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雙沐到校後看了眼公告欄上的考場座位號,就直接拿筆去了考場教室。
昨晚去鬼屋的後勁太大，她夜裡連做三次噩夢，最後保持半睡半醒的狀態直到天亮,現在整個人跟宿醉了一樣,七竅麻了五竅，腦袋也很遲緩。
找到班級座位離考試開場還有二十多分鐘，將筆袋往桌角一擱，便趴下補眠。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覺挺沉，臉側突然被一道溫熱的觸感貼了貼，她木木地感知兩秒,才抬起頭來,目光先飄到來人的下頜輪廓線處。
蘇起言指尖還搭在咖啡蓋上，看她起來,把原本貼人臉側的咖啡移了移,繞到她半屈的手心裡放著:“還有五分鐘考試,清醒一下。”
一貫的平淡語氣，沒太起伏地扔下句話，便坐去了後麵位置。
溫雙沐盯著手裡的咖啡,還有點懵。
她回頭看去。
蘇起言座位跟她隔了兩排,在她斜後方。
兩人一個考場。
大概察覺到她的目光,蘇起言抬眼,直咧咧地朝她看來。
兩人上次的相處還停留在晚席前戛然而止的那句道歉上。
溫雙沐大腦繞了繞,沒等她想出要對蘇起言說句什麼,監考老師拿著密封的試卷走進教室。
“所有人都坐回自己座位,複習資料收起來,帶了手機的關機放到前麵籃子裡,考試過程中如果聽見響鈴的一律按作弊處理。”
監考老師環視考場一圈，又補充了一句:“這次月考嚴格模擬大型正規考試，帶字的礦泉水瓶和飲料瓶都不能帶進來，有帶的同學現在喝完，或者交到講台。”
溫雙沐轉過身，對上監考老師衝她笑笑的臉，默了默。
她低眼看看手裡的咖啡。
七分糖拿鐵，logo字體印在塑料杯身上，撕都撕不下來。
時間緊迫，她一大杯噸噸噸灌了下去，心理作用上被□□刺激得清醒振作不少。將空掉的杯子扔去教室後麵的垃圾桶，拍拍臉，瞬時集中注意力準備考試。
兩個半小時的考試結束。
溫雙沐被咖啡吊起的半條命，瞬間被摧殘的半點血條不剩。
陸京考場在本班，回來早的同學全跑他邊上問答案。
他把卷子借給大家傳閱，自己和王承碩走到後麵，靠著儲物櫃，翻數學錯題本複習。
溫雙沐往常都是對答案最勤快那個，這回進教室後，沒多糾結，直接來到陸京和王承碩在的那塊清靜寶地，將腦袋靠到櫃子上，磕了下來。
磕了一下不夠，又“咚”得輕輕撞了一下。
王承碩看她這副樣子，往陸京的方向靠了靠，小聲道:“我的第一應該穩了。”
溫雙沐危險地將腦袋偏了偏，目光掃射過去，瞄準王承碩道:“我聽見你的悄悄話了。”
陸京安慰拍她肩膀:“沒事，我站你拿第一。”
溫雙沐:“……可我怎麼感覺你說的一點也不誠懇。”
她說著話音倏地一垮，拖下腔調:“是不是你也覺得我凶多吉少了。”
溫雙沐一下子嗚嗚嗚抱頭:“為什麼這次語基那麼難啊，我從第一題開始就不會了。”
陸京有點想發笑:“沒事，卷子的問題，大家分數應該都不高，不會拉太多。”
“真的？”溫雙沐稍稍振作過來看他。
王承碩張張口，剛想告訴她“假的”，就見陸京已經充滿信服力地衝人點了點頭。
“……”
王承碩閉上嘴，把數學錯題本往後翻了頁，懶得再搭理他倆。
溫雙沐心態恢複過來，開始為自己的實力水平找補:“其實吧，如果我昨晚睡好了，我感覺這次考試我至少還能再往上提5分。”
溫雙沐正想述說一下自己昨晚的經曆，發現漏了一步什麼，奇怪道:“你們不問問我昨晚乾嘛去了嗎？”
好歹一個跟她是前後桌、一個是同桌，怎麼消失了三節晚自習都沒人關心關心她。
