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霜眉渾身繃緊,回頭望去。
嘉靖帝跟著看去,隻見轉角處多多走了出來。
那步伐,霸氣之極。
虎視眈眈。
眉間的M紋路在這等氣勢之下,讓人想到了什麼。
“像是虎。”一個內侍說道。
“野性十足。”道爺為自家愛寵爭麵子。
送走了嘉靖帝,富城鬆了一口氣,“公子,陛下今日來,怕是不簡單。”
“這是寵信呢!”竇珈藍說道。
女人啊!
你的頭發太長了。
富城歎息,“咱們家周圍有彆人的眼線,陛下今日來此,瞞不過有心人。”
“那又如何?”孫重樓說道:“有本事他們便讓陛下去自家。”
“傻小子喲!”富城苦笑,“陛下多年未曾去過臣子家,這一出門,就來了蔣家,你讓那些人怎麼想?”
蔣慶之負手看著門外,“珈藍。”
“公子。”
蔣慶之說道:“製衡是刻入帝王骨髓中的本能。明白嗎?”
竇珈藍一怔,心想公子這是在指點我。
製衡……
她猛地抬頭,“外麵的眼線必然有嚴嵩一黨的,陛下今日來此,會引發他們的警覺……”
“嚴嵩長袖善舞,若是我被他說動,與他親近,你說,陛下會如何?”
“孤家寡人。”竇珈藍心中一震,“那陛下為何不拿下嚴嵩?”
嗬嗬!
蔣慶之笑了笑,“拿下嚴嵩,讓誰接手政事?”
竇珈藍想到了外界對嚴嵩的評價:匍匐在陛下身前的一條老狗。
“夏言!”竇珈藍突然想到了夏言。
“夏言倨傲,且剛直。這樣的首輔,陛下不需要了。”蔣慶之窺探到了嘉靖帝的一些心思。
當初對手太多,矛盾太激烈,嘉靖帝若是直接杠,君臣大戰將會失控。而用夏言來緩衝,用夏言的剛直來直麵那些對手,嘉靖帝隻需在西苑看戲就是了。
帝王心術啊!
嘉靖帝無師自通,用的爐火純青。
“夏言就如同一柄利劍,無堅不摧。當下看似權傾朝野的嚴嵩也隻能在他的鼻息之下瑟瑟發抖。”
“可如今陛下掌控了大局,夏言就成了雞肋。繼續用他,便有不可控的危險。”蔣慶之微笑。
外麵。
那些眼線有些亂。
“陛下多年未曾出宮,第一次竟然來了蔣家。”
“可見對蔣慶之的寵信。”
“若蔣慶之與元輔為敵……”
“侍衛走了嗎?”
“走了。”
“趕緊去稟告元輔。”
“快,去稟告指揮使。”
蔣家門內,蔣慶之突然吩咐,“石頭。”
“少爺。”
“那些眼線你可知曉在哪?”
“就在巷子口,還有,斜對麵那家被人買下了,裡麵躲著幾個眼線。”
“打。”蔣慶之走出去,幾個男子衝著他笑。
“打的他們老娘都不認識。”
“得令!”
隨後就是一場單方麵的毒打。
當五城兵馬司的人趕來時,隻見巷子口躺著十餘人。
“誰乾的?”帶隊的將領知曉自己攤上事了。
無論是誰乾的,都不是他能管的。
但總不能坐視吧?
進退兩難的將領愁眉苦臉。
“是我等……我等自己摔的。”
一個男子艱難爬起來,看了巷子裡一眼,眼神怨毒,低聲道:“遲早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自己摔的?
將領樂得不管。
消息傳到了嚴嵩父子那裡。
正在吃飯的嚴世蕃放下筷子。
“陛下這是要製衡?”嚴嵩蹙眉,“多年來第一次去臣子家,便是去了蔣家。這是在明晃晃的說,蔣慶之是朕的心腹。陛下這是……讓蔣慶之與我等徹底割裂!”
嚴世蕃卻有不同看法,“爹,陛下的製衡之道爐火純青,怎會這般輕易讓人看出來。”
“那……”嚴嵩老了,反應慢了許多。
嚴世蕃說道:“爹,你想想這數十年來曾被陛下信重的臣子和親人,最終依舊對他忠心耿耿的有幾人”
“陸炳……”嚴嵩第一個想到了陸炳。
“陸炳首鼠兩端,為了自保和咱們聯手,爹以為陛下不知嗎?”嚴世蕃笑的得意,“不過,要想讓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草。”
“水至清則無魚!”嚴嵩點頭,“陛下若是不想孤立無援,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
“可陛下的性子。”嚴世蕃揣摩嘉靖帝的心思,“陛下重情。”
“你是說……”嚴嵩想到了一種可能,眼中多了厲色。
“聽聞陛下有意為蔣慶之做媒,爹,宮中兩位皇子陛下視而不見,卻對蔣慶之如此關愛。”嚴世蕃笑的很是得意。
“陛下不遮掩出宮,這是在告誡老夫,莫要拉攏蔣慶之!”那個念頭越發蓬勃了,嚴嵩的眼皮子在跳。
嚴世蕃突然大笑起來。
他笑的前仰後合,直至喘不過氣來,這才大口呼吸著,獨眼看著嚴嵩,說道:
“二龍不相見,陛下被迫疏離了皇子,可他重情義,所以……”
嚴嵩老眼冰冷,“蔣慶之在陛下的眼中……”
“就是能見麵的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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