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迷樓]
周末兩天眨眼就過去了。
周一一大早,楚喻拎著一書包的漫畫到教室,發現大家都安安靜靜的,坐在座位上認真學習。
他小聲問章月山,“班長,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檢查嗎?”
章月山正奮筆疾書,抽空抬頭回答楚喻的問題,“都抄作業呢,果然是才開學,大家都不積極!”
“都不積極做作業?”
“不是,都不積極地在周日晚上就把作業抄完,全堆到今天早上!”
章月山看著自己麵前的語文卷子,沉聲感慨,“唉,沒想到,我也淪落至斯!”
楚喻放下書包,覺得自己也要融入融入這個氛圍,於是從桌肚裡,把嶄新嶄新的試卷掏了出來。
可問題又來了,他抄誰的?
跟班裡的人都不太熟,昨天因為打球,認識了夢哥,但夢哥也忙——一米八八的大個子,正伏在窄窄的課桌上,咬著牙唰唰抄答案,運筆如飛。
楚喻難得在心裡默背出了一句應景的古詩,提筆四顧心茫然。
教室門口,陸時單肩掛著黑色書包進來了。
楚喻眼睛一亮,如同看見生命的曙光!
等陸時把書包擱課桌上,楚喻就轉過身,雙手扒著椅背,眼睛亮晶晶的,“陸時,你作業沒借出去吧?”
前桌的章月山聽了一耳朵,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開學一周,全班都知道,不要找陸神借作業抄。不會借的,還會遭受學神的眼神攻擊。會讓人心裡飄起諸如“竟然好意思抄作業!”“不好好學習竟然隻想著抄作業這樣怎麼當社會主義接班人!”此類的彈幕。
他有點心疼校花,不知道校花的心靈會不會受到創傷。
正在想怎麼措辭安慰,章月山就聽見,陸時很有特點的輕啞的嗓音,“嗯,哪一科?”
我日!
章月山被驚到了,筆尖在卷麵上劃出了斜斜一道杠。
然後他聽見楚喻歡快回答,“感謝恩人救我於水火!我想想,哪一科,唔,都要!”
陸時拉開書包,把作業拿出來,遞給楚喻。
楚喻拿著作業轉身,就看見章月山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自己。
他疑惑,“你也要抄?”
“不不不,我不抄。”章月山連忙擺手拒絕。
學神的作業,豈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任意沾染的?
他隻是想瞻仰一下,能夠抄學神作業的人的模樣!
陸時的字被班主任老葉誇過不止一次兩次。楚喻看了看整個卷麵,發現確實賞心悅目。再看自己的——
算了,我自信,不對比。
而理科的卷子,卷麵更是乾乾淨淨。一道大題,基本隻寫兩三行步驟,十分節約墨水。
數學老師見陸時知道輕重,考試時都會把得分的關鍵步驟寫出來,平時做作業也就不管他了。
楚喻挺喜歡陸時這種做題方式,節省筆墨,抄得快。
剛抄完兩科,李華叼著三明治,握著牛奶盒,匆匆忙忙進到教室。
見楚喻在抄作業,連忙道,“校花,你抄完給我抄抄?”
章月山朝李華使眼色。
李華莫名,“你眼睛抽筋了?”
“……”
章月山對自己和同桌之間的默契度絕望了,他直說,“陸神的作業。”
李華一個提氣,說出三個字來,“不抄了。”
坐下,李華抱著書包,幾口咽下三明治,小聲問章月山,“班長,這什麼情況,陸神把作業給校花抄了?陸神破戒了?”
章月山的語氣十分具有哲學意味,“這或許,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不同吧。”
李華,“啊?”
章月山往後指指,“校花,美。”
李華點頭。
章月山指指自己,又指指李華,“你,我,臉醜。”
李華:“……”
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楚喻抄完時,還沒打預備鈴。
學委方子期正滿教室催大家交作業。
楚喻把各科作業交上去,合上筆蓋,有種收劍入鞘的熱血。
想起什麼,他從口袋裡摸了摸,轉過身看向陸時。
陸時正捏著鉛筆刷題,額發清清爽爽地自然垂落,襯著專注的眉眼。
楚喻欣賞了兩秒,出聲,“陸時。”
“嗯?”
陸時鼻音很輕。
莫名地就讓楚喻想起昨天下午,在更衣室裡,他咬著陸時肩膀時,對方貼在他耳尖,輕聲問他,“夠了?”
晃晃腦袋,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畫麵甩出去,楚喻說正事,“手伸出來。”
陸時照做。
手掌心朝上,指節微屈。
咦,這人手掌竟然比自己大!
楚喻抬手,把握成拳的手放在陸時手心上,鬆開手指。
一顆水果糖。
包裝紙是淡粉色的,上麵畫著一個戴了蝴蝶結的兔子。
楚喻介紹,“這種糖很好吃,很甜,但又不膩人。”
他想起昨天陸時的狀態,補充後半句,“吃了心情會很好。”
怕陸時不要,他又眨眨眼,“拜托拜托,我現在吃這個糖都沒什麼味道,你幫我吃了吧。”
陸時眉眼疏冷,看著楚喻有些緊張又期待的模樣。
“好。”
他最後這樣回答。
見陸時收下了,楚喻又從書包裡摸出一個小鐵皮盒子,打開,遞給陸時。
陸時看了一眼,“紅棗?”