王承碩瞟了陸京一眼，看人沒反應，這才配合道:“你去乾嘛了。”
溫雙沐長歎道:“因為一些這樣那樣的原因，去了趟遊樂園……”
溫雙沐想起來就無比後悔:“我當時就不該進那個鬼屋，害我昨晚睡覺做夢被鬼接連追殺了三場！”
王承碩樂笑了:“怎麼沒去玩點摩天輪什麼的？”
他眼神無意識地從陸京身上帶過，好像這句話是同時問他們兩個的。
陸京:“？”
陸京:“你看我做什麼。”
王承碩學他裝糊塗:“我有看你嗎？”
陸京:“……”
溫雙沐倒沒在意陸京和王承碩的這兩句對話，她眼神盯向夏芝裡的背影，某人看上去精神氣態極佳，跟班上同學討論語文答案，估計發揮不錯。
溫雙沐心中鬱結:“我也想知道怎麼玩的不是摩天輪……”
感覺全場受傷的隻有她一個。
溫雙沐語文考完喪歸喪，等下午的數學和英語結束，還是找回了一點底氣。
班上女生大概看溫雙沐這兩天都沒什麼動作，又對校慶主持人的選拔燃起點希望，拉了季佳繪來問溫雙沐對這次校慶主持人的想法。
晚自習放學下樓的路上。
溫雙沐和季佳繪並肩而走，身後跟了一大堆探聽消息的女生。
有女生輕碰季佳繪肩膀示意，有點焦急按捺不住，季佳繪這才開口問溫雙沐道:“這次校慶主持人你要當嗎？”
溫雙沐也不傻，自然知道身後這群人都在等她放話不參加，估計一個個都盤算著接下來的兩天考試哪怕不準備，也要把周六的麵試衝了。
影帝的魅力太大，可惜左右不太值得。
溫雙沐雖然自己今天幾門考試廢了，但覺得班級平均分還是可以搶救一下，讓這幫人彆把精力放在做無用功上，於是道:“我媽打聽過了，沈箬工作室對這次的主持人心裡已經有了人選，選拔隻是走個形式，名額內定，麵試了也沒用。”樓道裡瞬時響起一片嘩然。
眾人七嘴八舌:“定了誰啊？”
“怎麼可以這樣。”
“也太過分了吧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曆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
季佳繪問她:“你不是很喜歡沈箬嗎？主持人就這麼被人搶了，能咽得下這口氣？”
溫雙沐聳聳肩:“我對影帝也沒那麼喜歡，不過被那個人壓過的感覺確實挺不爽的。”
“那個人？”季佳繪好奇，“你知道內定的學生是誰？”
溫雙沐不予置否，沒再繼續往下說。
陸京和王承碩堵在女生大部隊後頭，兩人紳士地沒往前擠，等出了教學樓，人群散開，才繞到前麵，離開了學校。
第二天考物理化，高一這三門還沒並一塊兒統成理綜。
上午物理單科結束，林森跑到樓層走廊儘頭的書吧閱覽室，道:“京哥你找我？”
他將衣擺往後一掀，在原木色的小圓桌旁坐下。
陸京正翻看著從書架上隨手抽的刊物，聽到林森進來的動靜，視線沒從書上移開，將桌上的奶茶往他方向移了移，又將壽司盒掀開:“請你吃的。”
“怎麼對我那麼好！”林森將吸管插進奶茶，又順了個壽司扔嘴裡。
“你年紀小，還在長個兒，上午考試累了吧，多吃點。”
林森一臉感動，這種私下單獨加餐的待遇誰懂，也太爽了吧！
過了片刻，陸京問他:“還合胃口嗎？”
林森:“合啊，都是我喜歡的。”
陸京又道:“有沒有興趣當校慶小主持人？”
“啊？”林森猝不及防話題轉變之飛快。
陸京將書放下:“感覺學校裡隻有森哥一個人能駕馭得住沈影帝的氣場。森哥能說會道，顏值又高，和影帝的同框一定會被奉為經典記載進校史史冊，畫麵想想就精彩。”
他說著單手托了下巴，衝人笑了笑:“想看。”
