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瘋子和李老棍子之間的爭鬥是由於陳衛東跑路而引起的,由於陳衛東跑路後青原鹿關門,陳衛東手下的妓女光榮的成為了我市首批下崗女工。
由於陳衛東經營多年,手下當紅的妓女不少,這些妓女不愁沒出路,而且還犯搶。據說當年陳衛東手下的小春等頭牌早已紅遍半個東北,再就業不成問題。她們正像是幾年後劉歡專門為下崗女工所唱的“看成敗,人生豪邁,讓我們從頭再來”,她們隻要從頭再來就行了。
她們的境遇遠比兩三年後我市幾家大型國營工廠中那些已為國家奉獻出青春的30歲左右的女工下崗後為生活所迫賣淫要強得多,兩三年後的下崗女工賣淫女,那才真的是欲哭無淚。
勾瘋子一直在為火車站前的賣淫一條街看場子,基本每個場子都有股份,所以十分希望能得到陳衛東旗下的那些當紅妓女,而當時的李老棍子已經開始多元化經營,他手下的黃老邪已經轉攻色情業。90年代初的我市,色情業的從業者無論是規模還是數量,與現在相比都相去甚遠。在市場競爭並不十分激烈的前提下,陳衛東、勾瘋子、黃老邪、毛琴等四人堪稱色情業四大巨子。在富貴與趙山河一戰過後,陳衛東跑路,巴黎夜總會的毛琴失業後帶著隊伍投奔了黃老邪。
有了毛琴協助的黃老邪風頭一時無兩,而勾瘋子方麵則相形見絀。勾瘋子不希望我市的色情業市場成為黃老邪的絕對獨占型市場,而是希望能成為勾瘋子與黃老邪的二大寡占型市場。所以陳衛東手下的當紅待業妓女就成為了勾瘋子手中最重要的籌碼,這個籌碼,勾瘋子誌在必得。
矛盾由此產生。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一個陳衛東跑路了,這邊兩大流氓團夥乾起來了。
勾瘋子和黃老邪以前認識,但是並不是很熟。黃老邪雖然怕劉海柱和趙紅兵,但他真不怕勾瘋子,因為黃老邪在江湖上名氣也不小。而且,最關鍵的是,他那深入骨髓的裝逼行為已經欺騙並蒙蔽了他自己,他錯誤的認為勾瘋子是他的晚輩,總得給他黃老邪幾分麵子。
勾瘋子主動找的黃老邪,那時勾瘋子被張嶽捅了以後剛剛痊愈。據傳二人曾有如下對話。
“黃老破鞋,衛東出事了,知道嗎?”勾瘋子明知顧問。勾瘋子知道陳衛東跑路以後有點幸災樂禍,他可是嘗過張嶽的苦頭,知道張嶽的厲害。
“彆叫我黃老破鞋行嗎!叫我黃哥。我當然知道衛東出事了,你說他得罪誰不好,非去得罪張嶽去,這不是活膩了嘛”每次有人叫他“黃老破鞋”的時候,黃老邪都會耐心的糾正一下。
“衛東走了,青原鹿那些小姐怎麼辦,以後她們吃什麼?黃老破鞋你說呢”勾瘋子故作憂心忡忡的樣子。
“叫我黃哥”黃老邪又耐心的糾正了一下。“瘋子,她們愛怎麼辦你操什麼心啊?和你有啥關係呀?”黃老邪繼續說。
“我的意思是,我在火車站那邊不是有幾個店嘛。我琢磨著把她們都招過去”兜了一大圈,勾瘋子終於說明來意了。
