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正是晨省的時候,清寧宮的大門卻牢牢關閉著,門口貼著一張紙,上麵寫著雲芷寧生病了,為了不傳染給諸位妃嬪,隻能讓她們先回去了。
“既然皇貴妃娘娘生病了,那我們就不打擾了,等過幾天娘娘身體好轉以後,再來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生病了再說啊,害我從床上爬起來,一路走到這裡,都快困死了。”
“皇貴妃娘娘應該也是早上醒來以後才發現自己生病了,顧不得派人一個一個通知我們,你就彆抱怨了,要是被周婕妤聽到了,回頭跟皇貴妃娘娘說上一聲,皇貴妃娘娘再跟皇上說一聲,你這輩子都彆想得寵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這就閉嘴,這就閉嘴。”
得知雲芷寧生病了,今日不見任何人,所有人都回去了,可周寶珠、林貴妃還有馮婕妤卻有點擔心,人群散後,三人齊聚林貴妃的長春宮。
宮女上了茶點,周寶珠卻沒有心情用。
“大清早的,姐姐卻關閉了清寧宮,一定是出大事了,不然就算生病了,也沒必要這麼嚴陣以待。”
“有道理,皇貴妃娘娘必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煩,我們得儘快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能幫皇貴妃娘娘擺脫困境。”
“馮婕妤言之有理。”
突然間想到了一件事情,周寶珠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小六向來調皮搗蛋,因此經常受罰,有時候姐姐氣急了,就會關她的禁閉,可小六那個性子,根本就待不住,所以就在清寧宮各個要處挖狗洞,然後從狗洞裡鑽出去玩。”
“我有一次恰好看到她從狗洞裡鑽出去,我現在還記得那個狗洞的位置,我這就去清寧宮,從那個狗洞鑽進去,打探一下情況,你們先待在這裡,耐心等我的消息。”
“好,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周寶珠點了點頭,剛剛準備起身離開,就看到一個宮女匆匆忙忙跑進來,神色十分慌張。
“不好了,娘娘,出大事了!”
“皇貴妃娘娘得了天花,現在清寧宮所有的人都被遷出來了,隻剩下皇貴妃娘娘一個人,皇上還有兩位太後都得到了消息,已經趕去清寧宮了,你們也趕緊過去看看吧。”
“得了天花的人,基本上已經沒救了,而且這個病傳染性極強,皇上就算不為了我們大家考慮,也要為了自己考慮啊,您要是有個好歹,那我們該怎麼辦?”
“求皇上將皇貴妃娘娘遷出皇宮,去行宮治療吧。”
“求皇上將皇貴妃娘娘遷出皇宮。”
“求皇上將皇貴妃娘娘遷出皇宮。”
“……”
周寶珠等人趕到的時候,六宮妃嬪齊聚清寧宮外,黑壓壓地跪了一大片,祁夜景麵色鐵青,一臉陰沉地看著她們,孝嚴太後眉峰緊鎖,銳利的目光不斷流竄著,似乎想要尋找幕後黑手,而孝慈太後雙眼通紅,明顯已經哭過了一輪。
周寶珠想都沒有想,直接跪倒在祁夜景麵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祁夜景的目光更加陰暗了。
“連你也想勸朕將皇貴妃送回宮去嗎?”
“不,皇上誤會了,臣妾隻是想懇求皇上允許臣妾進去照顧姐姐。”
“你沒聽她們說嗎,天花傳染性極強,而且一旦被傳染,就基本上隻能等死了,你不怕死嗎?”
“臣妾當然怕死了,可臣妾更怕姐姐死。”
周寶珠眼圈泛紅,神情卻十分堅定。
“臣妾懇請皇上同意臣妾進去照顧姐姐,要是姐姐注定熬不過這一關,臣妾願意陪著姐姐一起死,黃泉路上,姐姐也不會孤單的。”
“好好好!”
祁夜景突然間鼓起了掌,目光中也帶著幾分欣賞。
“皇貴妃果然沒有看錯你,關鍵時候,也隻有你肯為她豁出去性命。”
“東陵,傳朕旨意,茲有皇貴妃雲氏芷寧,昔承帝命,執掌中饋,恭順虔誠,溫婉賢淑,端莊高雅,祥鐘戚裡,宜建長秋,以奉宗廟,今仰遵慈諭,命以冊寶,立爾為後。”
“婕妤周氏,恭順謙嘉,晉為充容。”
聖旨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周寶珠身上了,各個羨慕嫉妒恨。
她們都覺得周寶珠隻是嘴上說說,借此討好祁夜景,並不會真的進去照顧清寧宮,卻輕而易舉從婕妤晉升到充容。
雖然充容隻是九嬪之末,但比起婕妤來說,已經跨越了幾大步。
要知道,升到婕妤這個位分,再往上升,就難於上青天了,可周寶珠不過是說了兩句討好的話,就噌噌噌地升上去了,她們怎麼可能不眼紅呢?
就算雲芷寧真的熬不過去,死在清寧宮,周寶珠憑借今日這番話,也能高枕無憂,安然到老。
由此可見,抱對大腿多麼重要。
要不是抱上了雲芷寧的大腿,周寶珠無子無寵無功,怎麼可能從一個小小的采女爬到九嬪的位置上?
早知道就不應該聽那人的話,聯合請命將雲芷寧趕出皇宮了。
要是剛剛替雲芷寧說上幾句好話,再表一下忠心,晉升的就是她們了。
悔啊,真的好後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
眾妃紛紛懊悔,而安妃心裡也不大痛快。
她本就是防止雲芷寧成為皇後,才在送給雲芷寧的布料中加了一塊被天花病人接觸過的布料,企圖置雲芷寧於死地。
雲芷寧要是死了,就再也沒有人可以阻礙她成為大鄴的皇後了。
誰知道祁夜景對雲芷寧情深至此,明明知道她都快要死了,還將她冊立為皇後。
罷了,反正前麵已經有一個周氏了,再多一個雲氏也沒有關係。
隻要雲芷寧死了,就算她以後祭祖的時候要對雲芷寧行禮,那也沒有關係。
死人,怎麼可能爭得過活人呢?
耐心點。
她都已經等了七年了,也不差這七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