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遮掩(1 / 1)

誤入樊籠 銜香 3209 字 22天前

那修長的手已經握住簾子了,隻要再掀開一點,二表哥就能看見她了,

雪衣從沒有現在這樣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害怕。

頂上的發絲根根樹立,連吞咽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二表哥定然會極其生氣,他會怎麼懲罰她?

害怕到極點的時候,雪衣有一瞬間甚至想直接跳下水。

但即便跳下水,也躲不了二表哥。

更何況還有範成書,她逃了,範成書定然會被遷怒。

真的沒辦法了。

雪衣幾乎要急哭。

簾子猛然掀開的那一刻,眼看著二表哥就要發現她了——

雪衣急中生智,彎身一撲吹滅了艙內的蠟燭。

眼前瞬間陷入一片漆黑,隻有灑落的酒液上映著一點月光,崔珩掀簾子的手頓住。

一抬眼,隱約見隻能辨認出兩個人影,似乎是一對男女。

“怎麼不點燈?”

銳利的眼神掃過,他偏頭,盯著那靠近艙門的男子問道。

範成書從外麵騷亂開始便摸不著頭腦,但出於對雪衣的信任和君子風度,他並未拆穿,隻猶豫了片刻,開口道:“噢,這燈啊,被風吹滅了,敢問您是——”

“京兆尹辦案。”身後的衛兵舉了令牌。

“原來是京兆尹的大人。”範成書拱手作揖,態度氣,“這是出什麼亂子了,有何事需要我們相助麼?”

這個男子是個陌生麵孔。

崔珩眼神從他身上移開,落到了那低著頭隱沒在黑暗裡的一道窈窕背影,。

越看,越覺得有些熟悉。

他不動聲色,隻是像尋常走訪一樣,淡淡地開口:“把燈點上。”

範成書被這聲音一壓,莫名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位陸娘子把燈吹滅,定然是不想叫這位大人發現的。

雖則不知他們有什麼過節,但瞧著這位大人通身逼人的氣勢,落到他手裡定然不會有好下場。

餘光裡覷見陸雪衣垂在膝上的手微微發抖的樣子,範成書又掩飾道:“大人稍等,我找找火折子。”

崔珩不置可否,站在船艙口漠然地盯著那裡麵的兩個人。

雪衣後背緊緊地貼著船艙,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範成書起身聽出了她慌張,假裝沒找到,回過頭為難地跟崔珩解釋:“出來的急,忘記帶火折子了。”

“沒帶?”崔珩語氣頓時沉了下來。

他背著光站著,臉龐隱沒在夜色裡,隱約隻能看見分明的輪廓,料想應當是個極英氣的男子。

身材也極其高大挺拔,寬肩窄腰,大約還是習武出身的。

這樣的人,脾氣一般都不怎麼好。

範成書一介文弱書生,隱隱發了怵,但風度使然,他絕不能把一個嬌弱的小娘子推出去,仍是強撐著應付道:“不知大人要找的是怎樣的惡徒,這裡隻有我和我娘子二人遊湖,絕沒有什麼惡徒,大人是不是找錯了?”

“她是你娘子?”崔珩頓住,“怎麼不見她說話?”

“內子生性羞澀,未嘗與外男交往,不善言辭,還望大人見諒。”範成書側身擋了擋。

範成書剛說完,雪衣心領神會,抓著他的袖子低下了頭。

眼前一副郎情妾意,溫情脈脈的場麵,崔珩若是再強求,反倒顯得他咄咄逼人。

他收斂了眼神,示意了衛兵一眼:“把火折子給這位郎君用一用,夜晚天黑,不點燈如何對飲?”

