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呼吸微滯,旋即走近鳳九顏,握住她胳膊。
“要出宮追查那黑袍是麼,好,朕準你去查。”
他的嗓音帶著一絲不易發覺的顫,“你想怎麼查,便怎麼查。”
鳳九顏目光鎮定地直視著他,眼中沒有一絲留戀。
“不止是為了追查那黑袍。皇上,此一去,我便不再回來了。”
蕭煜那狹長的鳳眼半闔,分明有點點慍怒泄出,仍然強行冷靜著。
“你在胡言什麼?契書上說好的一年......”
“您記錯了,是半年。”鳳九顏直接將手裡的契書交給他。
蕭煜當即打開那契書,冷俊的臉上覆著愕然、震驚,還有懊悔。
這契書上寫的,竟真是半年!
但他十分確定,當初說定的,就是一年!
那麼,隻有一個可能。
是她將“一”改成了“半”
蕭煜低垂著眼眸,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變化。
一雙漆黑的眸子,好似被浸入冰水中的玉石,沉甸甸、冷冰冰。
待他再度抬眼,眸色冷暗,淬著點點寒意,臉上卻擠出笑來。
“皇後,彆與朕開這種玩笑。
“一年就是一年,你擅自改動的,朕不認。”
鳳九顏目光清冷,沒有絲毫退讓。
“我隻認契書,相信彆人亦是如此。”
她這話音剛落,隻聽“嘶拉”一聲。
蕭煜直接撕了它。
鳳九顏眉頭微擰了下。
蕭煜旋即扣住她肩頭,帝王威嚴儘顯,語氣不容違抗。
“朕說了,一年。就是少一天、少一個時辰都不行!”
鳳九顏冷淡地掃了眼地上的碎紙。
“您忘了麼,我會模仿您的字跡。您撕了的這份是假的。”
蕭煜神色微怔。
鳳九顏伸手打開他的胳膊,後撤兩步,朝他恭敬行了一禮。
“皇上,您應該也不想此事鬨得人儘皆知。
“契書上寫明半年,從三月下旬起算,早在南境時,就已到期。多餘的這一個月,算是我額外儘責,護送您回皇城。”
蕭煜的額角直抽抽。
額外護送?
鳳九顏從容不迫地說:“您若是認,我們還是君君臣臣,他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定全力輔佐......”
蕭煜聽得怒火一番一番的往上湧,極力克製著情緒,截斷她的話反問。
“朕若不認,又當如何!”
話剛出口,便意識到自己上了套。
什麼認與不認?
這契書被她篡改過,他本就不該認!
鳳九顏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他。
“若君不君,那便隻能臣不臣了。”
“你怎敢如此戲耍朕!還威脅朕!”
蕭煜不能對她動手,可心裡有氣發不出,難受得緊。
他怒然轉身,尋了半天,往前走了幾步,一腳踹翻那屏風。
屏風:???
勉強平複下來後,蕭煜又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嗓音沙啞,如同被火燎過。
“不就是為了那黑袍麼,朕能抓他一回,也能抓他第二回。皇後,相信朕。”
他隱隱攜著懇請,懇請她留下。
同時也生出悔意,就該殺了那黑袍,否則皇後也不會急著離開他。
鳳九顏掰開他的手指,將手拿出來。
她十分決絕。
“我說過,不止是因為他。”
最後一絲耐心也被耗儘,蕭煜眼中浮現冷意。
“終歸到底,你是為了段淮煦!他死了這麼多年,你為何就是放不下!
“好,你既如此不守信,朕也無需同你講道義。
“再也沒有什麼一年之約,你永遠是朕的皇後,永遠留在宮裡!”
扔下這番話,蕭煜便出了內殿。
蓮霜站在樟子門外,方才兩人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內心狂跳不止。
娘娘這是要離開了嗎?
聽皇上的口氣,好像不會同意。
那娘娘該怎麼辦?
永和宮外,蕭煜冷著臉吩咐陳吉:“傳朕旨意,即日起,皇後閉門思過。增派侍衛看守,不可讓她離開內宮一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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