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公，今日之事，你當如實稟報。”
“太後亦是朕的母後，朕所作所為，無不可讓她知。”
“隻是郭家中人，就不必知道那麼多了，你可明白？”
轉瞬之間，劉邦又變回了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樣。
仿佛剛剛的質問從未存在過。
郭公公此時才敢稍稍抬頭。
看著劉邦這如沐春風的模樣，仿佛剛剛的雷霆震怒從未存在過。
“老奴，老奴明白。”
“太後也囑咐過，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隻需告知於她，不可透露給其他的任何人！”
這其他的任何人，自然包括她的父兄！
“那你便下去吧，朕這邊讓焦伯伺候著就是，無妨，朕不會怪罪，母後應該也不會怪你。”
劉邦擺手道。
郭公公知道，這是在攆人了。
他很識趣，恭敬的行了個跪拜大禮後，便招呼著帶來的那些宮人們離開。
不消片刻，殿中便隻剩下焦伯一人。
“你也下去吧，明日一早，郭公公應該便會帶著一萬金來尋你，屆時讓他帶你去熟悉熟悉地方。”
“錢不夠，朕給錢，地方不夠大，也還能換。”
“朕隻要個結果，焦伯，你可千萬彆讓朕失望啊。”
“定為陛下效死命，絕不讓陛下失望！”
今日所發生的一切，讓焦伯看到了希望。
鏟除司馬逆黨，再興大魏的希望！
……
陳泰神色匆匆的回到家中，屁股還沒坐熱便派人去尋了自己的堂弟。
“陛下今日給了我一道聖旨。”
陳坦剛到，屁股還沒坐熱，陳泰便迫不及待的開口。
“啊？陛下？”
“那不是……”
陳坦想說，那不就是個傀儡天子麼？
可看到陳泰那凝重的表情，以及眼中藏不住的激動，頓時想到了什麼。
“陛下不會想奪權吧？”
“兄長可不能衝動，朝中大將軍的擁護者眾多，我陳氏切不可螳臂當車！”
那邊陳佐剛進門就聽到這番話，頓時也三步並作兩步跑來。
“你們在說什麼？兄長要幫陛下奪權？”
“我知兄長一直想要匡扶曹家，可如今這形勢，莫非你還看不清？”
“這天下已經不是曹家的天下了，司馬氏一家獨大，且又願意給我等士族分一杯羹，何必自討苦吃？”
他壓根就沒來得及聽陳泰說什麼，便堅定的站在了陳坦這邊。
對於他們二人的堅定反對，陳泰不再言語，隻是默默的從懷中掏出聖旨。
“這是？”
在他的示意下，陳佐上前將聖旨攤開。
看明白其中所寫的內容之後，眼睛頓時瞪的跟銅鈴一般。
“封，封漢王？封地雍州？”
“兄長，這是……？”
兩人同時轉頭看向陳泰，似乎是希望他給個合理的解釋。
“陛下今日召我入宮，便是為了將這封聖旨給我。”
“他與我說，若他勝，則封漢王，雍州便為我陳氏封地，若司馬氏勝，則將此封聖旨燒毀，就當無事發生。”
陳佐、陳坦：“！”
兩人相視一眼，眼中皆有無比的震撼。
這等帝王手腕，會是個傀儡能夠想出來的？
“事關重大，我難以決斷，你們二人怎麼看？”
將聖旨重新卷好揣進懷中，陳泰幽幽問道。
“是搏一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還是坐視不理？”
搏，還是放棄？
聖旨就如同魔咒一般在兩人腦海中來回的回蕩著。
贏了，列土封王，穎川陳氏將在他們手中徹底發揚光大，子孫後代皆能受益無窮！
輸了，後果自然也是慘痛的。
以司馬師那陰毒的性子，定然會趕儘殺絕。
夷三族這種事，在他們司馬家手上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若保守起見，拿著這封聖旨，什麼都不做自然是最好的。
最壞的結果，司馬師贏了，成功受禪登基，他們也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可這也就等於，要坐視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從手中溜走。
“自前朝大漢太祖皇帝立國以來，異姓而王者，少之又少，天子心甘情願賜封的，更是絕無僅有！”
“而如今，這樣的殊榮就在我們手中，把握住了，便是名垂青史！”
陳佐一改方才苦心勸說陳泰不可與司馬家為敵的嘴臉。
震撼之後，他的野心便無法抑製的膨脹開來。
一旦陳泰被賜封漢王，那整個雍州便都是他們陳家的！
屆時所有人口中的潁川陳氏，將會變成雍州王姓！
頂尖士族與擁有封地的一州之王，孰輕孰重，但凡不是個傻子都能分的明白！
對於他的說法，陳坦也同樣沒有再表現出反對的意思。
“這樣說來，你們都覺得，應該要把握這個機會？”
陳泰笑了。
在剛拿到聖旨的時候，他也是心慌的。
可想明白之後，卻也與陳佐一般，隻剩下了激動。
首先，若一定要在司馬氏與曹氏之間選一個，他定然選擇曹家！
其次，難道天子就一定沒有半分勝算嗎？
從前或許是這樣，可今日，在見到天子這等手腕之後，尤其是太後還已經站在了天子這一方。
誰敢說，這樣的天子沒有機會鏟除司馬氏？
“兄長，此事若成，說是從龍之功也不為過。”
“我也讚同，抓住此番機會，但為了我們自身的安危，還需要細細謀劃。”
三人之中，陳坦反倒是最冷靜的那個。
他官至廷尉，位列九卿之一，清楚的知道如今在朝堂上司馬家的權勢究竟是何等的龐大。
區區一個潁川陳氏，縱使有天子權柄在身後支持，也同樣是蚍蜉撼樹。
“自然，陛下需要拉攏的，也遠不是我陳氏一族。”
“既然他已經下定此番決心，願意分封諸侯王，那拉攏士族便不再困難。”
陳泰點頭道。
“可天子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拉攏士族而將大魏州郡儘數分封出去，那他這個天子還剩下什麼？”
對此，陳坦還有些疑問。
然而還沒等陳泰說話，陳佐便搶先開口。
“這還用問？是想禪讓之後不明不白的死在司馬師手中，還是當個享儘榮華富貴，且還能留個好名聲的周天子。”
“小弟，若換做是你，你會如何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