“是。”衛兵不明所以,氣地將火折子遞了過去。

雪衣抓著範成書胳膊的手瞬間收緊。

可這時候,再推脫定會讓這位大人起疑。

範成書隻好接了火折子:“謝大人關心。”

京兆尹的火折子做的極其精巧,上麵的蓋子一旋開,裡麵的火星遇風便即刻燃了起來。

連費力去取都不必。

猩紅的一點光,在這濃稠深黑的夜晚格外的刺眼。

“舉手之勞。”崔珩淡淡地道,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就那麼看著範成書。

範成書隻得俯身去點燈。

一時間,畫舫外麵似乎全然靜止了一般,聽不到任何聲音,幾個人的眼神都移到了那猩紅的火芯上,等待著燭燈被點亮的那一刻。

果然還是躲不過嗎?

雪衣死死埋著頭,根本不敢想象點完燈的後果。

抓著範成書的手慢慢鬆開,雪衣腦海中飛快地在想到底要怎麼跟二表哥解釋。

正在那火折子即將點亮燭燈的那一刻,外麵卻突兀地響起了一聲尖利的叫聲。

“有刺!”

原本熱鬨的街市瞬間大亂,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

崔珩倏地回頭:“怎麼回事?”

那守在岸邊的衛兵大叫道:“少尹,剛剛我們搜到那刺了,那刺狗急跳牆,正在人堆裡鬨亂子,想要趁機逃跑。”

崔珩遠遠地望去,隻見河對岸的街市上,擁擠的人群已經開始你推我搡,咒罵聲,尖叫聲不絕於耳,若是再這樣下去,勢必會在混亂中造成踩踏。

比起這麼多人的安危,捉刺一事須得往後放一放。

外麵出了這等大事,崔珩自然無心再糾結這女子的身份,當機立斷地吩咐:“先去安撫人群,勿要惹出禍亂,至於刺那邊,儘力即可。”

“是。”衛兵領了命,即刻小跑著去傳令。

至於眼前這兩位,崔珩見他們縮成一團的樣子,隻淡聲安撫了一句“不必擔心”,便頭也不回地快步朝著擁擠的人群走去。

他步履極快,又快又穩,沒多時便出現在了對岸。

雪衣大大鬆了口氣,連忙跟範成書賠禮:“剛才事出緊急,多謝範郎君相救。”

範成書也深深吐了口氣,在這位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撒謊實在是極其考驗人的一件事。

不過,方才這位陸娘子的反應實在是太奇怪了。

範成書忍不住問道:“陸娘子與那位大人可曾認識,為何這般怕他?”

雪衣知曉瞞不住他,但被寄居在府裡的表哥覬覦這種事,她實在說不出口。

更何況,若是有損國公府的名聲,大夫人也不會放過她。

於是雪衣權衡了片刻,隻解釋道:“他是國公府大房的嫡次子,我的二表哥。怕他其實是怕被人知曉我今日前來與你赴約之事。”

男女大防雖重,但端陽節相看並非完全不可。

範成書頗為不解。

雪衣知道說服不了他,於是又開口道:“實不相瞞,你知道我出身江左陸氏,姑母是崔家的二夫人。但我並非自願來長安,而是被我那姑母蒙騙來要給她的兒子衝喜來的。

我並不願任人擺弄,所以才求了大夫人幫忙,請她指婚擺脫困境。相看的事除了大夫人外,瞞著府中上下,是以我也不敢讓二表哥知曉。此事我原本也沒想瞞,正好出了此事,便趁機告知與於你。”

原來她是為了避免衝喜,範成書明白了。

但如此一來,也就意味著他要無形中與國公府的三公子搶人。

若是被發現了,那位二夫人會答應嗎?

