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臣妾要自證清白(1 / 1)

她記得,他當年差點接受超市老板的提議,準備犯法綁架替她籌一筆治眼睛的醫療藥。

他的人生總是擺爛,連活下去都是把她當成意義,把養她當成奮鬥的目標。

因為過去的經曆,他從來沒有自己。

她不喜歡這樣,她希望他擁有完滿的人生,找到自我,豐富自我,不會再離開家人,更不會再遭人背刺。

聞言,薄妄嘲弄地低笑一聲,把我包裝成一個什麼都有的人,以你連自己都失去為代價

她怎麼想得出來的……

……

鹿之綾閉著眼,眼淚沾濕純白的被子。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也想事事圓滿,可自從家破人亡後,她就知道這世界上沒那麼圓滿的事。

她必須取舍。

他為她舍過自己,她自然也願意同等相報。

薄妄背靠著床尾,不去看她,隻盯著麵前的電視機,電視機關著,角上的位置停著一隻飛蛾,動也不動,跟靜止一般。

飛蛾撲火,以命殉道。

他仍是笑著,笑得無比苦澀。

要是你覺得我成為一個人上人更重要,那我聽你的。

他低沉地說著,從地上站起來,膝蓋處的抽痛讓他踉蹌了下,狼狽得差點跌倒。

薄妄撐住床才重新站起來,他走進浴室,捧起她並沒有濕掉的衣物走出來放到床尾,低眸看著她縮起來的脆弱模樣一字一字道,我們分手。

……

鹿之綾猛地睜開眼睛,震驚地從床上坐起來。

她急迫地想去看他此刻的表情,是認真的還是一時氣話,可她什麼都看不到。

她的世界隻有空洞,一望無際的空。

薄妄取下羽絨服展開披到她的肩膀,指腹劃過她的肩膀,涼得跟冰一樣。

她的麵容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手指不安地握上他的腕,薄妄……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胸口痛得似在滲血。

我給你開了個不好的頭,是我的錯。

他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他修長的手指在她眼角輕擦,想擦掉那並不明顯的一點淺淺淚痕,彆做我的情人,去做鹿之綾。

……

鹿之綾有些慌亂地搖了搖頭。

放心,我不會再自殺了。

薄妄向她保證,將羽絨服收攏,儘可能地蓋住她冰冷的身體,我在門外等你,把衣服穿起來,我陪你去梧桐院收拾東西,然後送你回江南。

不要……

鹿之綾不住地搖頭,纖細的手指顫抖地抓緊他的手腕,不要,薄妄……你彆這樣……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薄妄會和她說分手。

分手,在很多人裡可能是稀鬆平常的字眼,可這一刻,鹿之綾卻感到滅頂的絕望。

她是把自己弄沒了,可她的人生計劃裡,全是和他的以後……

乖。

薄妄揉了揉她的臉。

他最後一次的親密。

他轉身往外走去,鹿之綾僵坐在床上,麵白如紙。

砰。

薄妄關上房門,站到了冗長而寂靜的走廊上,膝蓋處的疼痛一遍遍地跳動,他彎下腰去按了按。

然後,他再沒站直起來。

他就這麼躬著腰,手按在膝蓋上,低著頭,一雙眼紅得歇斯底裡。

他這輩子最恨人背叛、背離。

到最後,他竟然親手推開了她。

過去許久,房門從裡邊打開來。

薄妄忍著疼痛緩緩站直,轉眸看她,鹿之綾已經將身上的衣物穿整齊,她白著臉站在那裡,連唇都失去顏色。

走吧。

薄妄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尋常,他如往常一樣牽過她的手離開。

鹿之綾雙腿機械性地跟著他往前走。

她還不知道該怎麼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分手。

封振一直等候在樓下的車裡,抽了幾根煙,不時往酒店的門口看去,他猜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但沒有前去阻止。

這幾年,小姐對薄妄的依賴有多深他是看得清清楚楚,小年輕的事不是他能多管的。

他這麼想著,卻看到兩人的身影出現在酒店的門口。

感應玻璃門往兩邊打開。

薄妄一手牽著鹿之綾,一手撐開黑色的雨傘,踏進漫漫雪色中。

……

封振的吃驚持續到兩人坐到車上。

寒氣被兩人帶進車裡。

鹿之綾沒有聲音,薄妄道,送我們去神山。

神山

封振怔住,自投羅網嗎薄崢嶸的下屬正滿江北地找他們,要給他們一點教訓,他們還主動回去

嗯。

薄妄沒有半點猶豫。

封振從後視鏡裡看向鹿之綾,隻見她一直沉默著,看不出兩人在酒店裡到底發生過什麼。

封振皺了皺眉,還是啟動車子,在雪夜中駛離酒店。

車子緩緩行駛在公路上。

車裡寂靜得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封振連音樂都沒敢開。

鹿之綾歪頭靠在冰涼的窗玻璃上,一雙眼沒有任何的光澤,手指一點一點攥緊袖口,用力到指甲泛白……

窗外,已經沒有行人。

落雪的夜晚,隻有寥寥幾輛車與他們擦肩而過。

封振開著車都感到窒息,他望了一眼遠處,忍不住開口道,前麵就是神山。

有些主意現在改還來得及。

一回到神山,等著他們可就是薄崢嶸的強硬手段。

我有點暈車,想下車透口氣。

鹿之綾聲音淡淡地出聲。

封振連忙刹住車,鹿之綾出於慣性人往前撞了下,身前被薄妄伸來的胳膊擋了擋。

……

鹿之綾沒有說話,徑自推開車門。

今晚的江北已經徹底淪為冰天雪地,車門一開,風雪就撒歡地往她領口裡鑽。

奇怪的是,她沒什麼感覺。

她踩著潮濕的地麵走到路邊,鞋尖踢到一點台階,她轉身便坐了下來,靜靜地坐在路邊台階上,整個人沐在路燈下的雪光中。

薄妄坐在車上,隔著車窗側目看向孤零零的她。

鹿之綾坐在那裡,身體微微縮著,她伸手環抱住自己,可依然獲得不了溫暖。

傘麵在她頭頂上方撐起。

風雪被擋住一部分。

鹿之綾緩緩仰起頭,她知道薄妄就站在她的麵前。

她紅著眼眶,有些聲啞地開口,我不是覺得你做人上人最重要,而是你一旦跌下來,鬱芸飛和薄棠都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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