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肴出病房,沈時搴立馬迎上來。
“臉色怎麼不太好?”沈時搴心疼地握著她的肩,上下打量祝肴,猜測道:“是小叔剛才又欺負你了?”
說完,沈時搴轉身,冷著眸色,單手一插兜,便往病房去。
一看就是要進去找人算賬。
“不是。”祝肴拉住他的手。
吳月溪也站了起來,“霍宵怎麼說?有沒有為難你?有沒有用救你的事要挾你什麼?”
祝肴搖了搖頭。
她目光朝病房瞧了眼,緩緩道:“那輛大貨車,就是霍宵派來的。他隻是恰好輪胎打滑,車失去控製而已。”
“什麼!為什麼!”吳月溪驚住,隨後大罵:“天殺的……”
罵到一半,吳月溪咳了咳。
算了。
霍四爺也不是她能罵的人,等會兒彆再把她搭進去了。
“就因為我傷了寧泱泱。”祝肴溫和地笑了笑,“算了,他現在也沒有再想把我怎麼樣……”
“這也不是一件壞事,正好我們倆不用覺得還欠他了。”吳月溪靠近祝肴的耳邊道。
祝肴平靜地點了點頭。
三人往樓下去。
一直沉默的沈時搴,垂眸跟在最後。
一輛越野路虎,駕駛人還是謹慎沉穩的小叔,哪怕是暴雨裡,輪胎打滑的幾率也很小。
再說了,失去控製,怎麼又會剛好調轉180度,橫亙在大貨車前。
難道小叔是在說謊?
可小叔又有什麼理由,用性命去救一個前女友小替身呢?
沈時搴拿出手機,發消息給宋野。
【S:明晚來小院。】
【京市第一深情: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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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夜深。
沈時搴和祝肴兩人回到小院。
推門而去,一陣幽香就飄進鼻尖。
原來是這幾日,角落的幾株茉莉開了花,光風一吹,就散到了各個小院每一處。
這幾日來,祝肴回來時,也隻是匆匆洗漱,便又去了醫院。
竟然都沒發覺,角落裡竟然開了花。
置身小院裡,祝肴就覺得自在舒適。
連同這幾天的疲憊和心累,也一掃而空。
“喜歡?”沈時搴從後摟住祝肴的腰,笑著將下巴放進祝肴的頸窩:
“這幾日,可都是我在照顧家裡,花啊魚啊全靠我,我厲不厲害?”
“厲害。”祝肴輕點了點頭。
沈時搴笑著走到祝肴的身前,眸光深深地凝視著祝肴,喉間淡淡一笑:
“我家沈太太最厲害。”
“我?”祝肴詫異地抬眸。
沈時搴:“嗯,今日你要進小叔病房裡,我慌得都想抗著你就跑……”
祝肴沒忍住笑了聲。
見祝肴今日終於能真正發出聲笑,沈時搴輕刮了下她嬌而挺的鼻尖:
“好在我家沈太太厲害,知道我心裡最怕什麼,給我很甜的一個吻。”
“很甜?我以為會是最甜……”祝肴低下頭,抿唇故作吐槽。
“當然不可能是最甜的,”沈時搴修長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唇角掀開散漫好看的笑意:
“因為沈太太每個吻都甜。”
祝肴:“我不信……唔……”
沈時搴吻住祝肴,手扶著她細軟的腰。
將人徹底擁在懷裡,沈時搴這幾日的提心吊膽,才終於落至實處。
親夠了人,沈時搴又吻了下祝肴被親得紅腫唇角:
“沈太太,洞房花燭夜那晚我表現不太好。”
“今天能不能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什麼表現?”祝肴被親得大腦暈乎乎。
沈時搴以手抵唇,咳了咳,“就四……分……那個……”
祝肴沒聽清,歪著頭認真瞧他,“什麼?”
沈時搴扯了下唇,將人拉進懷裡恨恨親了下,慵懶不悅地道:
“沈太太,你故意的吧!”
“我說的這麼明顯,你還追問,不知道男人也有自尊心的嗎?”
“就那晚四十分鐘的時間,我覺得有些丟臉,今晚我要掙回表現,請沈太太做好心理準備,這下可以了?我說得夠清楚了?”
“哦,知、知道了……”祝肴耳廓刹那紅得通透。
祝肴又乖又慫。
沈時搴揚唇一笑,滿身清貴風姿,垂眸深深凝視著自己的沈太太:
“祝肴,彆這麼乖,我想‘欺負’你更狠些了。”
話落,他將祝肴打橫抱起,
大步往房裡走去。
結束後,已是淩晨三點。
祝肴累極了,窩在沈時搴的懷裡,很快就睡去。
沈時搴將人輕輕擁著,目光沉沉看向窗外。
小叔不太對。
一切都太不對了。
-
“宵哥哥,你說,郎騎竹馬來的下一句是什麼?”
小女孩圓乎乎的臉龐,擱在桌上。
白嫩的一雙小手,搭在桌邊。
初夏的微風正好,吹動薄紗的窗簾,也吹動小女孩細碎而軟的發梢。
她揚唇笑著,張揚明媚,一雙大而烏黑的眼眨啊眨,可愛又招人喜歡。
“我在讀書,彆鬨。”
十二歲的少年,脊背很薄,假裝生氣也裝不出幾分樣子,嗓音間是稚嫩的少年氣。
少年拿著《資本論》,目光專注而明銳。
不願被打擾,乾脆起身,往後院去。
清晨的光暈溫和,晨光拉長少年挺拔瘦削的身影。
小女孩踩著少年的影子,樂嗬嗬地跟在他身後。
他每走一步。
她便走一步。
整整一個小時,她也玩得樂此不疲。
晨光太過溫旭宜人。
小女孩終於還是玩膩了,跑到池塘邊玩水去。
她越玩越近小池邊,小腳已經踩上柔軟濡濕的泥土。
她腳下突然踩滑。
一隻修長而瘦的手,穩穩拽住她後頸的衣領。
小女孩回眸,對上少年明澈清朗又擔心後怕的眸。
她揚唇笑開,又歪著腦袋看他:
“喂,宵哥哥,你說啊,郎騎竹馬來的下一句是什麼?”
“郎騎竹馬來的下一句是什麼?”
“下一句是什麼?”
“宵哥哥……”
霍宵睜開眼。
靜謐的病房內,隻有心電檢測儀輕緩的聲音。
門外,值守在他病房外的人,在悄聲聊著天解悶。
時不時,也有匆匆路過查房的大夫的腳步聲。
深夜裡,好靜。
和那時一樣。
周遭安然又靜謐,隻有他和她。
這是一個他已經做了千次萬次的夢,每次夢中都會戛然而止。
霍宵轉頭,看向病房的窗外,夜空如墨一樣黑,和他冷白手腕上暗沉的佛珠一般。
他深邃眸底漸漸有了血絲,眼眶濕潤。
“下一句……”
“是繞床弄青梅。”
少年時未曾給你的回響,你那天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