範成書皺了眉。

雪衣明白他的為難,儘管心情急切,也沒想逼他:“我的處境的確是有些艱難,你覺得為難也是情理之中,你最終願不願意我都能理解。”

範成書斟酌了許久,隻開口道:“茲事體大,容我再想想,向家中大人飛書問詢,陸娘子莫見怪。”

國公府這樣大的家業的確不是常人招惹的起的,他沒立即回拒已經在雪衣意料之外了。

雪衣輕輕點了頭:“那我等範郎君的回信。”

外麵還在騷亂,兩人無暇再多聊,匆匆散了開。

趁著混亂的人流,雪衣悄悄混進人群,想趁著混亂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停靠的馬車處。

可她著實低估了恐慌的人群會有多大的危險。

被裹挾在人群之中,她隻能被迫隨著人流往相反的方向去。

橋上本就狹窄,人群皆自顧不暇,幼子在哭,老者在踉蹌,婦人不停地咒罵。

更叫人不適的是,由於人群都擠在一起,時不時還有郎君在趁機騷擾小姑娘。

雪衣抱著臂,被推推搡搡,全然沒個著落。

當身邊那個眯著眼,不懷好意的紈絝子伸出手要來碰她的時候,雪衣連忙往後退。

這一退,腳下不穩,她被身旁的人直接擠的倒向前方——

若是倒下去,定然會被踩踏成重傷。

雪衣正控製不住,手臂已經被猛然撞到欄杆上的時候,忽然有一隻手撈住了她的腰,一用力將她直接拉了起來。

那隻鉗住她腰的手極為有力。

雪衣劫後餘生,一回神又生怕是被紈絝子救了,急忙伸手去推,卻被頭頂上一個個冷冷的聲音打斷:“你還想再摔一次?”

是二表哥。

碰上他,雪衣不知該喜,還是悲,故作驚訝道:“二表哥,你……你怎麼會來曲江池?”

“我還想問你。”崔珩盯著她的眼,“方才我去了酒樓,女眷們說你回了馬車,可你為何會在這裡?”

這麼混亂的時候,二表哥去酒樓做什麼?

總不可能是為了找她。

大約是關切鄭琇瑩的安危吧。

雪衣眼神掠過他腰上佩戴的那個頗為眼熟的香囊,移開了眼:“我方才和長姐拌了嘴,便出來找她,不小心誤入人流了。”

“你長姐早就走了。”崔珩開口。

“走了?”

這下雪衣倒是當真不知了,她是和長姐乘同一輛馬車來的,長姐若是拋下她走了,那她該怎麼辦?

“非但你長姐,出事的時候我已吩咐讓女眷們都先行回去了。”崔珩又解釋道。

都走了?

雪衣茫然地看著他:“那我該怎麼回去?”

崔珩沒回答,隻是一邊護著她往前走,一邊吩咐身邊的人疏散人群。

等下了橋,原本擁擠的人群四散分開,情勢頓時好了起來。

雪衣站在橋邊,看著二表哥將最後一波人潮平穩下來,莫名心生安定。

若是不論那些威逼她的手段,二表哥倒真是個好官,連端陽節這樣的日子都輪值在京兆尹。

今晚若是沒他緊急下令疏散,這曲江池還不知要亂成什麼樣。

但疏散完人群,當二表哥朝著她走過來的時候,方才差點被發現的恐懼又升騰了起來。

雪衣暗自祈禱他千萬不要發現。

然而崔珩一邊領著她回去,一邊還是問了:“你今晚離開馬車後去了哪裡?”

“沒去哪兒。”雪衣語氣隨意,“我就是看見池邊有人在放河燈,好奇過去看了會,不知怎的,突然有人喊有刺,就被卷進人流了。二表哥,刺抓到了嗎?”

她說話時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眼珠子黑白分明,天真又動人,全然不像在說謊。

崔珩盯著她的眼,慢慢移了開:“跑了,今晚人太多,為了防止人群踩踏,衛兵們沒與他交手。”

原來是為了人群著想。

雪衣想起方才被裹挾的恐懼,又生出些許好感。

人潮散後,這長安大街上格外的空曠疏靜,隻剩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

雪衣猜不透二表哥的心思,不知他是信還沒信。

踩著他長長的影子,慢吞吞地跟在後麵走著。

越走,這方向越不像是去停靠馬車的馬廄,反倒朝著國公府相反的方向去了。

雪衣納悶,忍不住碎步追了上去:“二表哥,我們這是去哪裡?”

