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弘曆歇了心思，“過兩日朕再過去看看永璋的功課。”

“是。”蘇綠筠欣喜應下。

宮人排著長隊進來備膳，盛德負責試菜，確定無誤後宮人退下，三人開始用午膳。

等弘曆吃的差不多時開始喝湯，他是吃了一半來的，若是現在放下碗筷，她倆該不吃了。

蘇綠筠是看他喝湯，猶豫著還要不要繼續吃，可見琅華依舊吃的優雅，便沒問繼續小口吃自己的，做食不言……

“玉氏王爺逼死發妻的傳言你們知道嗎？”弘曆開口問道。

他已經讓那新王爺過來請罪，算時日也快抵達京城了。

蘇綠筠停下動作沒說話，聽皇後的！

琅華放下筷子，用手帕擦過嘴角才回話道：“聽到過一些風聲，不過臣妾讓趙一泰和素練警告宮人不可多言，嘉貴妃月份大了，事關皇嗣，臣妾怕出意外。”

弘曆拿著湯匙點點頭。

“先瞞著吧，傳言無實，等他到了朕好好問問。”

若真不堪大事，就得敲打一番，嘉貴妃也就不能繼續在貴妃位置上。一個附屬國，後宅之事還從玉氏傳入了京城？

前有收買宮人，再有新王繼位，如今剛繼位不久便逼死了發妻？

怎麼看都透露著隱情。借著新王繼位要進京朝拜的禮製，提前讓他過來。

“是，臣妾明白了。”琅華頷首回應。

*

啟祥宮。

貞婌端著涼粥進入寢殿，金玉妍從床上坐起來，手扶著自己的肚子。

貞婌將東西放下便去扶她，“娘娘，傳來的消息，王爺就快抵達京城了。”

“嗯。”金玉妍麵容帶了些懷念，坐下後拿著涼粥喝。

近來暑熱，總是感覺有些食欲不振，還貪涼了許多。

貞婌倚在軟榻邊給她輕捏著雙腿。

“娘娘，咱們要不要把後宮的情形跟王爺說一說？”

如今後宮與以前大為不同，她都看的不甚清楚。

金玉妍微微搖頭，長發散落一些，她抬手挽起，“咱們往來的消息怕並不隱秘，現下安靜不動最好。”

貞婌緊鎖眉心，“您是說…他們背叛了？”

“不儘然。”金玉妍看著一邊的花瓶，眼神像是透過花看旁的什麼東西，“咱們的人也是宮人，這裡是紫禁城。”

“皇宮的人如今都在太後和皇上的把控中，保不齊他們早已經知道，過程中也自然會做什麼。”

當初嫣婉家人之事鬨的那麼沸沸揚揚，卻又不了了之。

她讓人做了什麼，既然傅恒去查，那一家人也守不住什麼事，自然是知道了。可皇上、皇後乃至太後都沒為難她，甚至晉她為貴妃，她可不信是因為皇嗣。

皇上如今的性子她也看不清楚，自己如今和失寵其實沒什麼區彆，那沒降下來的責罰除了自己，就是玉氏。

不算難猜。

貞婌細細想著，無奈歎氣，心疼的看著她，“如今的後宮，人人都是棋子。”

皇上扶如懿，可緊接著又扶了娘娘，太後和皇後也同意。

不就是讓娘娘和如懿相互製衡嗎？

在娘娘第一次試探著言語為難如懿之後，並沒有收到任何苛責，更甚至連玫妃都會相幫，她們就明白了。

娘娘的作用就是壓製皇貴妃。

“彆歎氣了。”金玉妍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這兩日跟內務府把東西都準備上，過幾日我就要降位了，彆到時候缺什麼不好取。”

哲憫皇貴妃的事已經後宮皆知，如懿那個人，什麼都查不出來。

如懿如今不會傻到去為難皇後，也就隻有她了，當年她也是王府的老人。

貞婌有些不甘，可如今這個形勢，也就隻有受人擺布才會無事。

無論是後宮還是要敲打新上任的王爺，娘娘的降位，都在所難免。

“索幸您還有皇子，想來不會低到哪去，無非就是妃位或者嬪位。”貞婌寬慰些金玉妍。

沒有證據，懷疑而已，何況他們還需要娘娘來壓製那些人呢。

後宮擁有皇子的，翊坤宮、鐘粹宮為主。

永壽宮……說不好，永壽宮如今在後宮，好似渾水中的那一片甘泉，和諧的讓人羨慕。

金玉妍點點頭，她也這般猜想，倒是這件事的手筆…

“有查到是誰做的嗎？”

貞婌搖搖頭，“還沒有風聲，奴婢如今不敢離開您身邊。”

彆人不說，她生怕海貴人那瘋子還有玫妃那瘋狗趁她不在時過來做些什麼。

“那就安靜等結果吧。”金玉妍嗤笑一聲，“反正也是沒結果的事。”

…可誰都沒想到事情會有那般變化…

皇貴妃接到聖旨後，下令徹查後宮所有宮人。

三寶帶頭，‘威嚴赫赫’的先從低等宮人處查起，一連幾日，一無所獲。

陣仗大到連前朝大臣想不知道都難，自然有心腹大臣私下過來勸誡，皇貴妃此般行徑，屬實不妥。

弘曆聽他們說的內心暗爽，表麵卻有些為難，聖喻已下，如今草草了事更為不妥。

大臣也就不敢再多言，倒是對永璜的態度變的微妙起來。

尤其是張廷玉，思來想去，這日單獨進宮。

在禦書房獨自麵對弘曆直言：德行有虧，不堪重用。

若說他私下與朝臣相談便也罷了，同在朝堂又是皇子，皇上默許朝臣自然沒意見。同朝多年，朝臣對大阿哥也不算不了解，畢竟他挺好了解的；

可如今呢？

風言風語便能搖擺不定，皇貴妃剛晉升不久便想著回去，全然不顧那十年養育之恩。

當初的嫻妃被貶為庶人打入冷宮，她的養子又是皇長子，後宮有幾人願接手？

本就有皇子的純嬪接手撫養，十年，皇長子安然無恙，如今大阿哥卻棄之而去，何談孝道？

張廷玉從座椅上起身，對著弘曆雙膝跪地行禮，

“皇上，臣已年邁，本想過兩年便回鄉養老，本不願夾雜皇子之事，可臣如今還在，見此事，便不能不言。”

張廷玉直起腰身看向弘曆，

“皇上，凡人之手也有三長兩短，人之親子尚不可平等而待。”

“臣也有孩子，臣清楚這一點。臣以為，若論養育之恩，純貴妃無愧於大阿哥；可大阿哥連這點都不明白，故，臣覺得大阿哥做個王爺平安富貴一生便可。”

他說完再次俯身叩首。

“臣話已說完，請皇上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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