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這麼急於求成,怕是會出大事。”
夜間,神色匆匆的張良聽劉邦說完他見過太後的成果。
明明收獲頗豐,可他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越發擔憂。
的確,司馬家時刻在準備著禪位登基,曹髦登車拔劍起之時,幾乎就是最後通牒。
沒有那一出天子搏亂臣的戲碼,多半也要不了多久,司馬昭就要逼迫他禪位登基。
所以動作不能太慢。
可若是太快。
尤其是司馬師還未死的時候,一旦引起他的注意。
此人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貨色,寧殺錯,不放過。
他有敢於掀桌子的魄力!
“乃公當然知道!”
說到這個隱患,劉邦的臉也同樣成了苦瓜。
旁人都能看出來的,他身在這個局中,又如何不知?
曹髦的局,不僅難在司馬家一手遮天。
更難的地方,在於進退維穀。
退一步,司馬昭篡位,死路。
進一步,引起司馬師忌憚,又是死路。
“子房,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對於這個問題,他想不到答案。
“解決司馬師……”
“……”
廢話!
劉邦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乃公能不知道最大的問題就是司馬師?
整個司馬家,真正能夠算得上人才的,也隻有這個人!
可即便知道,那又該如何解決?
乃公不是項籍,沒法手拿長戟衝進司馬府捅死司馬師!
“或者騙過司馬師!”
“陛下,在司馬家眼中,你還僅僅隻是個年幼的傀儡。”
“然而在這曹魏動蕩之際,盯上你這個傀儡的不止司馬氏一家,這也很合理吧?”
說到這裡,劉邦大概就明白了張良想表達的意思。
禍水東引!
將他要做的所有事,都推到其他士族頭上!
什麼?
拉攏太後?
那是其他士族乾的!
甭管是潁川士族還是各路諸如王家、謝家等等,隻要司馬師願意懷疑,那這黑鍋就能直接往他們頭上扣!
且所有士族都有做這件事的理由!
借大魏天子最後的勢,來壯大自身家族!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劉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隻要能將司馬師的注意從自己轉移到士族的身上,那至少能夠保證短時間內,無論他做什麼都是安全的。
“不過這樣一來的話,陛下你可就不能隻接觸那些能夠被拉攏的士族了。”
“另外,今日臣想辦法見了毋丘甸一麵,他常年被監視,沒辦法長時間交流,但能夠確定的是,毋丘儉是忠於大魏的。”
這算是個不錯的好消息,可毋丘儉這張牌短時間內能夠發揮的作用有限。
一旦讓他動手,那幾乎就意味著決戰。
因此對他,劉邦反而沒有太多在意。
“他暫且不談,說回京中吧,除了陳泰之外,還有其他能夠拉攏的士族麼?”
“高柔。”
“態度遊離不定的人中,僅通過事跡與品性來分析的話,他算是最有機會拉攏的人之一。”
張良想了想道。
昔日司馬懿與曹爽之爭中,高柔便是毫不猶豫站在司馬懿一方的。
可以說,那時態度如他一般堅定的人幾乎沒有。
得手之後,司馬懿也是直接將高柔比作周勃。
在張良看來,這就是個隻要有足夠大的利益,便能夠不顧自身風險的狠角色。
那時他能為士族,為自己家族的利益幫司馬懿對抗曹爽,如今隻要許給他更大的蛋糕,讓他調轉矛頭對準司馬氏,也未嘗不可能!
給他雙倍的好處,他便有可能會在接下來的爭鬥中兩不相幫。
給他以及他家族十倍的利益,誰敢說他不會冒著殺頭的風險站在天子這邊呢?
“高柔麼……”
“這兩日你先去探探他以及高家的態度,若是沒問題,五日後讓高柔來宮中見寡人。”
“就說,尚書左仆射已經決定匡扶社稷,還朝堂一片清明了,太後亦是看不下去司馬氏的所作所為,以站在寡人身後。”
“另外,不經意間向他透露,對待在鎮壓逆賊的過程中功勞足夠大的有功之臣,寡人會考慮效仿昔日周天子分封諸王。”
張良:“……”
“良明白了,隻是這樣一來,陛下可就真的要做好重新打一遍天下的準備了。”
推翻一個司馬氏之後,若不兌現承諾,那任何士族都有可能會成為下一個司馬氏。
若兌現承諾,那後果就很明顯了。
裂土封王之後,劉邦就徹底成了如周天子一般的吉祥物,曹操耗費一生心血才統一的北方,將會徹底分崩離析!
“子房,寡人也不想讓這天下重新陷入戰亂,隻是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劉邦無奈歎息一聲。
高柔、陳泰,加上宮中的郭太後以及邊關領兵的毋丘儉。
有了這四方的支持,再讓其中幾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拉攏盟友。
短時間內,便能夠擁有在朝堂上抗衡司馬氏的聲音。
看劉邦這副糾結的模樣,張良一時無言。
此番挑戰,難度本就不是常人能夠應對的。
有他在一旁輔佐,尚且還隻能向士族做出妥協,許諾更大的利益來拉攏他們。
很難想象,曹髦僅靠自己,以及幾名隻有忠心而無能力的人,麵對這樣的情況該是如何絕望。
張良曾經將自己放在曹髦的立場想了想。
似乎他找到的,就是唯一能夠贏的方式。
“下去吧,寡人想靜靜。”
久久無言之後,劉邦轉身看向窗外。
等張良離開之後,他再度如昨夜一般,看著夜空明月而難以入睡。
“陛下,該休息了。”
眼見夜深了,而房中依舊燭火通明,守在屋外的焦伯忍不住關切道。
“焦伯,你進來。”
聞言,焦伯推門而入,劉邦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
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
“你說,朕想奪回天子的權柄,有錯嗎?”
“陛下乃天子,除卻陛下之外,誰敢竊取天子權柄,誰便是竊國之賊!”
“而陛下取自己的權柄,又何錯之有?”
焦伯毫不猶豫。
“那若是朕用的手段不甚光彩,又如何呢?”
“司馬家逆賊禍亂朝綱,陛下整治逆賊,又何須在意什麼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