在從南麵進入城中,車轔轔,馬蕭蕭,惹起漫天塵土,顯得極為熱鬨。

“這些是弓箭,卸在哪裡?!”

“那個土窯裡。”

“火把拿開!拿開!知道這是什麼嗎?就敢拿火把往裡湊……還有,你們這窖屋潮不潮啊。”

“糧食來了!糧食來了!”

“哈哈哈,這可是今年的新米……”

西北麵,一隊騎兵風一般地馳來,趕到城下才打出旗號,卻是個大大的“張”字。

“大帥回來了,開城門。”

城頭上的守軍一看,連忙將城門打開。

“籲!”

進了城,張玨勒住韁繩,翻身下馬,將頭盔向士卒們一拋,大步便趕向增援延安府的將領。

“哈哈哈哈,我劉大兄弟來了!”

“張哥哥,哈哈,我跟著你打仗來了,你可得讓我也立些功勞。”

劉金鎖才上前,才與張玨來了個熊抱,轉頭又一指那馬車上的米袋,道:“大帥聞聞,今秋的新糧,香死人了。”

張玨深深一吸,大為暢快,問道:“諸公舍得將這些糧食給我張某人打仗?”

“大帥這話說的。諸公有甚不舍得的?往年不過是要預留好賑災的糧,他們可都說了,若是他們自己吃的,但凡能多省一粒,也得留出來收複山河。”

“哈,劉大兄弟原來這般會說話。”

“我劉大傻子能說什麼,都是幾位相公怎麼說,我跟著說唄。”

張玨點點頭,道:“我懂。若我是文官,也得以穩妥為重,盤算多打打總沒錯的。真說起來,以前在趙宋,文官們哪用和我們商量啊。”

“嘿嘿,那你不是武將嗎。”

“沒想到這次諸公這麼好說話,怕是有多餘的糧草、兵力全派過來了吧?”

“差不多。”劉金鎖雙手捧著肚子,大步而走,道:“我也沒想到,說打就打了。”

“想來,恰恰是因為陛下不在長安。”張玨道:“陛下若在長安,諸公必然要勸他,準備好了再開戰。反而是陛下不在,諸公隻好卯足了勁,一定要把河套打下來。”

“那能打下來嗎?”

“戰場上的事豈是好說的。”張玨鄭重了些,道:“若隻看元軍的兵力布局,勝算有。但他們不可能一動不動,敵酋必然不會坐視,變化亦必然有,難說啊。”

劉金鎖懶得去想這些,拍著胸膛道:“反正大帥怎麼說,我怎麼打。”

恰在此時,有個張玨的心腹將領匆匆過來,湊在張玨耳邊,低聲道:“大帥,安塞城裡有人給我們射了封信箭,是一個千戶,稱願意歸附。”

“說原因。”

“楊大楫一直在替我們招攬這些人,想必是有效果了……”

張玨眉頭一動,笑了笑,道:“不僅如此。”

他揮了揮手,暫時不談此事,而是拍了拍劉金鎖的背,大笑道:“怪不得陛下一直稱你是個福將。”

“哈哈,那當然!”

十數日之後,河套草原。

一封急信遞到了汪古部一個小頭領囊思丹的帳篷裡。

囊思丹正喝得半醉,拆開信看了,“哈”地一下笑出了聲。

“說什麼唐軍能打到河套,太可笑了。哎呀,楊文安這個漢人總是覺得他有多麼的聰明勇猛,其實就是個驅口,驅口……”

囊思丹罵著罵著,漸漸也有些傷感起來。

真在安塞城的時候,他其實相當怕楊文安。

也許正是因此,才不肯認可這封信上的內容。

“沒酒了,再去盛來。”

有美姬捧著酒囊出了帳篷,轉頭看去,忽看到遠遠地有許多快馬狂奔過來。

“不好了!塔察兒大王正在敗退回來,讓首領們征集牧民快去增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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