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串血珠滴落在欽天監的龍頭日冕之上,道士金錢劍在半空劃過一道弧度,摔散在地,銅錢上銘刻著“順天通寶”四字。
“西廠千戶陳尊明,你為何領兵謀反?!”
欽天監監正白發如霜,老麵陰沉慍怒,手中的金錢劍隻剩半截。
“林閣老不僅待我恩重如山,更是國之重臣,如今太後陛下卻要自毀長城,我如何不能不反?”
陳易語氣平淡地說道,
“如今太後陛下大勢已去,欽天監諸位還請配合,否則的話,恐怕都要死在這裡。”
隨著陳易這一句話,身後的東廠眾人往前逼了一逼。
東廠從來既有林黨人,又有定安黨人,此前嬰兒塔之事,陳易重創東廠的定安黨人,再加上雷霆手段清查玉秀莊之事,東廠內外莫敢不從,在加上宋同向來明哲保身,陳易調令東廠幾乎沒遇到任何阻礙。
伴隨著東廠番子們的步步逼近,欽天監的道士們最後還是紛紛放下了武器,欽天監監正最後捧出了記載京中五品以上武夫的春秋名冊。
陳易接過名冊卻眉頭微皺,
“怎麼隻有上冊?”
“春秋名冊如此重要之物,豈會放在同一個位置?”
老監正冷笑道。
“另一冊在哪?”陳易厲聲問道。
“太後陛下早就將它托付給了可以托付的人。”
老監正嗓音冰冷,嗤笑道:
“陳千戶,你們注定是不能成事的,大虞國祚未儘,龍脈正盛,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你們縱使殺了太後,可你們承受得住反噬麼?”
陳易並不言語,隻是將春秋名冊收入懷中。
老監正卻不依不撓,
“賣油的娘子水梳頭、賣肉的兒郎啃骨頭。
那麼,你這賣命的好漢…要斷頭?”
陳易一手按住老監正的腦袋,五指並攏,老監正的麵容瞬間扭曲。
老監正嘶吼道:
“我今日不過為救監內眾人把名冊交出,我這老骨頭早就活夠了,你要殺就殺,成全我殉國的體麵!”
話音落下,隻見陳易不怒,而是笑了笑道:
“那就留你老骨頭一命。”
陳易鬆開手,轉過身大步跨出欽天監。
一時辰後,林府。
林晏大步迎了出來,朝陳易重重作揖。
“春秋名冊隻有上冊。”
陳易並不多禮,徑直交代。
“此事不出所料,我早就聽聞過,春秋名冊兩冊分放兩處之事。”
林晏順著這話說道:
“不過,春秋名冊若要發揮效力,必需欽天監道士日夜看護做法。”
“林公子是說?”
林晏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我們捉到了一位大人物,此人頗得太後信任,我們方才審了他幾次,他都咬死不開口,或許他知道春秋名冊下冊及那些欽天監道士的所在。”
聽到大人物三個字,陳易微斂眸子,隱隱有所猜測。
“落在我們手裡的大人物,叫吳慶勝,西廠督主。”
林晏緩緩揭露。
“他是怎麼落在你們手上的?”
“司禮監裡麵…有受過家父恩惠的公公。”林晏並不隱瞞。
陳易點了點頭,隻聽林晏繼續道:
“眼下正需要陳千戶這昔日同僚來好言相勸,讓他明白那妖後已經大勢所去。”
………………
吳慶勝喝下一位小太監端過來的茶水,便昏了過去,待醒來之後才發現自己置身於監牢之中。
儘管落入林府手中不過三個時辰,他已經經曆了大大小小三輪審問,一隻手的指甲已經被挑斷,血跡斑斑。
腳步聲緩緩接近。
還不待看清來人的模樣,吳慶勝便沙啞道:
“封了我穴位、堵了我經脈,便當我是待宰羔羊,為免太小看我吳慶勝了…”
當那麵容逐漸清晰時,吳慶勝的喉嚨卻像梗住一般,說不出話。
“肯招了嗎?吳督主。”
陳易問道。
吳慶勝刹時雙目血紅,他正想叫罵,卻從喉嚨裡先吐出了一口鮮血。
吐過血後,他命好像去了半分,死死盯著陳易道:
“是你…是你!狗娘養的你要謀反!枉我如此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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