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深夜的晚風清凉,和月色一起,溫柔湧入病房裡。
晚風混合著沈時搴身上好聞的鬆木香。
鑽進祝肴的鼻息間。
讓她暈暈乎乎。
“你說,說我比小叔的吻技好……”
祝肴聽得出沈時搴的執著,還有那分緊張的期待。
她張了張唇,猶豫著道:“霍宵他……唔……”
沈時搴捧著祝肴巴掌大的精致臉龐。
低頭將她剩餘的話吞下。
沈時搴放開她,散漫的嗓音微微發緊,“算了,你彆說了……”
要是得到否定的回答。
他今晚就碎得徹底拚不起來了。
祝肴沒忍住,抿著唇克製著,低低地笑。
沈時搴眉頭擰著,“嘖,你這就過分了……”
他話音未落。
祝肴抬頭,主動吻他。
沈時搴眸底刹那溫柔,闔眸,伸手抱著她纖薄的肩。
祝肴鬆開他,聲音很輕,但聲線堅定,“霍宵無論是好是壞,我和他都已經結束了。”
這是祝肴在告訴沈時搴不用比較。
也沒有必要比較。
她在竭力安慰他。
可聽在沈時搴耳裡,卻一顆心沉沉下墜。
是啊,無論他吻技好與壞,他和祝肴也是要結束的。
甚至比小叔的時間還要短。
沈時搴思緒亂七八糟時,祝肴又開口,“我……現在想回小院住?可以嗎?”
“不行,你還有傷。”沈時搴立馬拒絕。
“隻是小傷口,沒關係……”
祝肴後腦勺的傷口,並不深,要說最大的影響,或許是被撞的那一刻,那些奇怪的畫麵和聲音。
也是那些畫麵,讓她之後幾個小時都暈沉沉的。
好在晚餐後,沈時搴又陪著她聊了些有的沒的,她現在已經精力恢複得差不多了。
沈時搴不放心,問了醫生確認也可以出院後,帶著祝肴回了小院。
病房裡半夜醒來,舉目無親的宋野:“……”
-
第二天一早,祝肴醒得很早。
她看了眼床上的沈時搴,替他將窗戶打開了些。
昨晚前半夜在病房裡,他一直在她床邊守著沒睡好。
小院不遠處有個挺熱鬨的早市,祝肴買了些新鮮的蔬菜,熬了小米粥溫著。
她吃了小碗後,去了學校。
今天上午是一堂思政課,祝肴回宿舍拿好課本後,去了教室。
還有五分鐘上課,見祝肴進來,張一暖立馬朝祝肴揮手,“肴肴。”
祝肴坐到她旁邊。
張一暖趕緊看了眼祝肴的傷口,“你現在覺得還好嗎?昨天羅顏也真是太嚇人了。”
“小傷。”祝肴彎唇笑笑。
“那就好。”張一暖點點頭,接著四下看看,壓低聲音道:“你今天在學校小心一些。”
祝肴微怔,問:“怎麼了?”
“羅顏因為得了傳染病,大家知道後,都很防著她。她昨天就自己請長假回家了,但我聽說……”張一暖將聲音又壓低了些:
“聽說找了人,要報複你。”
祝肴眉心擰了擰。
張一暖也是聽來的八卦,真假也不知道,今天正好見到祝肴來學校,也就順口告訴她了,權當是閒聊而已。
見到祝肴糾結的樣子,張一暖拉了拉她的袖子,“你也彆太擔心,萬一是假的呢?”
最近發生的事,讓祝肴不敢掉以輕心。
羅顏這一年來,每次都會和任雪一起找她的麻煩,這次她將羅顏打了,羅顏應該不會善罷甘休的。
“謝謝你,一暖,我會小心的。”祝肴很認真地道。
今天在學校裡待了一天,祝肴都相當謹慎。
要不就是和同班同學走在一起,要不就是和何教授實驗室認識的學長學姐們在一起。
到了最後一節課。
祝肴想了想,還是跟沈時搴發了消息。
【搖搖搖:我還有半個小時放學,你方便來接我嗎?如果時間不合適就算了。】
沈時搴回得很快。
【S:我準時到。】
-
同一時間,學校門口對麵的小巷子裡。
羅顏戴著口罩,額角處包紮著,“她經常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你機會很多,你等會找個很多人進學校的時候,一起混著進去。”
羅顏的對麵,是一個身材高瘦的斯文男人。
“你看見她一個人,你就跟上去,然後立馬抽你的血,給她注射進去,明白了嗎?”羅顏語氣格外淡定。
“我知道,你都說了很多遍了……”男人輕聲說,隨後拉起羅顏的手,“我做了這件事,你就會和我結婚對不對?”
羅顏立馬將他的手甩開,“考慮,我說的是考慮……你得先把今天這件事做了,我再考慮。你要是不願意,你也可以現在走。”
“我願意,我願意!”男人立馬點頭,拿出針管,“放心,打了你的人,我一定幫你報仇。”
羅顏見男人信誓旦旦,放心了,“好,那我先回家了,你事情辦好後跟我聯係。”
“好。”男人目送羅顏離開。
羅顏走到拐角,看著男人的背影冷哼了一聲。
她怎麼可能跟這個男人結婚!
不過一個不知道保護自己的醫生,給病人清理傷口被感染上了艾滋。
羅顏昨天晚上去醫院處理傷口,恰好看見這個醫生拿著自己的診斷結果,一個大男人在樓道間哭得停不住,一直哭喊“我救成千上萬人,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
她被祝肴害得感染上了傳染病,正想以牙還牙,卻不知道怎麼辦。
可在那一瞬間,立馬想到了辦法。
於是忍著懼意,上前去安慰正處於崩潰階段的男人,說她注意他好久了,一直暗戀他,不介意他得病,騙他願意和他結婚,前提是幫她一個忙。
男人早已因診斷書崩潰,也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能力,一口答應下來,將羅顏看成他人生穀底的拯救者,要絕望中看到有人理解他的希望。
想到祝肴得病後的絕望,羅顏就高興不已。
她現在甚至覺得頭也不疼了,身體的小疹子也不癢了。
羅顏開心地先是去了一家書店買了些專業書,準備自己這段時間多看看。
羅顏抱著書,心情愉悅地回了小區,進了電梯。
隻要自己專業上不放鬆,祝肴得病休學後,那自己就極有可能會從何教授手上順利畢業了。
羅顏家住的是一個普通居民樓。
她打開家門,換鞋,客廳裡彌漫著家常小菜的飯菜香。
“爸,媽,我回來了……”羅顏換好鞋子,抱著書準備先去書房放書。
她轉身的瞬間,瞳孔劇烈縮小。
整個人如雕塑般呆住。
“嘩啦”——
她懷裡的書掉了一地。
客廳的角落裡,父母捆著跪在地上,他們滿臉的淚水,眼裡是絕望的恐懼。
而在父母旁邊低頭跪下的,是剛剛還在小巷裡和她說話的醫生。
客廳沙發上。
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修長雙腿交疊,黑色西裝褲筆挺,沒有一絲褶皺。
燈光下,他英俊的臉龐輪廓分明,鼻梁高挺,下巴線條堅毅,渾身散發著冷峻懾人的強大氣場。
他隻淡淡抬眸過來,深邃的眸光就如寒夜星辰。
冷而銳利。
令人不敢直視。
在霍宅見過他的羅顏,抖著腿,從未近距離感受過這種強大氣場的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臣服和恐懼。
她“噗通”一聲跪下來,聲音顫抖:
“霍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