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潔將講台上的紙箱和塑料袋收拾了下,又拍拍桌子組織紀律道:“我這段時間在高二聽課,發現他們很多班級都有搞積分pk賽,效果很好,感覺咱們班也可以試試。”
“以四人小組為單位,進行組內pk以及小組與小組之間的pk。大家既然能考進實驗班,說明實力水平都差不多,有時候就缺了那麼點競爭動力。接下來每次小考大考,小組內成績第一的同學都可以積5分,期末累計分數最高的同學我帶你們去火鍋店搓一頓!”
底下學生瞬間喧騰起來。
“老師,小組怎麼選啊,自己定嗎?”
“自己定的話應該沒人願意跟班長、夏芝裡還有溫雙沐他們一組吧。”
“哈哈哈跟班級前三一組,還怎麼實現火鍋自由。”
梁潔也考慮到了這茬,掃視一圈,道:“就按照你們現在的座位,四人四人小組,正好後麵那幾位大家都不想跟他們做組員,讓他們自己內部消化,免得打擊其他同學積極性。”
眾人滿意歡呼。
陸京聽著聽著卻覺得哪裡不對,他先抬眼看看前桌的夏芝裡,再往左看看溫雙沐和王承碩。
四人小組……
老師是不是忘考慮他了?
這三位神仙打架,怎麼看都沒他的事兒吧?
梁潔像慢半拍地想起陸京的文科很頂,但算上理科,隻有被吊打的份。
她道:“陸京的話……”
陸京尋思班主任還算靠譜,知道給他安排個更好的去處,卻見梁潔盯其他小組取舍半天,還是道:“陸京就委屈一下,其實按你現在的總排名,換到哪個組拿第一都挺吃力的,跟班長他們一塊兒,還可以偷師多學習學習,畢竟這麼好的理科資源,也挺難遇到的,你說對吧。”
班上哄堂大笑,不少同學回頭往後望來,拉長調重複了句“委屈一下——”
陸京偏側過身,把英語詞彙本豎那兒擋臉。因為膚色偏白的緣故,能很清晰看到他的指骨因為羞恥微微泛紅。
好一個飛來橫禍。
陸京暗自腹誹。
大概他這副嫌丟人裝烏龜的樣子十分罕見,女生們起哄地更厲害了。
溫雙沐手心托著腦袋,正好跟陸京偏側過來的方向一致。
溫雙沐眼睛雖然看著陸京,話卻是對著王承碩和夏芝裡說的,嘴角經過控製,還是有點上揚的趨勢。她道:“我們的小組成員陸陸同學現在好像有點意誌消沉,來,大家一人一句,鼓勵他一下。”
陸京睇她幾秒,短促地輕笑了聲,他放下詞彙本,手肘枕在桌邊兒,身子往她那側再傾斜幾分,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行啊,來。”
夏芝裡舉了下手,第一個積極響應號召:“我初中一開始的時候成績很差,到初二才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大概埋頭苦學了一年半,中考考到全校第一的水平,你基礎比我那時候好很多,努努力,多刷題,考進全班前十沒問題的。”
溫雙沐緩慢點頭:“嗯,不錯,現身說法,非常具有現實指導意義。”
溫雙沐剛說完,就看見夏芝裡露出一臉開心甜妹笑,捏著拳,跟小學生趣味競賽搶答成功一樣,快樂得樸實又純粹:“……”
陸京雖然不覺得中考狀元的單獨個例具有任何普遍力,還是配合地鼓了鼓掌。
溫雙沐把視線從夏芝裡那兒收回,繼續跟開幾萬塊錢一節的大師課一樣,點名王承碩:“來,你,講版幽默的。”
“幽默我不行,不過我大概知道他吃哪套。”王承碩道,“高二分班,我們幾個應該都是要選理科呆現在班級的對吧?”
溫雙沐:“當然。”
夏芝裡看溫雙沐點頭,也跟著點了下頭。
王承碩想到什麼,突然笑了下,他給陸京算了算:“你要是讀文呢,就要搬去文廣樓,讀理呢,按現在的成績也隻能下放到普通班,怎麼樣,舍得走嗎?”
陸京:“……”
夏芝裡不解:“舍得什麼?陸京的成績到文科班應該能穩定前幾吧?”
溫雙沐之前一直沒考慮過分班的問題,在她認知裡大家理所當然最後都會選理科,但她對陸京上世的選擇確實並不了解。
想到高達80的反派值,溫雙沐試探地問了一句:“小夏文科那麼好,有沒有想過陪陸京一起去讀文?”
夏芝裡矢口否認:“沒有,我要跟你一起讀理科班的。”
溫雙沐:“?”
啥?
溫雙沐指尖搭到桌上的水筆,順著筆身摩挲了下,才扭頭重新看向陸京。
“那你……”
她私心裡還挺想跟陸京和王承碩繼續一個班,既然夏芝裡讀理,他應該也會為了她學理吧。
溫雙沐轉過頭,才發現陸京也在看著她。
大概是看她手上搭了隻筆,他也摸了隻筆在指尖轉。
很隨意的語氣,聽不出幾分認真幾分玩笑:“這樣吧,你的鼓勵還沒說呢,我選文選理就看你這句話了。”夏芝裡冒出一句:“啊?你竟然要選理嗎?”
