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點到為止，接著之前他想說的話說著。
“玫嬪向來隨心所欲，沒什麼規矩，有她守著永壽宮，婉貴人和衛常在便能不受欺負。”
她對這個玫嬪可是記憶猶新啊。
提鞭子進了延禧宮，打了嫻妃還能全身而退，更能當眾對嫻妃掌嘴！
後宮第一武者。
“那倒是。”弘曆想了一下玫嬪的性子，很是認同。
如今也不分什麼太後的人和誰的人了，皇額娘和他是一起的，這麼住著倒是能防止另外幾個對她們不利。
婷蓉的性子，也不會和玫嬪衝突，說不好還能相談甚歡呢，有人護著也挺好。
“對了，”甄嬛想起什麼，“福伽她們找到一個宮女，是之前高曦月的婢女，動機不好，哀家讓人將她打發出宮了。”
“順便清了清前朝人安插進來探聽動向的，不過清的都是閒雜人，基本那幾個大族的都有。”
“鈕鈷祿族的也有，你回頭敲打敲打他們，拿他們開個刀，其他的也就消停了。”
仗著她是太後，如今斷了大部分日常聯係反而心思起來了。她接受相互幫助，可不接受做刀和棋子。
弘曆麵色嚴肅，認真思考著那些個人，“兒子怕他們打擾皇額娘。”
萬一以此為由，那皇額娘夾在中間不太好。
甄嬛不屑一笑，“我叫甄嬛。”
她又不是鈕鈷祿家的親人，就是頂了個姓而已。
“以前是你針對我，不得已隻能借他們的勢互幫互助，如今你又不針對我了，他們要是沒了規矩，敲打敲打就懂規矩了，又不是鏟除，無甚大事。”
弘曆差點嗆住！
皇額娘怎的說的這般直白！
讓他倍感心虛……
甄嬛白了他一眼，本來就是。
“彆心虛了，我也針對過你，有來有往，如今母慈子孝，往事隨風，既往不咎。”
弘曆笑著點頭，“嗯嗯！”
*
吃完早飯弘曆就準備回養心殿。
回去的途中，在步輦上坐著，也一直在回想著甄嬛後來跟他說的知心話。
是關於皇後的。
實話來說，他因曦月說過的話對皇後有過不滿，而且很大。
他覺得琅華做皇後做的不夠好，而且也有過很多心思，比如送曦月和如懿手鐲等。
他一度冷落過皇後許久，可後來他得病，日日在身邊照顧自己的也是琅華，後來他就沒去再考慮那些了。
可他本心覺得琅嬛並不是好皇後……
可今日皇額娘卻換了個角度。
他也慢慢的回想起他和琅華的那些好的點點滴滴。
皇額娘說：宮裡的女子啊，沒有幾個是真正為自己而活的。
你覺得皇後不夠好，可你那些嬪妃你如今也看清了，你的後宮可曾像我為熹貴妃或者為莞嬪時的後宮一般？
皇額娘還說：後宮女子，若沒有手段，若不爭寵，生死便掌握在他人手中，隻能任人宰割。
天下間從沒有非對即錯的事，更不是所有事都要講究個對錯。
他是天子，那他就是判定對錯之人，他說對便是對，他說錯便是錯。
…
是啊……
弘曆在步攆上看著遠處的天空。
他做了多年皇帝，曾經的記憶慢慢被他遺忘了，如今想想，他當年尚且還是皇子，仍舊被棄養在圓明園，接回宮之後更是差點被毒殺，是當初的惠嬪攔下了他，
說：我是碎玉軒的惠嬪。
天知道當初年少的他聽到‘碎玉軒’時內心的感觸，後來他到了太後處，再後來皇額娘回宮了，他成了皇額娘的兒子。
是當時備受恩寵的熹妃之子，他再也不是沒有額娘的野孩子了。
後來皇額娘生下龍鳳胎，皇阿瑪昭告天下，皇額娘成了熹貴妃，可以說在後宮一人之下而已。
可就是這般地位，皇額娘都如履薄冰，處處小心謹慎，甚至多次險象環生，多年之後他成了皇帝，也曾擔心過六弟被議儲之事。
皇額娘讓他將六弟寄養在果親王名下，永無繼位之可能，以保他皇位穩固。
他怎麼就將這些忘記了呢……
*
養心殿。
弘曆到的時候，琅華和蘇綠筠已經等在殿內。
行禮之後弘曆坐下，琅華將寫好的遞給他，也說了一下安排。
弘曆打開看著，事無巨細，異常妥帖且一目了然。
好像是他以前覺得琅華安排的話說的太繁瑣，她才有了這個習慣，如同朝臣寫奏折一般。
弘曆看過之後合上放在桌子上，看向琅華，“你安排的甚是妥帖，就按這個來吧。”
琅華神色欣喜，之後微微欠身回道：“是，不過不光是臣妾自己，純貴妃也提了建議。”
弘曆點點頭，“朕一會讓禦膳房準備些吃食，讓人給送去你們宮裡。”
兩人行禮謝恩。
琅華起身後剛想告退，
“那個…”弘曆覺得還有些不太好說，好似許久沒怎麼聊天了，“琅華，你一會還有事忙嗎？”
琅華：“？”
皇上這是怎麼了…當然有事，都在折子上呢…
她一下沒反應過來這個情況，但是她並沒有第一時間按想法回話。
蘇綠筠來回看了一下，“娘娘，臣妾鬥膽，您都安排好了臣妾也記下了，要不讓臣妾先處理試試？回頭哪裡有問題娘娘再提點更改。”
皇上估計是想留皇後單獨相處的。
這下琅華可是反應過來了，不過她先是看向弘曆，最後弘曆讓純貴妃先去處理。
純貴妃領旨退下，出門之後看向一左一右的李玉和進忠。
低聲說道：“皇上和娘娘要說說話，你們看著伺候吧。”
兩人彎腰示禮應了一聲，也道了謝。
之後李玉看向進忠，“你去準備吧。”
這皇上和皇後在養心殿說話？
他不太信，萬一準備的東西不對豈不是自找倒黴？
你進忠不是能嗎？
那就能者多勞吧。
進忠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慫貨。
剛剛皇上的話他們自然聽到了，他們就在門口，門又沒關。
進忠快步出去之後，見純貴妃並未走遠，稍微提高聲音喊了一下，小跑著就過去了。
蘇綠筠則是轉過身來，見他小跑著，便扶著身邊的宮女朝前走了幾步。
進忠過來先是行禮，然後問了問她那兩位阿哥還有公主可有忌口的，他好讓禦膳房準備。
蘇綠筠明白了，笑著跟他說了一下。
如今在她身邊養著的是三阿哥永璋（十一歲）、六阿哥永瑢（三歲），四公主璟妍（十個月）
進忠一一記下，等她說完之後又問道：“奴才記下了，那大阿哥呢？”
啊？
蘇綠筠不解道：“永璜已經開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