林森被陸京一通話須溜下來，胸膛都挺得高了些:“其實我也這麼覺得，我七歲就給我爸公司年慶當主持人，他公司那些員工都誇我有靈氣。”
他想了想，又有點猶豫:“不過主持人的麵試在周六下午，我還要上數學競賽課。”
陸京道:“你跟叔叔說一聲，應該可以直接免掉麵試環節吧。”
學校同學隻知道林森媽媽開書店，隻有他們幾個玩得近的才知道林森爸爸是娛樂公司老總，聽上去八竿子打不著一邊的夫妻十分恩愛，而沈箬正好隸屬於林森爸爸娛樂公司旗下。
“也行。”林森應了下來，過了會兒，又覺得不妥當，“算了，我還是走流程正常選拔吧，請半節課假就行了，讓我爸打招呼對彆人不太公平，我憑自己能力應該也能成。”
陸京“嗯”了一聲，誇讚道:“森哥真棒。”
林森被陸京今天一口一個“森哥”叫得不好意思起來，但心裡又確實很爽。
“放心吧，這個主持人我一定好好準備，到時候校慶，你們看我表現！”
周六下午。
溫雙沐那天在樓梯口分享的內部消息不脛而走，大家默認沒戲，都呆各班教室裡，估分的估分，做周末作業的做周末作業。
到了麵試時間點，偌大的會議室裡一名前來參賽選拔的學生都沒有。
由於最後選出來的主持人要與影帝達到契合，會議室裡除了學生會負責人員，還有影帝工作室人員。
經紀人懵逼地看了看時間，問宣傳部部長道:“是不是時間通知錯了，怎麼都沒學生過來？”
部長也很茫然:“不應該啊……”
正打算派底下部員去探探消息，會議室大門被人從外推開。
林森出現在門口，露出一口大白牙笑了笑:“大家好，我來參加麵試！”
跟預想中的熱火朝天、空前盛況不同。
場麵有點寂靜冷清。
林森驚訝地四望一圈:“咦？都沒其他人嗎？”
經紀人看清來人稍愣，像碰見特喜歡的小輩，熱絡招手道:“小林總，你怎麼來了。”
林森參加他爸公司年會，公司員工私下開玩笑，都習慣了管他叫小林總，林森聽了也沒什麼彆扭，自然道:“我來參加麵試啊。”
他說著晃晃手上的稿子，問:“流程是什麼，要先自我介紹嗎，還是直接跳過讀定稿，或者即興發揮？”
經紀人讓他到選手位坐下，十分縱寵:“都行，你喜歡哪個就先來哪個。”
——
周一返校。
學校裡一同公布的除了月考成績還有校慶主持人的最終人選。
溫雙沐站在公示欄前，表情有點維係不住。
這是什麼蝴蝶效應引發的世界大崩塌嗎？
怎麼可以做到兩件事都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內！
王承碩班級第一，全校第二。
夏芝裡班級第二，全校第三。
而她雖然是班級第三，卻是全校第十二，完全甩出了第一梯隊！
溫雙沐非常不能理解地問烏小漆道:「王承碩的全校第二我服氣，但夏芝裡怎麼回事，她跟我一塊兒翹的晚自習，怎麼就我一個人成績下滑，她還進步了？！」
烏小漆:「……這可能就是你們倆同時翹課，一個背了書包，一個沒背書包的差彆？」
“……”
行吧。
溫雙沐咬咬牙，目光重新掃向公示欄右側的主持人定妝照。
林森一身黑色筆挺小西裝，頭發背梳，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雙手環抱胸前，姿態拿捏得有模有樣。
大哥，你又從哪兒冒出來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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