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及時地趕過來。
那人被帶走,張淑珍視線跟隨著他,直到消失在遠處。
往後的幾天,張淑珍跟那個孩子逐漸有了交流的話題。
跟他在一起說話她不覺得累,或許是他的遭遇讓她覺得同病相憐。
她知道那孩子原來叫童執。
“我爺爺剛走不久,我也不想活了。”童執輕聲咳嗽著說。
張淑珍躺在床上仍舊看向窗外,“我也不想活了。”
“那我們一起死吧。”
“你還小,你不懂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懂?”童執笑道:“我懂想死的感覺,爺爺生病的那一年,我每天都有這個想法。”
那是真的,那段時間周一誠說不喜歡他了要結束,他一問才知道,張淑珍因為他兒子是同性戀跳樓了。
所以周一誠想結束,他們之間徹底完了,但童執卻什麼都做不了,他得陪在爺爺身邊。
而童偉明被病痛折磨的沒有了人樣,再也沒有了康複的希望。
而後有無數個晚上,童執想著一走了之,但他還是挺下來了。
因為生命如此可貴。
童執說完,病房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安靜。
張淑珍閉上眼睛,不再不說話了。
但童執知道今天的效果已經達到了,於是他起身準備離開。
“好好活著。”張淑珍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刻說:“你還年輕,跟我不一樣。”
童執腳步頓了頓,沒再說話。
這句話爺爺也跟他說過。
所以生命才可貴。
出了門走進隔壁,隔壁也是一間特級病房,不過被改裝成臨時的監控室,為了方便實時掌控張淑珍的身體狀況。
童執又咳嗽幾聲走到床邊,躺下來休息。
薑葉正巧進門,端著碼放點滴瓶子的托盤,過來給童執紮上針。
文森特視線從病房裡的監控畫麵移開,對著童執說:“目前看起來效果很明顯,張淑珍被轉移了注意力,不再想著輕生了。”
童執說:“可能是擔心我真的跳湖吧。”
“沒錯,那天張淑珍在看見您跳下去的時候喊的是兒,可見張淑珍以前很愛自己的孩子,她潛意識裡是放心不下親情的,出於本能的想要救您的時候,某種程度也打開了封閉自己的心門,現在隻要慢慢地引導下去,讓她重新燃起生存下去的希望就行了。”
薑葉也看了張淑珍的調查資料,不由感歎,“她真是可憐呐,年輕的時候為了活命嫁給周富貴,生了孩子又為了孩子付出,一輩子都沒為自己活過。”
“就是這樣,糟糕的生存環境讓她的性格變得偏激強勢,將自己意願強加在後代身上,而在她寄予所有希望的兒子們一個一個忤逆她,違背她的想法時,她失去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才會產生輕生的想法。”
文森特分析道:“自我厭棄,感覺自己的人生很失敗,也就沒有了希望。”
童執覺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張淑珍現在覺得周家的人是一種陰影,她一輩子都沒擺脫的噩夢。
被打擊了太多次的她,終於倒下了。
所以後續對周一凡和周一誠的接觸也連帶著抗拒。
想到這,童執抬起眼,“周一凡現在怎麼樣?應該不會想不開吧?”
“在學校上課。”文森特說:“有人看著,沒問題。”
“知道了……咳咳……”童執咳嗽著,翻個身平躺,薑葉給他蓋上被子,覺得自家少爺很是牛逼,又有點心疼,“大少爺啊,寒冬臘月的說跳就跳啊……”
文森特不由看向童執,“我也覺得您的做法實在是太冒險了。”
但是不得不說,這個劍走偏鋒的辦法很有效果。
“沒事。”童執咳嗽兩聲,“跟冬泳一樣。”
文森特無奈地笑笑,他還是第一次聽見少爺開玩笑似的語氣跟他說話。
不過他也放心了,童先生的去世真的沒有讓少爺喪失信心,少爺很頑強。
“唉……”薑葉長歎一口氣,那可是冬天的湖水,跳一次跟在閻王殿門檻上左右橫跳沒區彆,少爺二話不說就跳了,要不是第二次張淑珍成功地拉著他,他還是會跳。
真是不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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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誠忙完新產品研發,又要去國外出差,臨走時也忙的不可開交。
張淑珍的治療費用不是一筆小數目,又是國外醫生特診,又是用進口藥。
周一誠隻能沒日沒夜地工作賺錢,而且張宗給了他那麼好的資源,如果不抓緊機會,恐怕再也遇不到。
文森特跟他說周媽這陣子情緒很穩定,沒了自殺的傾向,好像心理治療又有了很大的作用,周一誠也變得安心下來。
他抽了一點時間,前往療養院看周媽。
來到病床前,周一誠像往常一樣替她把放在外麵的手塞進被子裡蓋好。
張淑珍呆愣已久的目光轉動了一下,看向他。
周一誠頓時驚喜不已,連忙道:“媽?你認識我了嗎?我是一誠啊。”
然而那目光隻看了一瞬,又轉過頭看向窗外。
“媽……”周一誠有些失落,但對於這個變化還是欣喜,這段時間因為工作忙沒什麼時間來看周媽,路上聽文森特說周媽的情況有好轉還不敢相信。
而今他信了,哪怕隻是眼珠動一動視線看向他,他都覺得無比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