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後的魏嫣婉也明白了,偷偷白了他一眼,沒繼續這個話題。
起床,兩人洗漱。
這個時辰也不是宮人放飯的時辰,所以魏嫣婉也沒出去,而且昨天那一堆賞賜裡有很多吃的。
兩人吃了些,進忠就走到桌邊,屋裡的用具都是按照太監首領的布置來的。
是進保按皇上吩咐取來的。
進忠研墨,魏嫣婉就拿著小吃在他旁邊坐著,也不知道他要寫什麼,更沒問,就是進忠說都能吃,她就吃。
都是各宮娘娘們給的小吃,這種糕點她也就在五年前、還是服侍大阿哥的時候吃過一次。
這五年連好飯都沒吃過,她很珍惜。
都想吃。
進忠忙自己的,還不忘提醒她某一種彆吃太多,以防腸胃不適。
昨天齊汝也給她診過脈,常年累積,需要調理,也寫了方子讓他們去拿藥。
是在他給過茶錢之後,臨走前齊汝又給她診的脈開的方子,說是他取藥的時候一並取了就行。
宮裡啊,審時奪利是生存之本。
合理合規的情況下多出來的那些,才是情分,也是善意,更是……
進忠輕搖頭,取筆沾墨,開始寫。
沒一會魏嫣婉就笑出了聲,“你這個字,好隨意啊…哈哈…”
很難用五馬張飛來形容字跡。
進忠側頭看了她一下,沒搭理她,回頭繼續寫。
直到魏嫣婉笑的開始捂肚子了,他才停筆。
“你來寫吧。”
“啊?”她頓時不笑了,手指向自己,“我寫?那些東西我也不認識多少啊…”
有一種五十步笑百步的感覺。
“沒事,就要寫錯才好,給皇上看的。”進忠把筆遞給她,將紙也放到她麵前,“我說你寫就好。”
魏嫣婉確定他沒開玩笑,還確定了好幾遍,才拿過筆開始寫。
對比一下她的字跡可太好看了!
按照他說的寫,也按照他說的字寫錯,還有什麼錯法……
以至於弘曆打開紙的時候,感覺有點沒眼看。開篇第一張,一個字都有他指關節大!
閉了閉眼,弘曆扭頭看向跪著的兩人,“這是誰寫的?”
進忠低頭回答:“回皇上,大字是奴才寫的,奴才認識的字不太多,寫的不好玷汙了皇上龍目,求皇上賜罪。”
大字是他寫的?
弘曆拿開最上邊的兩張,第三張的一半字跡就換了,這一下就看順眼了!
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很快就發現了錯字……
弘曆一手扶額,也不說不清是個什麼感想,又看向跪著的兩個人,“先起來吧。”
“是,奴才多謝皇上隆恩。”進忠先開口,魏嫣婉等他說完才開口,“奴婢多謝皇上隆恩。”
兩人站起來,中途魏嫣婉還扶了一下進忠的胳膊,站好之後她放下手低著頭,捏著自己的衣服。
這個動作進忠說可以有。
而進忠就是彎腰站著。
弘曆揉了揉眼開始從頭看,字雖然不好看,但是能看懂寫的內容是什麼意思。
都是昨天後宮給他倆添喜的賞賜。
從皇後處開始,按照他嬪妃的品級往後寫。
皇後、純貴妃、嘉妃…
?
弘曆內心疑惑,也沒耽誤看,嘉妃的比較多,因為有嫁妝,昨天也一並送去了。
看完後弘曆眸色深了一瞬。
如懿、愉妃…那幾個跟如懿走的近的都沒有。
弘曆將這幾張紙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另一隻手撥動著手裡的手串,沒說話。
過了兩次呼吸,進忠彎腰後開了口,“皇上,太後也給了奴才們賞賜,是………”
進忠將賞賜說完又說道:“就是這些,皇上和太後的賞賜是奴才們的福氣,奴才們感恩戴德。”
“就是各位娘娘們賞賜的…奴才們惶恐,除了吃食有的對奴才們來說太貴重了,但是賞賜奴才們不能拒,就整理好求皇上做主。”
“哦?”弘曆也沒看他,“那你為何不帶來?”
進忠直接就跪下了,反應過來的魏嫣婉也跟著一跪。
進忠叩首後也沒抬頭,“奴才…奴才不敢…”
弘曆:“為何不敢?”
進忠也沒猶豫,就是有點吞吞吐吐,明顯的感覺就是:皇上問話必須得答,但又不知道怎麼答為好。
“你直說便可,朕不降罪。”
“是,多謝皇上。”進忠大鬆一口氣,“皇上賜婚,是奴才們的榮信;娘娘們賞賜是奴才們沾了皇上的恩惠,奴才們是奴才,賤命一…額…就是…奴才怕奴才帶著過來,對皇上有影響…”
停了停弘曆也沒說話,進忠斟酌了好一會,才用一種赴死的狀態直言坦白。
“奴才不敢收是因為奴才在皇上身邊當差,奴才怕將來哪位娘娘找奴才辦事奴才沒做…奴才怕死。”
“奴才不敢帶著過來,是怕一下全得罪了,回去就死了…”
說完就直接不說了。
就是跪著叩頭,動也不動,一副死定了的模樣。
反觀弘曆的神態倒是沒什麼事,甚至他神色還不錯。
因為他就沒聽過這麼回話的。
斟酌又不斟酌的模樣,惹得他內心輕笑。
但是他手波動玉珠的動作卻慢了下來。
“朕知道了,起來吧,既賜給你們用就是。”
進忠不敢置信地輕抬頭瞄了他一眼,又低頭連連謝恩,又被魏嫣婉扶著站起來。
弘曆看向低頭的魏嫣婉,“看你這字跡,你還有點學識。”
進忠抬頭看了一下,神色有些驚喜,才發現弘曆看的不是他,不由得失落一瞬,碰了碰旁邊的魏嫣婉。
“皇上問你話呢。”
!
魏嫣婉驚慌一瞬,直接跪下了,“回、回皇上,奴婢是識得一些字,是、是奴婢父親小時候教過的,後來奴婢服侍大阿哥的時候,大阿哥也教過奴婢識字。”
進忠內心歎口氣,毫不猶豫的又跟著她跪下了。
內心:小爺的膝蓋啊……
弘曆看著魏嫣婉又問道:“你父親是誰?”
魏嫣婉城皇城恐回:“從前是內務府的包衣內管領,叫魏清泰,後來、後來犯了錯…奴婢們就成奴婢了…”
她也不說了。
進忠教過她大概的話,讓她把意思說完就行,措辭不用在意,最好是恐懼的回答有些錯才好。
這個她熟。
而且她確實挺害怕的……
就因為回了皇上話,被惡意造謠,苦了五年,她可不敢跟他多說了!
弘曆確實聽懂了,畢竟挺容易懂的。
跟查到的一樣。
原本他以為當初是他覺得宮女清秀些才說了那句詩,依稀是有印象,是挺機靈的人。
如今看來,估計是當時想起來就提了那句詩。
他讓人查了她在啟祥宮的那五年,倒是也不用多查,說來也可笑,隨便問一個宮人大概都知道。
偌大的皇宮,成了大篩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