“你不是說想看看長安?”崔珩忽地停了步。

雪衣腳底沒站穩,險些撞上他的後背,她連忙伸手抵住,眨著眼看向他:“什麼?”

崔珩頓住,回頭瞥了她一眼:“你紮傷了手送槐花煎給我母親,不就是想出來看看長安?”

雪衣想起來了,她當時為了敷衍他,似乎隨口扯的就是這麼個理由。

沒想到二表哥記的這麼清楚。

“那我們這是去……”

“淩雲樓,讓你一次看個夠。”

淩雲樓是長安最高的地方。

雪衣早就聽說長安繁華了,來了這麼些時日,卻隻浮光掠影地走過幾處。

說她對淩雲樓一點兒都不心動,也不可能。

但比起二表哥的冷眼來,他突如其來的好意更是讓雪衣心裡打鼓,直到登上去才打消。

淩雲樓不愧是長安的最高處,雪衣氣喘籲籲地一上去,眼底俯瞰了整座長安城。

整座城池方方正正的,一百一十坊行製規整,已是深夜,一戶戶的燈火漸次熄滅,燈火閃動著,仿佛天生的星宿墜落人間。

雪衣趴著欄杆看了片刻,方才的混亂和緊張慢慢平息了下來。

看著看著,她又輕輕歎了口氣,長安雖好,卻不是她這樣的弱女待的下去的,於是眼睫又慢慢垂下去。

“你不喜歡?”崔珩敏銳地察覺出她眼底的失落。

雪衣搖了搖頭:“隻是有些累了。”

爬個樓都累的中途歇了幾次,她這點體力著實是太弱了。

崔珩冷眼掃過她一把便掐的住的腰,微微皺了眉,但到嘴邊的話卻成了:“累了就歇一歇,待會兒再下去。”

他話音剛落,雪衣便回了頭,斜倚著欄杆,一雙蒙著水汽的雙眼,欲說還休。

“想說什麼?”崔珩側目。

雪衣咬著唇,糾結了一番,還是沒忍住問出口:“二表哥,你今晚似乎心情很好?”

不僅在人潮中救了她,還帶她來淩雲樓,和平時那個總是凶她的二表哥好不一樣。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薄情寡義。”

崔珩聽出了她言外之意,瞬間沉了臉。

雪衣語塞。

果然二表哥還是沒變,又開始凶她了!

她不就是剛入府的時候一時糊塗故意弄傷了自己被他撞見了嗎,還有落水的時候沒提前告訴他。

可二表哥也沒因為這兩樁事受什麼損失啊。

總被他抓著這點瑣事凶,雪衣也生了氣,直接背過了身。

這樣好的夜晚,四周萬籟俱寂,發起脾氣來著實煞風景。

崔珩眼神一低,落到了她被擦破的手肘上,丟了個藥膏過去。

雪衣被砸了一下,愈發生氣,正忍不住要開口,再定睛一看才發現二表哥給她丟的是創傷藥。

咦,她手肘竟然擦破了。

雪衣捋起了袖子,若不是二表哥提醒,她還當真沒發現。

她看了看傷口,又看了看二表哥目不斜視的背影,不情不願地道了謝:“多謝二表哥。”

崔珩連應聲都不開口,仿佛隻是隨手施舍個路邊的野貓野狗。

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

雪衣忍了氣,掀開了袖子一點點塗抹起來,邊塗抹,邊輕輕抽著氣。

崔珩憑著欄,隱約聞到了一絲極淡的酒氣,他回頭,忽地發現陸雪衣綰起的袖子似乎濕了。

“我記得你們女眷去的是茶樓,為何你袖子上沾了酒漬?”