陸京黑筆“吧嗒”從指尖甩飛出去:“過分了啊,好歹當了那麼長時間的同班同學,怎麼還不準我為了同學愛,繼續留這兒啦。”
夏芝裡連忙道:“抱歉抱歉。”
其實到了高二,除去部分學生為了不和熟悉的朋友分開,老師也會建議大家儘量選理,這樣高考專業選擇範圍更廣。
溫雙沐看陸京目光又放回了自己身上,她起初壓根沒想過什麼鼓勵不鼓勵的,畢竟語文上老是被他壓過一頭,就連換個小獎品都要她期末上了115才能商量。她本意是想等著王承碩、夏芝裡說完,自己單純負責嘲笑嘚瑟那部分,不過……
溫雙沐:“那……你接下來數學和物理化好好加油?”
陸京看她:“行。”
“我好好加油。”
梁潔站在講台上拍了好幾下桌子,偏偏有幾個學生跟選擇性耳聾一樣,完全聽不見她的動靜,並且還都是她最中意的愛徒,簡直要被折騰到沒脾氣了。
她雙手撐在桌沿,皮笑肉不笑道:“最後排那四位,我人還沒走呢,我後麵說的那些話,你們聽見了沒有,能不能派位代表出來重複一下?”
四個人還顧自己在講話,等邊上同學同情地敲敲他們桌子,才意識到梁潔看他們的笑容已經非常危險。
夏芝裡看向黑板,眼神一如往常般的純淨,但嘴巴動動,小聲問:“老師剛有說什麼嗎?”
王承碩:“好學生……你都沒聽見,我到哪知道去。”
四個人安靜如雞地僵持片刻,溫雙沐和陸京不約而同地瞄準王承碩。
陸京的大長腿越出過道,幾乎和溫雙沐同時朝王承碩的凳子腿兒踹去。
一個道:“要不你來?”
一個道:“班長快上。”
王承碩:“……”
沒必要吧!還同時踹我!
梁潔尋思如果眼刀能殺人,她一定要把這幫臭小孩狠狠刮上幾刀。
她撫著講台沿,往邊上走了半圈:“估計你們也是沒聽見,那我換個問題來問,你們剛聊什麼聊得那麼起勁?”
溫雙沐一陣頭疼,追根究底還是她先拉另外三個偷偷講話,可她總不能跟老師說“我在號召隊友們對陸京進行勸學吧”?不過想想,這麼說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剛準備抵開椅子站起身,邊上陸京卻是先她一步舉手:“報告老師,我剛跟他們三個商量,能不能他們比他們的,我就負責當裁判。”
溫雙沐幾乎下意識地蹦出兩個字:“做夢。”
班上在極度的兩秒死寂之後,包括梁潔在內的所有人都爆笑起來。
陸京默默扭頭看向溫雙沐,眼神像問“你到底是哪一夥的”。
溫雙沐:“……”
主要剛才聊天的時候,陸京也沒扯過什麼當裁判的事,舉手這麼一報告,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隻是敷衍給老師隨便聽聽的。
而她又是這麼要強喜歡競爭的一個人,條件反射地想要杜絕組內所有當混子、消極厭戰的行為……
梁潔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這點我還是支持雙沐的看法,不管勝率多少,沒有競爭,哪來的進步,陸京還是要多點參與感,老師很期待你的逆襲。”
陸京表情有點無奈:“收到了老師。”
梁潔努力咳嗽幾聲平複心情,讓其他同學安靜下來:“我剛說的組內pk賽製應該都聽見了,小組間的pk規則我再重複一遍。像最近天氣變冷,很多同學早讀、晚讀都容易遲到,考慮到有些同學沒臉沒皮、根本不在乎,接下來不扣考勤分,直接改扣小組積分,個體行為上升到團體,包括一些平時漏交作業、不交作業的……”
梁潔講到一半,驀地又想起溫雙沐剛才語出驚人的“做夢”兩個字,沒繃住,再次噗嗤笑出聲來。
老師一帶頭,底下學生更無法無天。
班裡混亂一片,梁潔調整了好幾次氣口,都沒能成功把笑憋回去,最後放棄地擺擺手:“算了算了,我晚點把具體積分規則打印出來貼公示欄上,不清楚的同學自己上來看,到時候由班長和紀律委員幫忙監督執行。”
班主任出了教室,溫雙沐聽著班上同學滔滔不絕的取笑,長久地趴那兒裝屍體。
王承碩和夏芝裡已經算班裡非常不苟言笑的兩位同誌,可能也是離得近的緣故,笑聲直往她耳底鑽。
溫雙沐很想抬頭問句碩神你的神格呢,夏芝裡你的高冷呢!
不過,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溫雙沐鬱悶地從臂彎裡探出半邊眼睛,陸京正好從座位裡出來,像是要往後走,卻在從她邊上走過的那瞬,抬手落她腦袋上笑揉了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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