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現在很慌。
非常慌。
雖然他選擇答應沮授假扮漢獻帝,拚一把潑天富貴,改變自己狗屎般的穿越人生,但是當他真的被推到台麵上來時,心裡還是有些發怵。
因為眼前站著的,是四世三公的袁紹袁本初,還有他麾下的一眾文臣猛將!
他在這假扮皇帝,一旦露餡就完了!
要知道假扮皇帝這個主意隻不過是沮授一時興起的計劃,袁紹同不同意都還不一定。
萬一不同意,那他的下場絕對悲慘。
小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所以他現在怎麼可能不慌?
“現在該怎麼辦……”
劉協感覺手心裡都冒出了冷汗,他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沮授,但後者眼觀鼻鼻觀心,根本不與他對視。
淦!彆在這時候沉默啊!
劉協心裡暗暗叫苦。
而就在劉協猶豫著要不要主動開口說些什麼、打破眼前的尷尬時,對麵的袁紹忽然有所動作了。
隻見他快步上前,然後竟直接來到他麵前,行大禮參拜!
“臣,冀州牧袁紹,參見陛下!”
袁紹恭敬叩首,以額觸地。
其餘眾人聞言也都反應了過來,然後紛紛跟著下拜。
“臣,叩見陛下——!”
其實在場的除了少部分人以外,大多數人根本沒有見過天子,更不知天子的長相如何,現在完全是因為袁紹下跪行禮,他們才跟著參拜。
此時他們的心中隻有震驚和疑惑。
天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劉協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雖然心裡很慌,但還是強自鎮定,回憶著從電視劇裡看到的場麵,裝模作樣道:“嗯……眾卿平身。”
“謝陛下——”
眾人這才紛紛站起來。
而袁紹依然躬著身子,滿臉恭敬:“臣不知陛下駕臨鄴城,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
劉協此時也恢複了鎮定,開始代入自己天子的身份,說道:“無妨,朕此次行程低調,愛卿不知也是正常。”
行程低調?
袁紹聞言心中微微一驚。
緊接著他壓下心中的疑惑,小心開口詢問道:“陛下,臣聽聞洛陽城破,您被曹操迎去了許縣,為為何又會突然至此?”
這不隻是他,也是在場所有人心底的疑惑。
剛剛還在討論天子被曹操迎去許縣這事兒,所有人都還在發愁呢,結果下一刻天子突然孤身一人出現在了袁府外麵。
這實在是太過於離奇了。
麵對袁紹的這個問題,劉協反倒不慌了,他早就和沮授提前商議好了如何回答。
“唉,愛卿有所不知,朕苦啊!”
劉協長歎一聲,隨後氣憤地說道:“那曹操迎朕去許縣是假,想要控製朕才是真!朕早就看出他有不臣之心,想要效仿那董卓逆賊,挾天子以令諸侯!”
“朕不願受他擺布,便在身邊近侍的掩護下逃了出來,曆經磨難才抵達此地……”
說著說著,劉協就忍不住哭了出來,掩麵而泣:“朕這些日子以來吃不飽穿不暖,日日擔驚受怕,更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生怕被曹操捉回去,隻能一路討飯,以野菜為食物、與野狗作伴,夜宿破廟。”
“直到今日抵達鄴城,與公與相遇,才終於敢表明身份!”
聽到劉協的這般遭遇,在場不少人都不禁紅了眼眶。堂堂天子,萬乘之尊,竟然過得如乞丐一般,可想而知一路過來受了多少苦!
袁紹直接破口大罵:“曹賊!奸賊!逆賊!惡賊!”
沮授站在劉協身後,用眼角餘光看著劉協的這番表演,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這廝的演技,當真是不俗……”
若不是他知道真相,怕是他都信了。
但他哪裡知道,劉協這番表演完全是真情實意,把自己穿越以來所受的苦和委屈全部融入進去了。
雖然他的身份是假的,但他受的苦是真的啊!
“不對!”
沮授忽然渾身一震,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方才那番話,壓根就不是一個鄉野流民能夠說得出。他甚至能準確地喊出我和主公地字。而且他雖然狼狽,但皮膚白皙,一看就是嬌生慣養之人。”
“莫不是……莫不是真天子?”
劉協不知道沮授的心理活動,他一邊擦眼淚,一邊拉著袁紹的手哭著說道:“本初,你乃大漢重臣,朕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便是你了!”
感受到劉協那充滿希冀和祈求的目光,袁紹忽然感到有一股莫大的使命感與責任感壓在了肩上。
挽大漢之將傾,舍我其誰!
袁紹深吸一口氣,緊緊握住劉協的手,眼神堅定,沉聲道:“請陛下放心!臣勢必會替陛下討伐逆賊!匡扶大漢!”
“終有一日,臣會將曹操首級斬來獻給陛下,以洗陛下所受之恥!”
袁紹這一席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更充滿了無與倫比的殺意!
他當初敢向逆賊董卓拔劍,如今再對奸賊曹操拔劍,又有何懼哉?
“討逆賊!殺曹操!”
“討逆賊!殺曹操!”
“討逆賊!殺曹操!”
……
袁紹身後眾臣中不知誰先開口,緊接著所有人都跟著喊了起來,聲音震天。
“本初實乃大漢擎天玉柱也!”
劉協更加激動了,淚流不止。
劉協身後站著的沮授有些摸不清楚他的情況,輕咳一聲,上前對袁紹說道:“主公,陛下一路勞頓,還是先迎陛下入府吧。”
袁紹聞言微微點頭,對劉協說道:“請陛下入府稍作休息,臣這就去準備宴席,晚上為陛下接風洗塵。”
“嗯……有勞愛卿了。”
劉協擦了擦眼淚,然後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袁府。
袁紹本來也想跟著過去,但卻被沮授拉住了。
“主公稍等,臣有話要說。”
袁紹聞言微微皺眉,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沮授,問道:“公與有何事?”
沮授向四周望了望,隨後壓低聲音道:“是關於陛下的,主公難道不疑惑陛下為何會突然來鄴城麼?”
“陛下不是說了麼,他是逃……嗯?”
袁紹下意識地回答道,但他很快便意識到了有不對的地方,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
他眯眼沉思了片刻,隨後看了沮授一眼,大袖一揮,轉身向府內走去。
“這裡不方便說話,去書房吧。”
沮授沒有多言,隻是低眉俯首,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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