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天子與此事無關？”
“反倒是遠在揚州的諸葛誕嫌疑最大？”
司馬府中，得到司馬昭帶回來的答案之後，司馬師的麵色越發陰沉。
諸葛誕？
此人他可是知道的。
有些能力，可若說能夠謀劃出這麼一出大戲，將整個士族，乃至於司馬家都囊括在內。
他應該沒那麼大本事。
至少僅他一人，不夠格。
“兄長，那小皇帝，我都不說他有沒有那個腦子，今日一見，我就敢肯定，他沒那個膽子。”
“他堂堂天子，見我的第一時間，竟然喊著他對大將軍你忠心耿耿，這是個天子能說出口的話？”
司馬師：“……”
該說不說的，事實還真就是這麼個意思。
上一次這麼不要臉不要皮，什麼話都說得出的皇帝，似乎還在秦漢之年。
可那布衣出身的大漢太祖，身邊有漢初三傑，有陳平、樊噲等猛將。
當今天子有什麼？
“諸葛誕那邊，你可以派人去查，派人去留意著，若真有什麼異常的舉動，便請詔書，讓他回京師做官，九卿之中你選一個位置許給他。”
“他若回，便派人接手揚州都督，若不回，便請旨平叛。”
“另外，李昭的下落也同樣不能落下，他最後出現的地方，才是幕後黑手所在之處。”
“但小皇帝這邊，也千萬彆少了人，美人，宮人，宮女，多送些去。”
他想了想，還是開口安排了一句。
“退一步說，即便真是我多想了，他真對我司馬家忠心耿耿，那也該有人照顧他的起居。”
“若他乖乖聽話，那這就是給他的獎賞，若他真有陰謀，那我們也能及時知曉，不是麼？”
這麼說的話，那倒是沒問題了。
在司馬昭看來，兄長不過是猜錯了，又抹不開麵子承認，這才找了這麼個說法。
不過給小皇帝身邊送點人，那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見他點頭應下，司馬師才接著開口。
“若此事背後真是諸葛誕做的手腳，那毋丘儉定然也參與其中，屆時將這兩人一同調回京中，誰不回，便平誰的叛。”
“兩個都不回呢？”
“一道平。”
司馬師眼神陰狠。
“若是江東敢插手，那便連東吳的手也一起剁了！”
“至於眼下王祥與士族的問題，你去做決定，動手就得斬草除根，若是不動手，你這兩日便去跟王祥談。”
“東吳之地不可，蜀漢之地不可，關中之地不可，許昌亦是不可，餘下隻要王祥願意合作，皆可。”
對於王祥的胃口，司馬師已經算大概的了解了。
隻封王而無封地，那老東西定然是不願鬆口的。
而如今司馬家的名聲已然處於風口浪尖，再拖延下去，一旦讓那些士族們的耐心耗儘，風頭便會急轉直下。
拖不下去的，反而是他們。
“放心吧兄長，賈充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但凡王祥那老東西敬酒不吃，一聲令下他便會立即調動城防軍，屆時整個京師連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
雖然不及司馬師陰狠，但真正在遇到事的時候，他司馬昭也同樣不會猶豫！
“另外，防止王祥等士族接近、蠱惑小皇帝，讓郭德跟郭建兩個人帶人守好皇宮，宮中發生的大小事務皆要回稟。”
……
賈充的動作極其隱晦，加上城防軍本身就被司馬師牢牢握在手中。
甚至其中還夾雜著大量昔日司馬家所養出來的死士，可以說這是一支隻效忠司馬家，而不認士族不認皇權的忠犬。
通常情況下來說，城防軍些微的變動不會被人發現，其中也不會有人將消息透露出去。
但眼下的情況顯然不尋常。
至少從賈充出門開始，他就瞞不過一直在盯著司馬府的陳泰。
這邊司馬昭從宮中喜笑顏開的回來，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呢，那邊城防軍又有動靜了。
這tm的，看上去危機一次比一次大啊！
“兄長，怕是司馬師忍不住要動手了！”
“我們該如何抉擇？”
陳泰府上，兄弟三人皆是麵色難看。
司馬昭從宮中回來而沒有太大動靜，那至少表明，天子無恙。
那城防軍的動向，除了是針對士族門閥的，還能是針對誰？
“彆慌，王祥這段時間的動作，我陳氏雖也假模假樣的參與其中，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我們並未出大力。”
“即便司馬師真下定決心要清理士族，應該也牽連不到我等，至少他得留下一部分足夠聽話的幫他洗地，不是麼？”
陳泰倒不擔心自己。
他隻擔心司馬師一旦掀桌子，那情況可就完全超出天子的掌控了。
“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應對？”
“是否需要將消息放出去，讓其他門閥都做好準備？”
聞言，陳泰思索片刻後，搖了搖頭。
將消息放出去，隻會引起各路門閥的恐慌，屆時定然有人選擇跑路，也會有人選擇倒戈。
京師的情況，會更亂！
更何況王祥肯定會問消息從何而來，而事後司馬師也一定能查出，消息是從他們陳氏泄露出去的。
屆時危險的可就是他們自己了！
“我今夜進宮麵見陛下，司馬家動手之前，應該也會與王祥再談一次，在我回來之前，你們什麼都不要做，乖乖等我消息。”
若是從前，他會自己決斷。
但現在，既然已經決定效忠天子，且天子也表現出了那超乎常人的手段。
陳泰選擇相信當今的那位年幼天子！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天幕之外，司馬家這般果斷的做法也著實令不少人驚歎。
“心狠手辣這一點上，這司馬師還真學了個十成十。”
“高祖這段時間的準備，都是基於司馬家不會掀桌子的前提下，麵對接下來的情形，估摸著也是束手無策了。”
曹老板有些懊惱的撓著腦袋。
隻要再拖延些時間，讓司馬家再晚些掀桌子。
等張良與毋丘儉碰頭，等文欽與東吳方麵都聯係好之後，劉邦的把握會大很多。
“束手無策倒是也不至於吧，隻是看高祖如何應對了。”
“司馬師再心狠手辣，也不可能真的將士族屠戮乾淨的，他總歸還是要留下些人在朝堂上，否則一個空殼朝廷，他搶來做什麼？”
“活下來的，或許會懾於刀兵而屈服，可隻要讓他們找到機會，司馬家便會迎來更加血腥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