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低眼看了一下跪著的人，又扭頭看向進忠，“你媳婦也在這。”
進忠彎腰回話，“皇上，從太後處回奴才們的院子這條路最近，這時辰應該是剛下值要回去的。”
這倒是。
弘曆也是想著散散心，就去皇額娘宮裡用晚膳的。
於是他低頭看向魏嫣婉，“既要回住處，又為何在這裡，這般亂糟糟的是發生了何事？”
他不想看那邊的如懿和海蘭。
他總感覺看她倆久了視線容易模糊，剛剛他就看了那麼一會，竟然感覺如懿變美了？！
異常驚悚！
還好視線轉移後再看就不一樣了。
這段時間他叫過太醫也叫過欽天監，什麼事都沒有，而且他還不能說出原因，弘曆覺得挺邪乎的。
魏嫣婉頓了一下，在所有人視線裡悄悄抬頭看向進忠。
弘曆內心有些發笑，也跟著扭頭看向進忠，進忠感受到視線抬頭看向弘曆，麵色有些窘迫。
之後進忠看向魏嫣婉，“皇上問話，如實說就是。”
魏嫣婉才低頭俯身，“回皇上，奴婢下值路過此處，低著頭走路，離得近一些感覺人有些多，便想繞路，後來發現是兩位娘娘在此，好似聽到了奴婢的名字，奴婢不確定是不是奴婢聽錯了，就過來行禮問安。”
“愉妃娘娘問了奴婢食盒裡是什麼，奴婢就打開給娘娘們看了，是太後賞給奴婢的蔬菜和肉。”
她主打一個事不關己，一字不提。
就在魏嫣婉說完之後，弘曆本想說些什麼時，海蘭卻突然開口了。
“皇上，是這個宮女冒犯了姐姐，臣妾小懲大誡罰了她掌嘴兩下。”
皇上為何問其他人不問姐姐，她和姐姐還在行禮呢，這般欠身行禮，皇上若是再問會，姐姐會累到的！
弘曆內心有些不悅，本來清醒之後就煩她們，如今還未問話就提前開口，生怕他誤會什麼？
他是聾子嗎？掌嘴二十和那喊冤聲他沒聽到？
剛想斥責海蘭，順便借著這個理由給她降級時，就感覺頭一陣眩暈，手不由得扶上額頭，身體微晃。
進忠連忙扶住他，“皇上？”
弘曆被扶住後，那陣眩暈就沒有了，眉心緊鎖，再次嘗試下旨，眩暈感也再次傳來，得虧進忠扶著他呢。
弘曆壓下要降品級的想法，那眩暈與不適便直接消失了。
“皇上！”
是如懿聽到進忠的驚呼，抬頭後直接起身走了過來，扶住弘曆的另一個胳膊，“皇上怎麼了？”
弘曆的視線始終停在她那撅起還一張一合的大紅唇上。
他想說：你走開！
奈何說不出口，還越來越暈。
弘曆低頭看著如懿，那細細的眉眼，分了兩處直叉的頭頂，還有那烈焰大紅唇。
越來越氣不過，他要跟這眩暈鬥爭到底。
最後弘曆暈倒了。
進忠張羅著讓人去叫太醫，本想讓人將皇上送到離得最近的太後處，奈何如懿一聲令下不容置疑的將人帶回了翊坤宮。
還不讓他跟著，讓人找了李玉，讓他回去休息。
一隊人浩浩蕩蕩地走了。
周圍人很快散開，這裡隻留下了進忠、魏嫣婉，還有在地上跪著的衛婷嫆。
見四處無人，魏嫣婉直接起來了，也沒多想就走到衛婷嫆身邊，扶著她的胳膊，“快起來吧。”
衛婷嫆被她扶著起來，看向她的臉，神色無比複雜，站好之後看著魏嫣婉說道：“你不應該出來的。”
“放心，我不是沒腦子的人，慎刑司那個地方進去就等於沒命了。”魏嫣婉認真看著她的臉，都紅腫了，“你對自己也太狠了點，你現在在啟祥宮還是在長春宮啊？”
或許是真的覺得很熟悉，魏嫣婉沒從她身上感受到不好的感覺，反而感覺很親近，或許是因為巧合的相似吧，她也不想過多追究。
衛婷嫆看著她低聲笑道：“若是你不出來，我就在養心殿了。”
！
魏嫣婉眼睛瞪大，她壞事了？！
她下意識看向另一邊站著的進忠，可是她發現進忠沒看她，而是看著身邊的人。
那眼神蠻可怕的……
魏嫣婉縮了縮頭，扶著衛婷嫆胳膊的手不由得捏著她的袖子，“對不起啊……”
“你又沒錯，為何道歉。”衛婷嫆抬手給她整理著頭發。
魏嫣婉不確定是不是錯覺，她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疼愛和懷念？
直到她放下手，魏嫣婉還沒反應過來，見她準備收拾地上的花盆，魏嫣婉又拉住她，“那你去哪啊？回去會不會挨打？”
魏嫣婉再次下意識看向進忠，發現進忠已經側身站著了，沒看她們。
衛婷嫆拍了拍她的手，“我去慎刑司，那邊……”
“你這是找死！”進忠轉過來咬牙切齒的開口，也打斷了她的話。
魏嫣婉又縮了縮頭，看著有些憤怒的進忠，又看看身邊氣定神閒的衛婷嫆……
這……
什麼情況？
不是進忠幫的忙？
“你嚇到她了。”衛婷嫆看向進忠。
兩人第一次對視，彼此那熟悉至極的眼神，兩人誰都忘不掉。
她們都回來了。
她，炩皇貴妃，上一世的——衛嬿婉。
進忠眼尾微紅，深呼吸後再次觀察周圍，確定空無一人後抬腳來到魏嫣婉那打開的食盒處，蹲下整理。
低聲說道：“我送你出宮。”
“不去。”衛嬿婉果斷拒絕。
她選擇這個身體重生，就是要脫離上一世的枷鎖，將屬於自己的再次奪回來，將上一世的仇人一個一個的解決掉。
進忠將手裡的菜都快捏碎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為何還要走這條路！他能送她出去的，開啟新的人生，不至於在後宮賠上後半生……
衛嬿婉：“我知道，我隻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報屬於我的仇，跟你們無關。”
“你！”進忠怒由心起，抬頭看過去。
那獨屬於炩貴妃的氣場，是如此熟悉，她的堅持，他向來無可奈何。
又看向在她身邊的自己那已經愣住的媳婦，進忠壓下心中的情緒。
回頭胡亂將東西放到食盒裡，拿起來走近她倆麵前。
進忠再次看向衛嬿婉，看清楚她臉上的傷後，拿著食盒的手捏緊，“一定要走這條路嗎？”
你明明還有彆的選擇……
不可言說的話，他試過，是說不出來的，尤其事關重生還有未來會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