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怎麼了?”對麵的匠人見狀,不由問他。

鐘離收回目光,搖頭,“無事,我們繼續吧。”

匠人見他不多說,也就沒再多問。

皇宮裡,傅杳看著手中的古劍,將之緩緩抽出。

大概是時間隔得太過久遠的緣故,古劍的劍刃黯淡無光,連刃口都鈍了,上麵爬著點點的鏽跡,論鋒利,怕是連菜刀都比不過。

再翻身看背麵,上麵去卻刻有兩個被鏽跡爬完的字。

鐘離。

“我未出閣時,性子爭強好勝,總覺得女子未必不如郎,還曾幻想過和祖父一樣征戰沙場。這柄劍就是那時我祖父贈給我的。”皇後伸手摸著劍身,眼裡滿是懷念之色,“後來我奉旨嫁給當初還是寧王的陛下,不再肖想牆外的日子,換了婦人衣,封了兵器匣,安心當著寧王妃。這些年來,它一直都在我嫁妝裡放著。如果那些怪聲是它發出的,想來是它在委屈吧。”

傅杳知道,永安侯府是武將起家,這個侯爵還是當初還在的老侯爺用軍功換來的。不過在被封侯之後,老侯爺就主動卸了兵權,一心當一個閒散侯爺。

這古劍怕是老侯爺以前意外得到的。

將劍重新放回去,傅杳道:“這柄劍戾氣很重,你帶著它這麼多年都沒被影響,也隻能說是運氣好,趕上它沉睡的時候。現在它舊主歸來,劍也跟著要蘇醒了,再放在宮裡不太合適。”

皇後不是不明白傅杳的意思,但是她舍不得。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再封住它?”皇後語氣暗啞道,“這是爺爺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我不想失去它。”

她的童年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爺爺陪同著。如今他已經不在了,她不想連他的劍也跟著一同失去。

“但老侯爺並不是它真正的主人。”傅杳道,“劍有靈性,你得到了它,所以它給你帶來了五殿下。但若是太過貪心的話,那就是禍不是福了。”

傅杳能感覺的到,這劍會有動靜,應該還是和繈褓裡的五皇子有關。更確切的說,應該是和他體內的那道執念有關。若是一直放在五殿下身邊,隻會漸漸影響他的心性。

既然已經重新來過,那又何必再為前世所惱。

想到孩子,皇後臉上浮現一抹掙紮。許久後,她才道:“那這劍,就請傅觀主你代為保管吧。”

“好。我也不白得你東西。”傅杳在她眉心處一點,道:“但凡以後你有任何事,都有一次向我求助的機會。記住,隻限你求助,外人不算在內。”

說著,傅杳拿著劍帶著三娘他們倆離開了皇宮。

皇後在寢殿裡坐了許久,最後才悵然地歎了口氣。

她想爺爺了。

……

傅杳回到道觀後,再次拿著劍端詳起來。三娘在旁邊看著,道:“鐘離公子說過,五殿下是他的故人。現在這柄劍又刻著鐘離公子的姓氏,這是不是表明這些和鐘離公子有關?您要不要去問一下他。”

“沒必要。”傅杳視線落在劍身的字跡上,那字跡總體粗獷尖銳,雖然隔著這麼久的時光,通過字跡也依稀能看得出當初刻字之人的鋒芒,“你以為這些他會不知道?他知道卻不露麵,顯然是不想再有瓜葛。我現在就是想知道,這算不算是神兵利器。”

拿著劍,傅杳去了槐樹林。

鄭匠人還在,他見了劍後,心裡有些發虛,“這劍有些厲害,看的我都心裡發毛。不過我不是打鐵的,這你得去問老蔣才行。”

蔣鐵匠世代打鐵,據說以前家族中還打出過一把神兵,但這也是據說而已,名字說出去都十個裡麵有十個沒聽過。

傅杳把劍給他瞧過後,蔣鐵匠說要仔細瞧瞧。差不多等蔣鐵匠研究了三個時辰後,他才道:“絕大多數神兵不是天生就是,得沾了無數的血才算。這柄劍戾氣太重,血腥味也購濃,隻是裡麵的劍魂太微弱了,如果想要重新煥發光彩,得要新的劍魂,不然它就是一塊廢鐵。”

“劍魂怎麼得?”傅杳道。

蔣鐵匠猶豫了一下,才道:“隻要是魂魄封在裡麵就行。最好是自願的,不自願的容易變成邪物。”

這是在怕傅杳會濫殺無辜。

“是嗎?”傅杳不理會他的擔憂,準備去找一些魂魄練練手。

不過在她拎著劍準備走時,卻心裡一動,推開木門,走進了皇宮。

此時皇宮裡,皇後正剛剛睡下,其他的宮侍門守夜的都在外麵,裡麵伺候的正睡在腳踏板上。

傅杳走到五殿下的身邊,隻見搖籃旁邊坐著一個身體虛幻的男子。

那男子身著盔甲,盔甲殘破不堪,上麵還有風乾的血跡。再看臉,胡子拉碴,看不清楚臉,但眼睛卻很好看,眼神十分堅毅。

察覺到旁邊有人,男子抬頭看向傅杳,“你是誰?”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傅杳抱著劍道,“轉是投胎執念都跟了來,這執念是有多深。”