崔珩盯著她,忽地想起了那船艙裡被打翻的酒杯。

雪衣也慌了,全然沒想到袖子上沾了東西,更沒想到這麼細枝末節的東西二表哥都能發現。

她腦中飛快地思索著,慢慢放下了衣袖:“哦,我出來找長姐的時候有些渴,正好看到路邊有人在賣剛釀好的青梅果酒,便要了一些,解解渴。”

這時候的確到處都是賣青梅酒的,這酒不醉人,女子尤其偏愛。

可崔珩對陸雪衣的話一貫隻信一半。

飲酒是真的,但和誰一起飲,可就不一定了。

“當真?”

他上前了一步,直接把雪衣逼的倚到了欄杆上。

雪衣倚著欄杆,後背下是數丈深空。

在這種時候她哪敢激怒二表哥,雪衣連忙點頭:“自然是真的,這青梅酒釀的剛剛好,又甜又香。”

“是麼?”崔珩仍是不退後,冰涼的手撫上了她的側臉,“這麼好喝,你飲了幾杯?”

雪衣剛想說三杯,轉而又想到路邊都是按碗賣的,突然明白過來二表哥是起疑了,到嘴邊的話立馬改了口:“兩小碗,二表哥想嘗嘗嗎?”

她答的並未出錯。

崔珩離得近,確實聞到了一絲青梅的香氣,又靠近了一步:“怎麼嘗?”

二表哥這話是何意?

和他交談,雪衣每個字都要細細琢磨,難不成是問她在哪買的?

可那酒都是畫舫上的人準備的,她哪兒知道。

雪衣抿了抿唇,試圖答道:“茶樓旁邊的酒肆裡,待會兒二表哥回去時可嘗一嘗。”

“夜深了,酒肆都關了。”崔珩輕笑,緊接著撫著她的手一緊,“隻剩你了。”

隻剩她,難不成是懷疑到她了。

雪衣手心一緊,正欲辯解,然而下一刻,柔軟的唇卻忽然被吻住。

先是唇瓣被挑開,而後是齒關,緊接著,他忽然按住她的後頸,全部頂了進來。

雪衣被迫承受這突如其來的親吻,腦子裡一片混沌。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二表哥是想嘗的不是酒,是她。

可他吻的太用力,抵在欄杆的後背整個懸空,雪衣害怕的不得不雙手環住了他的頸。

如此一來,他們唇齒相接的更加深入了。

酒氣混合著二表哥的氣息,雪衣險些快溺斃。

腦袋裡暈暈乎乎的,換氣的時候,雪衣仿佛聽見二表哥在問她:“疼不疼?”

什麼疼不疼?

雪衣疑心他是在說她擦傷的手臂,於是點了點頭,希冀他看在她還有傷的份上放過她。

但緊接著,他的手從她的腰上撫上去,不輕不重地揉著,雪衣才醒悟過來,原來二表哥問的是那天咬的她疼不疼。

自然是疼的,可雪衣卻更害怕他的安撫。

情勢險些失控的時候,她用力去推,崔珩隔著衣的手才拿開,兩個人相對著輕輕喘著氣。

“還有三日,你母親的祭日?”

崔珩平息過後,指腹壓上去,替她擦了擦被吻的濕紅的唇。

唇瓣被吮-吸的又腫了起來,他一按上去,薄透的皮膚根本受不了那麼粗糙的指腹,磨得雪衣極為刺痛。

她微微偏頭:“是三日。”

崔珩收了手,淡淡地道:“那三日後我帶你去郊外野祭,順便在佛寺供一個長生牌位。”

野祭一般都在晚上,又要供長生牌位,算算時間,回來的時候定然會錯過宵禁。

那二表哥是要……帶她在外留宿過夜?

明白了他的意思,雪衣瞬間頭皮發麻。

可二表哥的語氣是通知,並不是詢問。

雪衣臉頰滾燙,卻不敢反駁,隻得靠在他肩上輕輕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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