“嗯,補血的。”
把小鐵皮盒子放到陸時課桌上,楚喻又在書包裡掏啊掏,掏出了一個手指長的玻璃瓶。
他還細心地插上了吸管,放到陸時麵前,“補血口服液!”
陸時好整以暇,靠著椅背,看楚喻還能拿出什麼來。
很快,他麵前又多了一個保溫杯。
“桂圓花生黑豆烏雞湯,我讓學校食堂的廚師幫忙熬的,熬了一晚上,應該很香。”
楚喻親身表演了什麼叫作得寸進尺。
他滿眼期待,“糖你都收下了,這些,”他指指另外三樣,“你應該也不會拒絕吧?”
話是這麼說,他心裡還是有點忐忑的。
敢這麼試探,是因為楚喻很敏銳地察覺到,陸時不知道為什麼,對他有那麼一丁點兒的縱容。
但他不知道陸時這一丁點兒的縱容,邊界是在哪裡。
楚喻在心裡唾棄自己,果然,我就是給一點顏色,就開染坊的高端選手。
陸時視線從裝著紅棗的鐵皮盒子、插好吸管的口服液,最後移到保溫杯上。
“下次換個杯子,粉紅色hellokitty太醜。”
“好,明天換藍色的哆啦A夢!”
楚喻有點開心,“所以……你會吃完吧?”
鉛筆在手指上轉了一圈,陸時點點下巴,“嗯。”
楚喻籲了口氣。
好的,肯定不會出現學神死於貧血這樣的情況了,放心了放心了。
楚喻心情很好,身體也沒有不舒服,坐姿端正,認認真真地聽了一節語文課。
老葉見他不僅認真聽,還一邊聽一邊記筆記,十分欣慰。特意從講台下來,走到了楚喻桌邊。
學習真認真啊,我都走到旁邊了,竟然都沒有轉移他的注意力。
專注可嘉!
老葉低下頭,想看看楚喻記的什麼筆記。
然後發現,筆記本上,楚喻正在畫小漫畫。
頂頭三個大字,自畫像。
這快要戳上天的睫毛,大到占全臉三分之一還要多的大眼睛,錐子一樣的下巴,真是自畫像?
楚喻同學,你可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老葉還沒來得及走,就看見楚喻在畫像旁邊寫下一句詩。
詩挺好,李白的。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
他選擇離開。
下課,楚喻伸了個懶腰,將筆記本連帶課本胡亂疊在一起,從書包裡拿出手機,低頭開始打遊戲。
這款遊戲是射擊類戰略組隊遊戲,風靡各個年齡段。楚喻前幾天才開始玩兒,癮不重,隻是時不時有些手癢。
正打著,羅嘉軒來找章月山,路過楚喻的座位,瞬間被吸引目光。
“校花,你也打《維護和平》啊?”
楚喻從高一開學起,就被人喊校花,大家喊得習慣,他聽也聽習慣了,回答,“對啊,臥槽隊友也太垃圾了!”
一邊說著,楚喻直接發了個“?”過去。
又打字,“我在鍵盤上撒把米,雞都比你玩兒得好,舉報了!”
羅嘉軒大笑,“嘲諷技能滿點!”
章月山和李華聽見,轉過身,“臥槽,來來來,早知道你也玩兒,正好四個人,來開黑啊!”
楚喻很有自知之明,“你們肯定都比我厲害,我很菜的。”
章月山就喜歡楚喻這種,雖然菜,但知道自己很菜的,“這有什麼,就像學習,我們可以進步啊!來,我們三個大神教你,還怕教不會?”
能大家一起玩兒遊戲,楚喻挺開心,“那真教我?到時候我要是坑你們了,不準人身攻擊!”
章月山已經開始期待美好的四人開黑時光,“行!”
“楚喻。”
“啊?”過了兩秒,楚喻才發現,是他後桌在叫他。
他轉過身,“是不是我們吵到你做題了?”
陸時放下手裡的鉛筆,伸手,“手機。”
“哦,好。”楚喻把手機遞了過去。
陸時握著手機,繼續楚喻剛剛的遊戲進度。
羅嘉軒有點驚訝,小聲說話,“陸神也會這遊戲?”
章月山看了兩眼,也小聲地回話,“臥槽,會個屁,陸神在現學!”
眼看著陸時從最開始的技能按鈕在哪兒都不知道,到利落壓槍,一槍打崩躲在掩體後麵的敵人。
羅嘉軒摸摸後腦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陸神還是你陸神,真他媽牛逼!”
等到第二個課間,陸時才將手機還給楚喻。
楚喻翻了翻戰績。
日,這是哪裡來的王者大佬碰了他的手機?
陸時看著楚喻眼裡露出的驚訝,放鬆地靠坐在椅背上,手隨意地插在口袋裡。
“想學?跟著我,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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