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清虛宮後,鳳九顏直接前往刑者司。
刑者司的刑室陰暗潮濕,常有老鼠出沒。
空氣中彌漫著腐爛和血腥。
春禾和一眾宮人雖被關押,卻沒有受到到任何審訊。
被帶到刑室,她並無任何不安,仿佛篤定沒人敢傷害她。
直到看見皇後,她的臉色倏然一變。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春禾施身行禮,保持著淩霄殿大宮女的架勢,不卑不亢。
這刑室內就她們兩人。
鳳九顏站在陰影中,臉上晦暗不明。
她將趙黔的手劄複刻本甩給春禾。
“看看。”
春禾不明所以,但還是小心地打開。
看過那手劄內容後,春禾的表情瞬息萬變。
趙黔什麼時候記下的這些!
他想乾什麼!
還有,這東西怎會到皇後手裡
春禾不安瑟縮,抬頭看向鳳九顏。
“皇後娘娘,奴婢,奴婢不知這是什麼。”
她想裝傻。
鳳九顏走到那燃燒的火爐邊,用火鉗攪了攪燒紅的木炭。
不多時,那火鉗也被燒得通紅可怕,寂靜的室內,響起劈啪的木屑炸裂聲。
春禾本能地發抖,麵上極力保持鎮定。
鳳九顏舉起那火鉗,漫不經心似的,將其貼近春禾的臉頰。
突如其來的熱氣,令春禾心如擂鼓。
她閉上眼睛,不敢看。
“皇後娘娘,奴婢真的不知......”
刺啦!
火鉗燙到她的頭發,瞬間發出焦糊氣味。
春禾的呼吸驟然一滯。
皇後娘娘想乾什麼?!
鳳九顏眼神凜凜。
“你今年二十四,明年就要放出宮嫁人了。
“聽說老家有個情郎一直等著你。
“但你若是像你主子一樣,容貌有損,這婚事還成得了嗎?”
春禾頓時睜大了眼睛。
她的這些事,一直都捂得緊,連貴妃都不知道,皇後從何得知?
宮裡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就等著攢夠嫁妝,到了年紀出宮嫁人,過自由日子。
眼看著就要到頭了。
皇後為何要橫插一腳!
鳳九顏的眼神冷如寒霜。
“你很聰明,知道把重要的人藏好,讓他隱姓埋名,待在彆國經商。
“可你知曉淩燕兒那麼多事,她真會如你所願,放你出宮麼?
“趙黔便是你的前車之鑒,他並未出賣淩燕兒,家人卻還是慘遭屠戮。
“春禾,你以為,你會是那個特例嗎?”
春禾咬牙堅持。
“奴婢不知道,娘娘您在說什麼。”
鳳九顏雙唇輕啟,透著極大的涼意。
“本宮不會對你嚴刑逼供,但本宮也見不得淩燕兒被蒙在鼓裡,你那情郎的下落......”
嗵!
春禾立即跪下了。
她眼中流露出未曾有過的驚慌失措。
“皇後娘娘!奴婢一條賤命,不值得您這般算計!”
皇後好卑鄙,竟然如此要挾她!
鳳九顏的臉色泛著肅冷。
“那就把你知道的所有事告訴本宮。”
春禾咬了咬唇,“那手劄上已經寫得很清楚了,娘娘想知道的,都在上頭。”
鳳九顏放下火鉗,嗓音發沉。
“你是淩燕兒的貼身侍婢,本宮且問你,皇上愛重淩燕兒,除了她那張臉,還有何緣由。”
“還有彆的緣由嗎?奴婢不知啊。”春禾不像是撒謊,麵露茫然。
鳳九顏又明確發問。
“她侍寢時,你可在內殿伺候?”
春禾趕忙答,“這是萬萬不能的,皇上不喜那個時候有人伺候!”
鳳九顏皺了皺眉。
“你就沒偷看麼。他們除了在床上歡好,可還會去彆的地方?”
皇後這是什麼話?
她像是有什麼怪癖,喜歡旁觀那等事嗎?
春禾微微紅了臉。
“主子不讓伺候,奴婢怎敢窺探。從皇上和娘娘進了內殿安置,隻等皇上離開、劉公公收拾妥當了,奴婢才能進去的。
“而且,殿內......殿內就這麼點地方,不在床上,還能去哪?”
如此說來,春禾對侍寢過程中發生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少,更不知曉密道一事。
鳳九顏眉眼微涼。
本以為能從春禾這兒問出些有價值的線索,不料,淩燕兒做事謹慎,關於密道的事,連春禾都瞞著了。
那春禾就更加不可能知曉,淩燕兒為何備受蕭煜看重。
鳳九顏視線幽冷的一掃。
春禾不由得發顫,畢竟,自己最重要的把柄落在皇後手裡了。
她以為鳳九顏不滿,覺得她有所隱瞞,為了“投誠”,馬上說了個自認為無關緊要的事。
“有一件事,奴婢不知是否重要。娘娘每次侍寢完,身體都尤為虛弱,需要進補大量燕窩、阿膠紅棗糕......”
燕窩、阿膠、紅棗。
它們的共同點便是,都有補血功效。
鳳九顏的腦海中閃現一道白光,瞬間驅散她先前的重重疑雲,照亮一條明路。
她當即離開刑者司,吩咐蓮霜。
“去取皇上的內起居注!馬上!”
蓮霜很是詫異。
內起居注,那是記錄皇上寵幸妃嬪日期的,娘娘火急火燎地要那東西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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