“那你來跟我說這個乾啥?你有能耐你就招去唄,我又沒攔著你。”黃老邪自信有能力把陳衛東那裡的當紅妓女都招入麾下,剩下的再留給勾瘋子。畢竟,勾瘋子在火車站前的那些小店雖然數量不少,但是畢竟店麵小,屬於粗放式經營。
“我的意思是,現在巴黎夜總會的毛琴都已經帶著那些小姐來了你這裡,你這裡也不缺小姐,衛東那裡的小姐,我就都招了去我那裡吧,你沒意見吧!”勾瘋子說的挺客氣。
“人家愛去哪去哪,這個我可管不著。要是非要來我這裡,我也不能把人家轟出去是吧!”黃老邪說的貌似在理
“你這裡已經有這麼多漂亮的小姐了,你咋也得給兄弟留口飯吃對不”勾瘋子一向脾氣暴躁,看到黃老邪在那裡悠哉悠哉的抽著煙,火氣有點上來了。
“誰不讓你吃飯了?你愛吃啥吃啥”黃老邪說完眯上了眼睛。他自認勾瘋子不敢對他怎麼樣。
“跟你說正經事兒呢!”看到黃老邪這個態度,勾瘋子的火徹底上來了。
“說就說唄”黃老邪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吐了個煙圈。
“黃老破鞋!”勾瘋子怒吼了一聲。
“叫黃哥”
黃老邪這句“叫黃哥”還沒說完,眼前出現了一把雪亮的大號卡簧,黃老邪根本來不及躲閃,被這一卡簧端端正正的掄在了嘴唇上,上嘴唇和下嘴唇全被砍裂了。
勾瘋子這是被黃老邪給氣急了,犯了瘋病,他掰開卡簧想都沒想就朝黃老邪砍了過去。他已經忘了,卡簧是用來捅人的,不是用來砍人的。
“黃老破鞋,你還裝嗎?你再裝我砸了你場子!”勾瘋子一刀砍完,看黃老邪沒還手,也就沒再捅。
“…………”黃老邪的上嘴唇和下嘴唇全被這淩厲絕倫的一刀砍豁了,滿嘴是血,用手捂著說不出話。自從被趙紅兵嚇得跳樓之後,黃老邪已經多年不打架了,近年來專心做生意,身上再也不帶刀了,看著拿著卡簧的勾瘋子,黃老邪真的不敢還手。
“衛東那的小姐我全要了,你找誰來也不好使!”勾瘋子說完這一句,轉頭走了。
兔子三瓣嘴,93年的黃老邪,四瓣嘴。
嘴上被砍了一刀的黃老邪隨後就去找了李老棍子。
李老棍子本人還是以倒騰文物為主,但在黃老邪那也有他的股份。他聽說此事後非常惱火,他自認為自己一直是我市最大的流氓頭子,這麼多年來,除了折在過趙紅兵手裡以外,還真沒有人敢在他的太歲頭上動土。而且,李老棍子和同時代的其它的混子真不太一樣,當彆的混子八十年代都成天在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打打殺殺的時候,李老棍子就已經專心賺錢了。和錢無關的架,李老棍子從來都不打。
李老棍子視力一直不是太好,近視散光加斜視,到了93年的時候,一隻眼睛已經接近失明,好多年都沒親自動手打架了。但是如今勾瘋子不但威脅到了他的江湖地位而且還直接侵犯到了他的利益,他怎麼能忍?
