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彆墅,陌生的外國人。
周一誠午休醒來,拿起桌上的麵包慢慢地吃。
自從發現打翻食物後不會再送新的過來,周一誠就變得識相了。
再怎麼樣也不能跟自己過不去,來這已經快一周,見到的除了兩個送飯的外國人,就隻剩下窗外的小鳥。
直到門聲輕響,周一誠跟往常一樣抬起頭,原以為是那兩個人過來收拾餐具或者打掃衛生,但是看向門口的那一刻,忽然頭皮發麻。
他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進來的是一個人。那人身材高大,金發碧眼,但這不是重要的,每個進來的人都具這一特征。
讓他汗毛直立的是,這個男人跟童執簡直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
那五官和輪廓,不說十分也有八分相似。
周一誠血液逆流,大腦一瞬間變得清醒無比。
但他清楚,這不是童執,童執要比眼前人更加年輕。
這個人差不多跟他年紀一樣大。
“你好。周。”男人走上前,說著很蹩腳的中文。
周一誠下意識後退兩步,太過相似讓他產生了恐怖穀效應,覺得十分的駭人,“你是誰?”
男人禮貌地自我介紹,“我叫瓦連京。是伊萬的哥哥。”
“伊萬又是誰?”
瓦連京舉起手,深藍色的寶石在陽光的折射下刺痛了周一誠的雙眼,周一誠直視了幾秒,迅速移到他的臉上,驚聲道:“童執?你是童執的哥哥?”
“沒錯。我一直在找他,甚至翻遍了俄羅斯的每一寸土地,但我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裡得知他的消息。”
說話間,他身後的一個俄國男人上前耳語。
周一誠認出了他,是珠寶展的時候對他說下次再見的那個人。
瓦連京注意到他的目光說:“是他告訴我這個驚人的消息,說米迦勒在一個中國人的手上,直到我親眼看見米迦勒,才相信這是真的。”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說,你童執的哥哥,一直在找童執是嗎?”
瓦連京攤手,頗為無奈,“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我當然知道!”周一誠頓時火氣上湧,質問道:“你既然是童執的親人,綁架我做什麼?你應該去光明正大的認親,去做血緣鑒定,去走正規的程序,為什麼把我困在這?”
“因為我想把他帶回俄羅斯。”
“那你帶啊。為什麼要囚禁我?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家人?”周一誠皺起眉,“我記得他被福利院撿到的時候可是有很重的心理問題,是不是你們造成的?”
“不是的。”瓦連京搖搖頭,命人打開了他的鎖鏈。
周一誠被解開束縛後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瓦連京說:“我困著你,隻是希望伊萬能儘快回到我們身邊……”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調查的途中,知道伊萬心理出現了問題,也偶然知道了你們的關係。”
周一誠一頓,兩個人出門,瓦連京招呼他坐在沙發上,這是周一誠第一次出房間,目光搜尋著可以聯係外界的東西或者能夠防身的物品。
“不用找了,伊萬很快會來。”瓦連京看穿了他的想法,從容坐在沙發上,邀請他,“一起喝杯茶?”
房間都是膀大腰圓的外國人,周一誠腦海中無數的想法被否定,最後隻能坐在他對麵。
瓦連京拿起一根雪茄點燃。
“要抽嗎?”
“不用了。”周一誠警惕地抱著手臂,說:“所以你綁架我威脅童執跟你回俄羅斯?你這樣是犯法知道嗎?”
“伊萬必須儘快回國。”瓦連京說:“在米迦勒被發現的時候,就應該回俄羅斯。”
“什麼意思?”
瓦連京吐出一口煙霧,緩緩地說:“我們阿納托利家族世代從政,早些年因為黨派衝突得罪了對家,他們綁架了伊萬以此要挾我們改變政治立場去擁護他們,我們不得已隻能照做,然而改變立場後的我們並沒有等到伊萬的回來,等到的是對家的頭腦被滅口的噩耗。
“伊萬的消息隨之石沉大海,再也沒有了下落,而我們自始自終也不知道對家被誰殺害的。被哪個黨派,哪個組織,更不知道伊萬被他們綁去了哪裡,遭遇了什麼。”
“但是他的目的達到了,我們家族和對家的家族互相殘殺,損失慘重,我母親因為伊萬的消失慢慢病死,我父親更是退出了黨派爭鬥,從此從商,不再問政。”
“阿納托利家族自此退出政治舞台。”瓦連京說:“我們用儘手段問遍了每一個可能知曉伊萬下落的人,隻得知在他們的頭腦被槍殺前,伊萬就已經被劫走了,更諷刺的是,他們明知道伊萬被劫走,仍舊威脅我們去擁護他。”
瓦連京看向周一誠,“我至今都沒找到綁架走伊萬的人,也許那群黨派已經成為了聯邦的高官,也許跟我們家族一樣退出政治舞台,但是隻要他還存在這個世界上,我就不能讓伊萬獨自一個人在外,伊萬不能再受任何差池。”
周一誠皺起眉,“這裡不是俄羅斯,也沒有什麼黨派鬥爭,你這樣非法囚禁,我會去告你。”
瓦連京笑了一下,“我可以給你一輩子花不完的錢。”
“我不需要。”
“也是,收養伊萬的人,現在也是一方的富商。不過比起阿納托利家族還隻是螞蟻比做大象。”
“所以呢?童執以前經受了那麼多苦楚,你們現在找到他,第一件事不是認親,是把我綁來要挾他回去?你真是有點可笑,你憑什麼認為他會回去?”
“我不是用你要挾他,而是希望他立馬回俄羅斯,當然你不配合我也有彆的辦法……”瓦連京正說著,一個俄國男人急匆匆跑過來低頭在耳邊說了兩句。
話音剛落,大門哐當一聲被踢開,一個怒氣衝衝的俄羅斯男人大步流星地走進來,二話不說衝著瓦連京連扇了兩個耳光。
周一誠麵部表情凝固了一瞬。
那男人約莫四五十歲,滿臉絡腮胡,長相粗獷彪悍,說著極快的俄語。
雖然聽不懂,但是看得出來罵的很臟。
瓦連京的嘴角淌下一股鮮紅的血液,隨後再沒了囂張的氣焰。
緊接著那男人坐在沙發上看向周一誠說:“oтпy eгo.”(讓他走。)
瓦連京開口:“nвah ckopo пpneдeт.”(伊萬很快就會來。)
“kтo hayчnл тe6r этomy дepьmoвomy пpnemy?(誰教你自作主張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大胡子男人說完又扇了他一耳光,每一下都實打實的扇過去,打的周一誠後背發涼。
“Пpo, oтeц(原諒我,父親。)”
“3aтkhncь(閉嘴。)”瓦迪姆阿納托利怒氣衝衝,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周一誠看得出來,這個大胡子男人和瓦連京大概率是父子,眉目很像。
“let me go。”周一誠衝著瓦迪姆說。
瓦迪姆點了一下頭,說了句go。
“伊萬馬上就來,你確定要走?”瓦連京叫住了他。
周一誠站起來,“先把手機給我。”
瓦連京朝旁邊的人示意。
周一誠拿到了自己的手機,首先給童執打了個電話確認。
童執的聲音很快傳了出來,卻出乎意料地平靜,“你還好嗎?”
“我很好。你在哪?”周一誠說:“我馬上就能回去了,在家等我。”
“我去找你。”童執頓了頓,“我等不了你了,我可能要回去了。”
“回去?去哪?”周一誠有些迷茫。
“俄羅斯。”
“什麼……”周一誠腦子一陣空白,接著手機裡傳來嘟嘟的掛斷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