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顏轉頭看蕭煜,“您方才說什麼?”
蕭煜那墨黑的眸子深邃似淵,強撐著受傷的身子,坐直了,拿出隨身的匕首。
緊接著,他以匕首為筆,在地上作畫。
鳳九顏坐下來,看著他畫的那些,旋即發現,是輿圖。
蕭煜身為君王,對自己的江山輿圖了若指掌。
他妙筆生花,城池邊界線清晰了然,連山脈、湖泊,都被一一畫出。
她不知他為何畫這些。
由於受了傷,他畫了一半便覺吃力。
鳳九顏扶住他,低聲道。
“剩下的,我來吧。”
她行走江湖,實地見過諸多山水風光。
後來進入軍營,更是需要掌握整個國家的地形。
蕭煜信得過她,將匕首交出,隨後便靠在石壁上,一手捂著胸口,呼吸有些痛。
兩刻鐘後,鳳九顏畫完了。
她回頭看蕭煜,“可以了嗎?”
蕭煜搖了搖頭,“還差一幅。”
但這幅,隻能他自己來。
他憑著超於常人的記憶,畫出了一幅圖。
鳳九顏微微皺眉,“這是?宣城?”
蕭煜輕輕點頭。
“宣城,藏寶圖。”
說著,他將匕首插在宣城某個位置上。
鳳九顏眉心皺起一團,這是宣城寶藏的位置所在?
她抬眼看著蕭煜。
“是不是不太對?”
寶藏,怎麼會在瑤湖裡?
蕭煜眸色微涼。
“是。瑤湖存有三百多年,南齊建國也才兩百多年,太祖皇帝如何將寶藏掩藏於湖中?”
鳳九顏斂眉深思。
的確不太可能。
即便藏於湖底,想做成此事,必然會有大動靜,譬如,抽乾湖水,再蓄水。
這樣一來,周圍的百姓不可能渾然不覺。
相應的,一提起宣城藏寶,百姓們就會想到瑤湖的異常。
可至今都沒有傳言將瑤湖和寶藏攏為一談。
想來,這藏寶圖的位置存疑。
蕭煜又道。
“我命人探過瑤湖,並無任何發現。”
隨後,他拔出匕首,“或許,這藏寶圖不該那樣看。”
說話間,他在那鳳九顏剛畫好的輿圖上,添上了玉靈山,緊跟著,又畫出那條鮮為人知的、位於眾山群中的龍脈。
鳳九顏看著這圖,總覺得,有些古怪。
幾息後,她恍然大悟,眼中有幾分意外。
“難道......”
蕭煜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她唇前。
“心知,即可。”
他眼眸深沉,再度看向那輿圖。
謹慎為上,鳳九顏立即用鞋底將地上的圖碾平。
隨後,她心中有了成算。
但在計劃實施前,她得先讓蕭煜明白一些事。
她拿過匕首,在地上作畫,正是這九重塔的內部構造。
蕭煜略顯詫異。
畢竟,她還標記出了許多潛藏機關。
抬頭,對上蕭煜的視線,她彎唇一笑。
“難道您真以為,我一點把握都沒有,就入塔來送死嗎?”
“你這又是從何知曉的?”蕭煜看著地上那圖,簡直就是設計之初的圖紙,一目了然。
鳳九顏誠然告知,“啟程前,我便向東方勢打探過,這九重塔正是他先祖所造。雖說他也不清楚具體有什麼,但應有的東西,他還是篤定的。比如,這九重塔裡,定然有安全域。東方氏仁善,但凡機關陣,都會留有一線生機。這安全域,是為了確保建造過程中,萬一出現塌方,裡麵的人能有個去處。”
她指向最高層位置,“根據東方勢的描述,我推測就在此處。”
蕭煜又指向五層處的機關,“這個,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鳳九顏雲淡風輕地回。
“九重塔設計玄妙,乃是天下鑄造師向往之地。難得能入塔察看,我自是要多看、多摸索。”
蕭煜著實想不到,他們闖塔時,她還有閒心觀察塔內機關。
該說她沒心沒肺,還是藝高人膽大?
鳳九顏忽而又道。
“也多虧這裡的機關啟發,我大概清楚,那‘火龍’差在何處了,若是能活著出去,我想,我又多了幾分把握。”
蕭煜:?
現在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嗎?
鳳九顏收起那流露點點癡迷的異樣視線,恢複尋常,“抱歉,實在是這九重塔的機關太精妙,有些忘我。現在來說說,我的計劃。”
九重塔頂層。
此處比下麵幾層更亮堂,生長著大片的望舒花,臨近塔壁,還有人工開鑿出的空間,裡麵的望舒花更是發旺如草場,附近有水流出,滋養著它們。
它們生長在極陰之地,被同類排斥,如今也成了那些被世人所不容之人的食物,無比珍貴。
而今這一層被天龍會幾人把控著。
中間打坐練功的,是那戴著麵具的教主——楊連朔。
周圍是護衛他的五王。
其中那穿著藍色衣袍的人開口。
“教主,皇帝也進來了。
“真沒想到,我們能引來這麼一條‘大魚’。
“機關已毀,外麵的援兵無法入內,但為免夜長夢多,不如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楊連朔閉著眼,氣定神閒。
“不急。他們自己會送上門來。望舒花,用上了嗎?”
“教主放心,大公子一切都好。”
說話間,那人朝隔出的石洞望去。
裡麵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隻能聞到濃濃的血腥,以及時不時的痛苦呻吟。
此時,那靠在角落的赤袍男人倏然抬眼,“教主,來人了。”
他們朝著石階入口處望去。
隻見,是那皇帝,還有一個戴著麵具的青年。
楊連朔睜開眼睛,視線幽冷。
來得比他想的要快。
難道不知,他們來了,也是白白送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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