李老棍子決定,先派當時他手下的頭號悍將誌剛去砸幾個勾瘋子的場子。誌剛是在土豆被崩、老五洗手後李老棍子手下的頭號猛將。二狗曾見過誌剛幾次,個子高高略顯肥胖,和李老棍子一樣,也戴個眼鏡。在九十年代,全市戴眼鏡的混子極少,出名的隻有李老棍子和誌剛,他倆那是真近視。現在則不同,現在我市的黑社會頭目多數都戴著眼鏡,就算不近視也戴個平光鏡,以顯示其斯文。
誌剛此人頗具傳奇色彩,戰國末年秦舞陽十三歲時敢在鬨市中手刃仇人一舉成名,而誌剛則是十四歲時在鬨市中用一把三棱刮刀捅死了總是欺負他父母的親叔叔,據說他殺人之時剛上初中二年級,全校的黑板報上當時有年級組學習成績排名,他的大名從未下過年級前三名,學習成績極好,他入獄後,老師乃至校長無一不扼腕歎息。
作為少年犯的誌剛在服刑數年之後出獄,據說誌剛當時曾想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但是出獄後無任何工廠或者單位願意接收他,而且他又是少年入獄身無一技之長,生活根本無法維持。無奈,誌剛做了職業混子。經人介紹他跟了李老棍子,誌剛看著那些當年學習成績遠不及他的同學們一個個或者讀了大學或者發了大財,心理極不平衡,總想報複社會,所以他打架時下手比誰都黑。
很快,由於智商高、下手黑,誌剛成了李老棍子手下的頭號戰將,每逢大事,李老棍子必派他去解決。
這次,李老棍子又找了他。
誌剛當天至少帶了20個人去砸勾瘋子在火車站前的場子。
這20個人中,有混子,有學生,有誌剛的朋友,形形色色,什麼人都有,相互之間也並不是很熟。但較為整齊劃一的是,這些人全都身穿煙色夾克衫,全都手持型號完全相同的寬背大砍刀。據傳,他們穿的夾克衫是從城北的服裝批發市場35元一件買來的,而經營服裝的人也參與了此次砸場子的行動。可見,當時我市的確還沒有黑社會,組織這麼一次規模不大的行動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本次砸場子依然在我市的流氓界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因為這是我市的混子們第一次穿上同一款服裝集體走上街頭惡戰,李老棍子活著的時候永遠都走在我市流氓界的最前沿,十分萊卡,這不得不服。自從這一戰過後,我市的其它大大小小的流氓團夥在打架時也開始統一著裝了,緊跟這一潮流。93年以前,我市混子們打架都是有什麼穿什麼,有什麼家夥拿什麼,但在93年-2001年前後,統一著裝成為風尚,隻要是有組織有計劃的去鬥毆,基本都會給兄弟們著裝,2001年以後,有組織的大規模群毆少了很多,而且真正的黑社會,要麼不出手,出手就殺人,殺人用不了幾個人,更不必著裝。
而且還聽說,誌剛他們全用寬背大砍刀這也是有講究的,用寬背大砍刀可以對敵人的心理產生極大的震懾,雖然寬背大砍刀的威力遠不及黑黑短短外型醜陋的三棱刮刀,但是它又長又亮發著寒光,的確令人心驚膽顫。
誌剛在每次惡戰前都有一個非常好的習慣,那就摘掉眼鏡並且扔出去,93年代我市尚無樹脂鏡片,所有的眼鏡都是大玻璃片,惡戰時眼鏡如果被砸碎極容易刺到眼睛,誌剛是個十分具有實戰經驗的選手,絕對不會讓自己的眼睛被碎鏡片紮到,所以每打一次架就扔掉一個眼鏡。時間久了,誌剛經常去的那家浙江人開的眼鏡店的老板已經成了我市半個黑社會通,當年二狗不像現在戴隱型眼鏡,而是帶框架眼鏡,去配眼鏡時沒少聽那個老板講誌剛的逸事,可見誌剛在那幾年裡打了多少次架,扔了多少次眼鏡。誌剛近視近900度,每次打架眼鏡扔掉後都分不清眼前誰是誰,總是拿起砍刀亂掄一氣,經常誤傷友軍。
