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詢問了一下周寶珠的意見，給雲芷寧夾了一些她愛吃的菜，果然看到她的臉色好多了。

他麵上沒表現出來，但心裡默默讚歎了周寶珠一聲。

沒看出來，關鍵時候這個丫頭還是有點用處的。

明天派人給她送一些珍稀食材，籠絡籠絡她，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他就有一個隊友，可以分析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不用再一個人瞎琢磨了。

用過晚膳以後，雲芷寧打算陪小葡萄玩一會兒，再去沐浴更衣，準備就寢，誰知道剛玩了一會兒，她就覺得肚子不舒服，交代祁夜景看一下小葡萄，她就匆匆忙忙離開了，等回來的時候小葡萄已經不見了。

“孩子呢？”

“時辰不早了，我叫奶娘帶她回去睡覺了。”

“這還沒到她睡覺的點，她應該還睡不著。”

“可我困了，我想睡覺啊！”

雲芷寧一臉無語道。

“你困了就去睡覺啊，我又沒攔著你。”

“可我一個人睡不著啊！”

“那我叫東陵進來陪你。”

“雲芷寧，你是不是氣死我才甘心？”

“我有嗎？”

“你沒有嗎？”

兩人四目相對，最終還是祁夜景敗下陣來。

“小時候在上書房上學的時候，太傅曾說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當時我還不懂，如今總算明白了。”

“寧得罪君子，也莫要得罪小人，寧得罪小人，也莫要得罪女人。”

雲芷寧橫眉冷豎。

“既然皇上覺得嬪妾難養，那就不要養嬪妾了。”

“反正嬪妾生來就沒人喜歡。”

“父親和嫡母一心想讓我給嫡姐鋪路，讓我替嫡姐去死，嫡姐也處處針對我，恨不得我替她蹚平前麵的路，等她站在最高位以後乖乖去死，彆影響她。”

“娘親和弟弟倒是挺在乎我的，但他們身份低微，也幫不上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被各種各樣的人欺辱。”

“我生來就沒有自由，一言一行全部要聽彆人的吩咐，還不如死了算了。”

雲芷寧越說越難過，眼淚越掉越凶。

祁夜景的心也忍不住抽痛了起來。

一把將雲芷寧抱在懷裡，輕聲哄她。

“好了，好了，是朕的錯，朕不應該說這樣的話，惹你傷心。”

“你要是生氣的話，就打朕幾下，千萬不要氣著自己。”

他執起雲芷寧的手，重重地敲在自己身上。

雲芷寧剛開始還沒反應，直到敲了十來下以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皇上這是想讓我死嗎？”

祁夜景愣了一下。

“我隻是想讓你消消氣，哪裡說想讓你死了？”

“你是沒直接說讓我死，但你拿著我的手打你，事情傳出去以後，外麵的人肯定會對我指指點點，到時候我該如何自處？”

“那你想讓我怎麼辦？”

見祁夜景有些不耐煩了，雲芷寧立刻見好就收。

“嬪妾隻是害怕，怕皇上又像上次那樣，為了照顧文德妃的情緒，對嬪妾不管不顧，嬪妾真的很害怕。”

“皇上抱抱嬪妾，好不好？”

“好好好，朕抱你，朕抱你。”

美人在懷，身上的清香縈繞在鼻尖，祁夜景的精神瞬間就放鬆下來了。

說來也奇怪，他這段時間一直宿在彆處，可不管是鳳儀宮、延康宮、長春宮還是永壽宮，都沒有清寧宮待得舒心。

以往在彆處，他總是要做很多事情，把自己弄得特彆累才能睡著，有時候甚至要靠吃藥才行，可一進清寧宮，一聞到雲芷寧身上的香味，他就覺得十分困倦，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就好像被什麼神水洗滌了一樣，特彆地舒服。

他也曾叫木槿搜查了一下，看看雲芷寧是不是暗地裡用了什麼控製他的手段，讓他離不開她？

但事實證明，雲芷寧並沒有動什麼手腳，這一切都有賴於她身上的體香，也不知道那種體香到底是怎麼形成的，但真的可以讓人放鬆精神，安然入睡。

稍微想了想，腦子就轉不動了。

“阿寧，朕有點困了，我們就寢吧。”

“好，需要我扶著你嗎？”

“需要。”

他太困了，雲芷寧剛扶著他上床，他就一頭睡過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

東陵叫他起身的時候，他還有點依依不舍。

穿戴的時候，東陵看了一眼他的臉，有些驚奇道。

“皇上，你隻在清寧宮睡了一晚，臉色就好了許多。”

“這清寧宮可真是福地，明月華可真是你的福星。”

“你也看出來了？”

東陵點了點頭。

“前段時間皇上的臉色特彆地難看，奴才真的很擔心，還曾經找過太醫，但太醫也沒有什麼可以立刻見效的法子，誰知道隻需要在清寧宮睡一晚上就可以緩解。”

“看來皇上以後得多來清寧宮轉轉才行。”

“放心，這塊福地，朕絕對不會忽視的。”

窺鏡自查了一下，見穿戴整齊了，祁夜景才轉身看向東陵。

“待會兒下朝以後，你去朕的私庫，挑選一些珍貴的布料，精美的首飾還有鄭宇之前下西洋帶回來的稀奇玩意，送到清寧宮。”

“之後再想辦法見見木槿，問一下明月華的喜好，比如，她喜歡吃什麼東西，對什麼有忌口，喜歡什麼顏色，喜歡什麼布料，喜歡什麼花等等，全部整理好以後呈給朕。”

“奴才遵旨。”

“行了，時辰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悄悄的，彆打擾明月華休息。”

“是。”

主仆兩個人輕輕悄悄地離開清寧宮，而他們剛剛離開，床前的帳子就被人掀開了，露出雲芷寧那張清麗脫俗的臉。

她緩緩勾起一抹笑，笑容卻不達眼底。

剛進宮的時候，她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好祁夜景，不敢有絲毫的忤逆，但心底還是很清楚，這不是長久之計。

一味的順從，隻會換來祁夜景的輕視，並不會永享恩寵。

所以她一直想辦法改變自己的態度。

文德妃搶奪小葡萄，祁夜景強勢命令，還想要杖責她的事情給了她一個完美的借口，她順利地從一個滿心滿眼都是祁夜景，對祁夜景唯命是從的小傻子，轉變成一個被他傷透了心，封心鎖愛的高冷女神。

這個轉變對祁夜景來說是很新奇的，再加上他心中有愧，自然會想辦法彌補的，如此一來，她就占據了主動權，時進時退，不斷地撩撥他的心，讓他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從而產生征服欲，如此一來，她在他心裡的位置就更高了。

對上皇後等人先不說，對上位分比她低的人，不管對方是不是很受寵，他都會維護自己。

一旦開始維護了，就順利多了。

假以時日，她生的孩子多了，位分更高了，跟兩位太後的關係更好了，在他心裡的分量更重了，即便是對上高位妃嬪，甚至是皇後，也是不怵的。

不著急，慢慢來。

如今雲芙蘭已經沒了，她可以大鬆一口氣了，接下來要對付的就是文德妃，這個一直試圖搶她女兒的人。

此人一日不死，她一日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