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是大唐的臣子，大唐勝了，那便是我勝了。”
“而你是亂臣賊子，沒資格這般說話的，是你！”
哥舒翰一腳便將他踹倒在地。
“作為戰敗的一方，你隻配跪著與我說話！”
“不論這一戰你是因何而敗。”
說話間，他竟是又一劍將安祿山大腿捅了個對穿。
顯然，哥舒翰沒什麼表情，但安祿山的那番話，是真的紮心了。
陛下禦駕親征，聽起來是個很提士氣的事。
但在他哥舒翰心中，這就是將領無能的表現！
他哥舒翰，絕不會是個無能的將領！
片刻之後。
在大軍的護衛之下，李二來到這大殿外。
看著被劍釘在椅子上的安祿山，原本心中無比的憤怒，此時卻突然有些索然無味。
他走上近前，安祿山因失血過多，臉色都已經有些蒼白。
“不管我大唐王朝有哪一點虧待你，但你作為大唐的臣子，謀逆終究是錯的，這一點，你認不認。”
李二並不知道，安祿山與李隆基之間都發生了些什麼。
但不論其中是否有什麼緣由。
謀逆，永遠都是抄家滅族，乃至於九族儘誅的重罪！
“認，朕當然認，這皇帝當著，就是比節度使過癮。”
安祿山慘笑著道。
“朕這皇位坐了十年，今日能死在太宗手裡，也算是值了！”
皇位？
聽了他的話，李二不禁冷笑一聲。
“坐在皇位上的，當說一不二，可你不是。”
“你不過是世家的一條狗罷了，他們讓你做什麼，你就隻能做什麼，朕隻能說，你這條狗很聽話。”
“乃至於到了潼關被攻破的時候，還不敢讓他們陪葬。”
“他們把你養的很聽話啊。”
但凡安祿山能有些血性，在潼關的城樓被攻破之時，就該拿世家祭旗！
屆時以世家之血激發將士的戰意，加上他自己再披甲衝鋒，或許還真的能多撐一段時間。
可惜，他被世家馴服的太久了。
以至於到了那樣的關頭，他也依舊不敢殺，隻敢訓斥，威脅。
這不是皇帝，甚至連傀儡都算不上，他隻是個聽話的寵物。
“朕是皇帝，是皇帝！”
安祿山的臉色在這一刻徹底繃不住了。
他能接受自己戰敗的事實。
敗給太宗天可汗，不丟人！
可李二的那一番話，卻是徹底扯開了他的遮羞布！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是與世家共天下的。
世家雖猖狂，卻也是為他，為他的大燕而服務。
他是大燕的皇帝，不是世家的狗！
“太宗皇帝，朕是輸了，是技不如人，但朕的功績，你抹殺不了！”
安祿山近乎是嘶吼著反駁。
若非他的大腿還被死死釘在椅子上，怕是都要蹦上來咬李二兩口。
畢竟那些話，幾乎就將他作為皇帝所做的一切全數否定了！
“你的功績？抹殺？”
“你想多了，你這十年裡，沒有創下任何功績，你隻留下了一堆爛攤子。”
“平叛隻是第一步，接下來朕要做的還有很多，而這些事，都是你留下來的爛攤子。”
李二揮揮手，立刻便有人重新搬了把椅子來給他坐下。
“朕在參與這場挑戰之前，想的是若將你拿下，定要千刀萬剮。”
“但現在朕覺得，你不過是一條世家的狗罷了，配不上讓朕憤怒。”
“所以，你自裁吧，朕不想臟了手。”
聞言，哥舒翰伸手便將插在安祿山腿上的劍拔了出來。
一陣掙紮之後，安祿山緩緩爬向身後的大殿。
看著他那副淒慘的模樣，李二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
看似這平叛的一戰是收尾了。
可此番挑戰，對於他而言，或許才剛剛開始。
子孫後代留下的這爛攤子，他怎麼著也得給收拾乾淨了。
“陛下，安祿山，可不是個體麵的人啊。”
李二沉思之際，哥舒翰忽然在他身邊輕聲道。
不是個體麵人？
倒也是，若真的體麵，也不會在挑戰中，在無數人的眾目睽睽之下弑君了。
“那哥將軍你就跟著去看看。”
“如果他體麵，你就讓他體麵。”
“如果他不體麵，你就幫他體麵。”
“遵旨！”
哥舒翰三步並兩步，直接追上爬到一半的安祿山，一伸手便將他撈了起來。
眨眼間還在掙紮的安祿山便被他拖進了大殿。
接下來這大殿中會發生什麼，李二也不在意。
不管是體麵還是不體麵，安祿山的下場都是注定的。
他現在想的是另一個難題。
“郭愛卿，你覺得朕應該要如何對待那些世家呢？”
李二看向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郭子儀。
這個問題，其實並不好回答。
但郭子儀知道，李二想聽到什麼答案。
“陛下，雖曆朝曆代無論如何改換門庭都不會去動世家，可這次不同。”
“他們背叛了大唐，轉而投向了安祿山，甚至在今日之前，他們都還堅定的站在安祿山的身邊。”
“他們是叛軍，這一點毋庸置疑。”
“而對待叛軍……”
“就不該太過仁慈，該殺的，得殺！”
這些年裡，郭子儀親眼見證了世家對於江山社稷的危害有多恐怖。
彆說安祿山這個半桶水皇帝，哪怕換成了李二。
若是真的再放任那些世家下去，王朝覆滅也是指日可待！
你以為這短時間內征集的數十萬大軍真的隻是依靠太宗陛下的威望嗎？
或許有部分原因在其中，但絕不是全部！
畢竟安祿山的大燕朝廷已經在這世上紮根了十年之久。
若是沒有世家壓榨百姓，讓各地皆民不聊生。
縱使李二的威望再大，他也斷然不可能在一個盛世，找到這麼多願意陪著他光複大唐的將士！
釀成這一切禍端的罪魁禍首。
並非安祿山，而是世家！
世家不死，這一切都會一直重演！
“與朕想的一模一樣，郭愛卿真不愧乃當世之能臣，那就這麼定了！”
“等朕回到長安，自會去殺一些人。”
“他們當知曉的，做出這種事，就該付出代價！”
郭子儀：“……”
他是個對什麼人說什麼話的。
哪怕知曉這麼做對社稷百姓都更好，但若是換了其他人，他不會這般的直言不諱。
但對李二，他隻需要直說。
因為李二的殺心隻會比他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