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的聲音低蘼了些,“兒子是不是有些優柔寡斷…”
甄嬛笑了一下,“其實這才是人。”
弘曆有些愣住。
“人有思緒,便有情緒。你是皇帝不假,但你也是一個人。”
甄嬛手指了一下另一邊的白蕊姬,
“你看她,這麼多年不也是一心要為孩兒報仇,可見金玉妍倒在地上時,不也是出手相幫了?”
甄嬛又指了指魏嫣婉。
“她,你認識她時她就心大無比,活躍樂觀,可她那五年是抹不去的經曆,但她同樣在金玉妍生死之時,幫忙做一些能做的事。”
甄嬛又看向弘曆。
“所有的一切都源於情,同情是情,恨亦是情,誰又能說她們做的到底對不對呢?”
“你覺得那是你第一個女人,可放眼後宮,你不也是所有嬪妃第一個且一生的男人嗎?”
弘曆手指輕捏著…
甄嬛:“我不阻止你,你想查就查,若你想處理她,我來出麵,免去你的那些繁雜事。”
“哀家這太後來處理,朝臣自然不會說什麼。”
“反正你糊塗的事這些年也不是一次兩次,更何況那麼久之前被蒙蔽的事;朝臣哪管你這些,你現在不動他們,他們就得燒高香,彆給自己增加多餘的負擔,沒必要。”
與其自己折磨自己,不如讓彆人恐懼。
四郎就從不在意這些。
開心就寵著,不開心就賜死,總長高的三阿哥不也被割去了黃帶子?
本來還在感動的弘曆:“……”
*
天色已晚。
弘曆和她們用過晚膳就回了養心殿,臨走前讓魏嫣婉把關於猜測海蘭的事回去告訴進忠。
貼心的進忠不知道跑哪查去了。
第二日。
上朝前弘曆讓他們停止查哲明皇貴妃的事,隻查永璉之死。
下完朝之後弘曆回了勤政殿。
沒多久進忠就進來了。
弘曆抬頭看去,
!
“你昨晚做什麼去了,這般深的眼圈?”
進忠禮還沒行完呢,眨眨眼……
有嗎…
他把禮行完,“奴才查二阿哥的事啊。”
弘曆抽抽嘴角,“你昨晚沒回碎玉軒?”
“沒有啊。”進忠回答著,“有眉目奴才們就一連水的一塊查了,剛拿到證據和人證,就過來跟皇上複命的。”
這活祖宗這麼難伺候,當年的證據那麼少,他不得一點點查清楚了?!
弘曆輕咳兩聲,“那個…那你查到什麼了?”
進忠感覺不太對勁,但還是先將自己整理好的幾人供詞遞給弘曆。
弘曆一一看過。
先是啟祥宮的接生嬤嬤以及宮人,能進出玉嬪放生產物品房間的人,啟祥宮裡就那麼一些。
可這幾日,如懿大肆搜查,昨日是她第一次親自帶人去啟祥宮,但並不是翊坤宮的人第一次去。
這些物品現在也並不是每日都查看,因為還沒到臨盆期,是固定三天一查,所以進忠他們查這裡費了些時間。
這小被子就是前天放進去的,期間進出這個房間的人,進忠和秦立都問細細問過。
確定了時間和嫌疑人,進忠就先去查嫌疑人日常接觸的宮人,秦立查宮人在京城的家人或者有關係的人。
查完之後排除了沒有作案時間與作案動機的,並將這些人都叫去慎刑司,也並沒動刑,就是關進去吃喝不愁的住下,他們盯著其他幾個有嫌疑的。
有人有異常,就帶走問話。
最後全問了一遍,找到了兩個延禧宮的太監。那天是被調過去一塊參與搜宮的,被子是他們其中一個綁在身上帶進去,另一個人打掩護,在無人看見的地方交給一個宮女。
進忠他們就帶了那個宮女去慎刑司,盤問了一番,那宮女就和盤托出。
被子是她放的,但她查了那被子就是布料不太好,沒什麼尖銳物品就放進去了,也收了錢。
進忠他們順藤摸瓜,一路查到了如今在延禧宮的、之前伺候海蘭的一個貼身宮女。
海蘭搬去翊坤宮原是帶著她們一起,可後來翊坤宮總封宮,海蘭就讓她帶著一半的宮人回了延禧宮,對外說是她如今不是妃位,不能用那麼多宮人,實際就是讓他們在外邊打探並傳遞消息。
給錢收買人的就是海蘭的那個貼身宮女。
進忠他們還是一陣盤問,那宮女被套出了話,秦立也查到了那宮女的家人,心理防線徹底破碎,就如實交代。
那一年海貴人確實讓她準備過不少蘆花。二皇子死後海貴人就拿回了那個被子,還讓她把那個被子燒了。
她大概猜到二阿哥是怎麼死的,她怕將來有一天海貴人用她頂罪,就燒了彆的,把被子偷偷留了下來以保命。
這一次她這麼做,起因是海蘭讓她們上交自己的銀子。
說是皇貴妃徹查時要打賞宮人用。
翊坤宮本就沒什麼入賬,而且翊坤宮的銀錢都被罰空,就剩下他們這些在外邊的宮人還有月份。
而翊坤宮被罰又補上的宮人(罰一年俸祿三天交齊翊坤宮出)他們這個月的月例,皇貴妃讓人領了之後就沒發給宮人。
但是依舊不夠,海貴人就拿了他們在外邊的宮人月份先墊上,後又讓他們交出自己存的。
宮女不肯,海貴人就用她家人威脅她。
她氣不過,就把那個被子放到嘉貴妃宮裡,主要是如今皇宮也就嘉貴妃懷孕且有小孩,用得著這些,而且她還和皇貴妃與海貴人不對付,彆的娘娘不合適。
她就是想借機報複,若是海貴人倒,她們就可回宮裡各處,最起碼不會像現在這般,不僅因翊坤宮受其他人排擠欺負,還沒銀子白乾活。
看完這些之後,
弘曆手指揉著眉心。
“這麼容易就送進去了?”
進忠彎著腰,“奴才們原本也是不信的,但是奴才和秦立叫了允公公和趙一泰見證。”
“奴才們還一並走了近來被搜的各宮中,又走了啟祥宮,都問過一遍,皇貴妃讓人搜的時候是讓宮裡的所有人都出來站著不動,讓皇貴妃的人搜的。”
“所以奴才們覺得想放真的不難。”
甚至非常之容易。
弘曆:“.”
弘曆看了其他的那些供詞,剩下的就不是進忠寫的梳理,是秦立記錄的供詞。
都是那些人被查問的對話。
“他們還活著嗎?”弘曆隨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