男子沒回話,他見到傅杳手裡的劍,道:“那是我的劍。”

“你的劍?”傅杳將劍抽出,把有字的那一麵對著他,“那為何上麵寫著‘鐘離’二字。”

目光觸及到上麵的字刻,男子盯著字看了半晌,才喃喃念道:“大兄……”

“大兄?”傅杳想再問,那男子卻又回到了嬰兒的體內。

這沒頭沒尾的話讓傅杳有些暴躁,“臭糟老頭子!”給她弄出這麼一樁麻煩事。

國師府,天玄子打了個噴嚏。

道童見了,忙去關窗。

“不用關沒事。”天玄子正在看著麵前的請柬,“這些請柬都是讓我去祈福算八字的?你明天全都推了。”

他是道士不錯,但是並不擅長這些。

道童稍微猶豫了下,回稟道:“這種的請柬,基本上上門一次,都能得到幾十兩的喜錢。”

國師府上下大多是靠著這些銀子維持著,不然靠著朝廷的俸祿,早喝西北風了。至於陛下的賞賜,禦賜之物,不能賣不說,還得花錢供著。

“有銀子?”天玄子立即改變了注意,“那去。以後這類的帖子,彆管銀子有多少,我們都接。”

道童:“……是。”

“你就這麼缺錢?”

突如其來的女聲讓室內的兩人不由循聲看去,卻見不知什麼時候,窗外靠著床站著一位黑衣女子。

道童正要問她是誰,天玄子卻已經站起了身,恭敬道:“前輩。”

“彆前輩了。”傅杳從窗外跳了進來,“上次叫是懶得反駁你,你還叫上癮了是吧。天茗子這是有多窮,死了還要你來賺這些小錢。”

天玄子有些不好回答,他對道童道:“你去沏杯茶。”

把道童打發下去後,他才道:“我和師父不同,師父好歹還有陰陽眼能見到一些東西,我卻什麼法術都不會,一切都隻能靠著國師這個名號裝腔作勢。想著現在能賺一點是一點,將來賺了銀子就回青峰山,用這錢修把道觀修一修。”

“還真是樸實無華的夢想。”傅杳鼓掌道,“我和你師父好歹認識一場,也不能就這樣看著揭不開鍋。這樣吧,我教你個法子,你可以賺很多銀子。”

“前輩請講。”

“不,你這句話回錯了。”傅杳道,“你應該說,晚輩能有幸得到您的指點,又豈能將銀錢獨吞。我決定將以後所得的一半都拿出來孝敬您。另外,作為報答,我還願意幫前輩您去打聽一些神兵利器的下落。”

天玄子:“……要不我還是不麻煩前輩了吧。”

傅杳一把勾住了他的肩,笑道:“我再給你個重新回答的機會。回答的讓我不滿意的話,我不介意讓你去問問你師父,應該怎麼回。”

感受著脖上冰涼的觸感,天玄子從善如流,回得一字不差:“晚輩能有幸得到您的指點,又豈能將銀錢獨吞。我決定將以後所得的一半都拿出來孝敬您。另外,作為報答,我還願意幫前輩您去打聽一些神兵利器的下落。”

“這才乖。”傅杳收回了劍,示意他坐下,“你的毛筆呢?”

“在您後麵。”

外麵倒茶的道童端著茶過來時,就聽到裡麵傳來“你眉毛太短了,我給你弄高了些……眼神一定要冷,你越不搭理人彆人就越會送上門來……嘴唇要薄,鼻梁要挺,隻有美男子才受人待見……”這些聲音。

他在門外聽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下定決心敲門道:“掌教,茶來了。”

“進來吧。”

不知是不是道童的錯覺,他總覺得掌教這聲音低沉冷清了許多。

再推開門一看,他見掌教坐在那裡。人還是那個人,但感覺已經大不一樣了。

或者說,現在的掌教比之前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從前掌教的皮相也算清秀,但也隻是清秀而已。可現在眉眼還是那個眉眼,但就是感覺更精致俊雅了不少,還有那眼神,像極了高嶺上獨自綻放的雪蓮,令人移不開眼。

“這衣服也得換,以後隻能穿白色。偶爾換換黑色也行,增加一點新奇感。”傅杳摸了摸下巴,“那我們之間的事就這麼說定了,祝你明天開業大吉。”

說完,她朝著門外走去。道童連忙去送,卻在出門後,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道童滿頭霧水的回到了房間,正要詢問發生了什麼,就聽自家掌教告訴他:“以後一百兩銀子以下的請柬都不要拿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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