當天晚上,誌剛就帶著這20多個身著煙色夾克衫、手持大砍刀的人去挨個的砸勾瘋子的場子。據說自從他們下了出租車,就引起圍觀無數。
“你們都彆動!”據說在砸每家店的時候,誌剛都拿著他那把寬背大砍刀指著已經嚇得篩糠的小姐們說。
他們連砸了三家店,隻要是能砸的就全砸碎,玻璃和飾物無一完好。
當他們砸到第四家店的時候,終於遇上了勾瘋子。
第四家店,是個燈光陰暗且曖昧的發廊,這是我市典型的九十年代初的賣淫場所,掛著理發的牌子行苟且的行當。
“你們都彆動!”誌剛第一個走進門,還沒看清裡麵是怎麼回事兒,推開門就習慣性的喊了一句。
誌剛的話剛說到一半,一陣風撲麵而來,誌剛想伸出手去遮擋已來不及。
“嘩啦”,誌剛的眼鏡碎了,被勾瘋子手裡攥的煙灰缸砸碎了,這次,誌剛根本就沒有機會摘下眼鏡。“嗷”的一聲慘叫,玻璃鏡片紮在了誌剛的右眼裡
當天和勾瘋子一起在這個發廊裡的還有他的小舅子和其它三個兄弟,各個手持槍刺和刮刀,他們的職業就是看場子的,手邊必備凶器。
當誌剛被勾瘋子砸了一煙灰缸以後,他身後那些統一著裝的兄弟們還在習慣性的不斷的向前湧,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前麵發生了什麼事兒。
據說這時勾瘋子的實戰經驗起了決定性的作用,他在砸了誌剛一煙灰缸過後,隨後手持卡簧又捅了誌剛大腿一刀,被鮮血糊住了眼的誌剛被刺這一刀過後閉著眼掄起手中的寬背大砍刀,劈在了勾瘋子的頭上。誌剛經常在看不清東西的情況下砍人,這一刀還真是砍準了,但是人的頭骨是人身上最堅硬的部位,一刀下去,血是見了,但是勾瘋子卻沒什麼事兒。
勾瘋子隨後又是一刀,紮在了誌剛的肚子上,一紮一推,誌剛倒地。
“衝!”勾瘋子大喊一聲,向前衝去,他身後的四個人也緊緊跟在他身後衝了出去。
誌剛帶領的人雖然多,但是心卻不怎麼齊,他們是來仗著人多勢重欺負人的,而不是來博命的。當他們看見誌剛倒地後已經開始琢磨是不是要開跑,這時看見勾瘋子勢如瘋虎般衝了出來,各個都保自己的小命,紛紛讓開,勾瘋子沒費什麼力氣就殺出了一條血路,衝了出去。
當勾瘋子和其它四個人衝出門外大約5、6米時,誌剛的人才發現原來勾瘋子他們隻有五個人。
“追!”誌剛的人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在敵寡我眾的情況下,如果有人振臂一呼,那麼其它人也就來了精神。
誌剛帶的這二十來個統一著裝的人揮起手中的砍刀追了上去。剛才那群紛紛給勾瘋子讓路的懦夫們又成了追著砍勾瘋子的勇士。
勾瘋子等五人拚命的在前麵跑,連頭都不敢回。
據說在被追砍的過程中,勾瘋子他們全都掛彩了,勾瘋子後背被砍兩刀,裂開了兩道足足有十厘米寬的大口子!被砍刀砍完的人傷勢就是這麼恐怖。
最慘的勾瘋子的小舅子,據說他在高速奔跑過程中身後不知道誰舌綻春雷怒喝了一聲“X你媽!”,行話這叫“喊喝”,一向膽小的勾瘋子的小舅子聽到這一嗓子後嚇得腿一軟,當場倒地。倒地後,身中20刀,但所幸這20刀並未傷及要害,但是也的確被砍得皮開肉綻,大量失血。
柿子專揀軟的掐,剛才勾瘋子向外衝的時候沒人敢阻攔,但是跑的時候卻有人敢追,終於抓到了一個被嚇得癱倒在地膽小鬼,人人都來上一刀過過癮。
事後得知,勾瘋子等人雖然跑得狼狽,但是其實傷的最重是誌剛,右眼徹底失明,從此,誌剛開始戴著一個近似於墨鏡的近視鏡,更加凶狠暴戾。
“李老棍子和勾瘋子他們這事兒沒完,以後他們肯定還得繼續掐,嗬嗬。早晚他們得掐死幾個。”趙紅兵聽說此事後曾這樣評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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