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肖卓誠心用事,朕心甚慰!”
內侍朗聲說道。
按理此刻該是一片恭賀聲,為那位肖卓賀喜,恭喜他得了嘉靖帝的嘉獎。
但內侍卻發現眾人都在發呆。
齊齊看著值房外的那個中年男子。
宮中人要會看人眼色,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內侍隻是看了一眼,就看出了無數複雜的情緒。
但最多的還是震驚!
還有羨慕嫉妒恨。
值房外的中年男子呆立原地,那神色,同樣是不敢置信。
仿佛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是……”
內侍從未經曆過這等詭異的場麵,不禁愕然。
他看到中年男子身前的那個官員腿一軟,就跪下了。
“肖郎中,下官……下官一時糊塗,求肖郎中放下官一馬。”
張羽跪在肖卓的身前涕淚橫流。
他是肖卓的直屬下屬,肖卓若是無罪不走,要弄他簡直太簡單了,隨便就有穿不完的小鞋。
而且陳河等人也護不住他。
沒立場護著他。
這就是官場。
有的規則你能破壞,有的規則你碰都不能碰。
肖卓此刻腦子是懵的,隻有一個聲音在回蕩。
——這不可能!
他自己寫的青詞自己清楚。
雖說殫思竭慮,儘心儘力,但水平就那樣了。
可這個嘉獎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為了彆的?
肖卓仔細回想,最近自己沒做什麼啊!
那麼,嘉獎是哪來的?
他抬頭。
看到張羽仰頭在自己身前跪著,見他抬頭就諂媚一笑。
讓人惡心!
肖卓推開這張讓自己惡心的臉,看到了人群中的趙法,那張驚愕的臉啊!
在定定的看著他。
肖卓看到了斜對麵值房外的陳河。
那雙三角眼扭曲成了一條線,依舊是震驚和不敢置信。
“我謀劃周密,自問毫無錯漏,為何?”
陳河喃喃道,肖卓那份青詞他幾乎能背誦,如今腦海中正在一句句流過……
“平平無奇!”
“毫無令人心動之處!”
“可他憑何得了嘉獎!?”
“恭喜肖郎中!”
“我早就說肖郎中遲早會得陛下信重,如今果然。”
“肖郎中,恭喜,下衙要請客啊!”
“今日陛下嘉獎,可喜可賀,肖郎中來日當青雲直上……”
內侍滿頭霧水被接去喝茶,順帶負責此事的官員從禮部的專項小金庫中拿出相應的好處給他。
肖卓站在那裡,突然覺得眼睛發酸。
最令人煎熬的從不是命運的突然打擊,而是漫長的等待。
等待命運的裁決。
就如同一個被醫者診斷為絕症的人。
煎熬的是過程,從不是結果。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那個過程。
是誰?
肖卓想明白了,自己的那份青詞絕對不可能獲得嘉獎,那麼,就是有人從中幫了自己。
“是誰?”
陳河徹底想明白了,在趙法過來請示時,咬牙切齒的道:“有人在從中作祟,找到此人!我發誓要讓他付出代價!”
趙法也想明白了,“定然是有人為肖卓出手,換了那份青詞。”
陳河點頭,“定然如此。”
趙法回頭看了肖卓一眼,“找到此人後……”
“我要讓他生死兩難!”
一個小吏進來,麵色古怪。
“肖郎中。”
正被幾個官員圍著的肖卓問:“何事?”
“外麵有人找。”
“誰?”
肖卓隨口問道。
“長威伯!”
整個禮部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仿佛是一根針掉落都能聽到。
小吏一直在守門,不知這裡發生了什麼。
他茫然看著眾人。
“這是……怎麼了?”
“是他!”趙法脫口而出。
“是了,唯有蔣慶之才有這等能力!”
想到收受的賄賂要送回去,趙法眼珠子都紅了,“侍郎,蔣慶之這幾日都在西苑陪著陛下修道,隻有他才能改變陛下的心意!”
陳河痛苦的閉上眼,“我該如何與元輔交代!”
肖卓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是他?”
可蔣慶之為何出手?
肖卓幾乎不用想,就知曉這是一種姿態。
蔣慶之是嚴黨的死對頭。
肖卓不願阿附嚴黨,眼瞅著就要被挖坑埋了。
蔣慶之突然出手。
世間沒有白吃的飯。
那麼蔣慶之要什麼?
“長威伯!”
隨著這個聲音,蔣慶之帶著哼哈二將進來了。
身後門子頂著腫脹的臉頰跟著,方才他得意洋洋擋著蔣慶之,沒想到挨了孫重樓一巴掌,抽的至今兩眼依舊發昏。
蔣慶之叼著藥煙,“都在呢?”
陳河深吸一口氣,“長威伯來此何事?”
蔣慶之說道:“我聽聞此處上演一出大戲,叫做奸臣構陷忠臣。聽聞挺好看。”
陳河冷笑,“這是我禮部之事。”
“我想管,怎地,你不同意?”蔣慶之抖抖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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