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那頎長的身影,幾乎擋住門邊的陽光。
屋內桌上正放著那張昆侖奴麵具。
蕭煜瘦削俊美的臉上覆著陰翳,視線緊盯著屏風後的人影。
他和那女刺客多次交手。
她的招式,牢刻在他記憶深處。
鳳晏塵方才的那幾個動作,與她真是像極了!
是不是巧合,他得親眼確認!
龍袍之下,男人長腿快速邁出。
他徑自走進屏風另一側,長臂一伸
刹那間,四目相對。
被抓住胳膊、右肩半露的鳳晏塵:!?
“參見皇上!”
鳳晏塵顧不得撩起衣領,立馬先低頭行禮。
蕭煜冷峻的眉緊促成川,雙眸墨黑,如同烏雲驟至。
“這裡,隻有你?”
鳳晏塵不明所以。
“是,皇上。”
這時劉士良跟了進來,就瞧見皇上抓著衣衫不整的鳳家公子,那眼神,仿佛要吃了人家似的。
劉士良惶惑不已。
“皇上......”
蕭煜猝然鬆手,轉身就出了屏風。
但他並未離開這房間,冷冽的視線逡巡了一圈,試圖找尋蛛絲馬跡。
真的隻是他多心嗎?
屏風內。
鳳晏塵不禁心生困惑。
皇上像是在找什麼人。
他快速整理好衣裳,走出屏風,再次鄭重地行了個標準宮禮。
“罪臣參見皇上!”
蕭煜收回視線,淡淡地看向他。
“你打贏了魁鬥,何罪之有。”
謙虛過了頭,便是虛偽了。
蕭煜尋人未果,便要回宴會大殿。
半路卻見到皇後。
與他不同,她是朝著這邊而來。
迎麵碰上,鳳九顏施身行禮。
“臣妾參見皇上。”
蕭煜審視著她,“人都回大殿了,皇後這是要去何處。”
鳳九顏半垂著眼簾,坦然回。
“臣妾擔心兄長,特來看望。”
蕭煜當下沒有追問下去,兩人擦肩而過。
隻是,他剛走出兩步,驀地停下。
“皇後,方才台上比試時,朕並未見到你。那時,你又身在何處。”
鳳九顏還未有什麼反應,她身後跟著的蓮霜心跳加速,呼吸變得淩亂。
蕭煜轉身,直直地盯著鳳九顏的後背,視線銳利。
鳳九顏倒是沒想到,看比試時人都胡亂站,蕭煜還知道她不在。
不過,她毫不心慌。
“第二場比試開始前,臣妾聽聞兄長身體有恙,便來看過他。
“由於擔心兄長接下去的比試,加上目睹鳴軒的傷勢,臣妾心神不寧,遂去小佛堂坐了會兒,為兄長和我南齊祈福。
“聽說兄長勝了,臣妾不勝歡喜,隻可惜,沒能看到兄長的比試。”
她對答如流,但蕭煜半信半疑。
他走出一段距離後,沉聲吩咐劉士良。
“你去趟小佛堂。”
劉士良機敏得很,不用皇上明說,也曉得自己該乾什麼。
他去打聽了一圈,而後回到宴會大殿,躬身站在皇帝旁側,低聲回稟。
“皇上,小佛堂的管事說,皇後娘娘去過那兒,但沒一會兒就離開了。”
蕭煜眸色一沉。
所以,皇後騙了他麼。
她鬼鬼祟祟的,究竟去了何處?
休整結束後,眾人皆坐回原位。
魁鬥膝蓋重傷,被送去太醫院診治。
其他幾位在比試中受傷的武將,也都去了太醫院。
無論輸贏,蕭煜都給他們行了賞。
而對拿下最終勝利的鳳晏塵,自然要重賞。
但不是現在。
畢竟今日是梁國使臣的接風宴,兩國和談期間,還是得給梁國幾分薄麵。
鳳晏塵換回便服後,回到大殿上。
他似乎又變回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眼中有了光。
梁國使臣皮笑肉不笑。
“鳳家大公子瞧著這般瘦弱,竟如此勇猛。”
鳳父與有榮焉,高高抬起下巴。
座中的貴妃眼神陰冷,手指緊攥,指甲深深紮著手掌上的軟肉。
薛池則是一臉嫉恨。
傷了胳膊還能贏?鳳晏塵到底怎麼做到的!
魁鬥被擊敗,南齊官員們都昂揚著腦袋。
“使臣,方才的比試確實精彩。可惜這麼快就結束了,我們繼續喝?”
胡爾達心中鬱悶,還得乾笑著舉起酒杯。
“對,繼續喝。”
貴妃不滿鳳晏塵出儘風頭,也不滿這梁國使臣如此無用,浪費她一盤好棋。
她冷笑一聲,道。
“人外有人啊!使臣先前言,我南齊無人能一戰,倘若真是如此,今日就不是貴國派使臣前來求和了!”
這話一出,全場陷入一片死寂。
連蕭煜的臉色都黑沉沉的,厲眸望向貴妃。
貴妃怔住。
怎麼都這個眼神看著她?
她說錯什麼了嗎?
本來就是梁國被打怕了,過來求饒嘛!
嘩——
胡爾達突然站起身,“齊皇,我皇是為了百姓少受生靈塗炭之苦,才遣我等來和談,卻不知,在貴國看來,我們是被打服的?看來南齊許多人並無和談誠意!今日這比試,也隻是為了取樂,卻被如此羞辱!”
被打得來求饒,雖然是事實,但梁國上下都不承認。何況聽說孟行舟重傷不起,他們又覺得自己可以了。就算和談不成,他們也不怕再戰。
是以,貴妃方才那句話,戳破了他們內心的防線,勢必要討個說法。
貴妃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說錯話了。
國與國之間的事,並非都能擺到台麵上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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