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下(1 / 1)

咬上你指尖 蘇景閒 2019 字 1個月前

[筆迷樓]

楚喻心道,我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他這幾天確實有點不敢看陸時的眼睛,總覺得陸時眼底跟藏著旋渦一樣,看一眼,就會引得他神誌不清,完全喪失理智思考的能力。

比如現在。

楚喻心跳一點點加速,呼吸頻率也亂了,嘴裡下意識道,“有嗎?我自己怎麼沒發現?哈哈哈——”

就在這時,周圍的燈光突然重新亮起。曖昧的氣氛陡然消褪,楚喻往後退了一步。

“我們……我們去坐摩天輪吧!據說在這個摩天輪上可以看見夜景,應該挺不錯的,也不知道排隊的人多不多……”

陸時牽著氣球,半垂著眼看楚喻,沒說話。

楚喻心下擂鼓,沒多思考地抬起手,拉了陸時手腕處的袖子,“我們、我們走吧?”

不知道是哪裡戳中了陸時的點,楚喻就看見陸時忽然笑了一下。

“好。”

摩天輪下麵排隊的人很多,隊伍老長,一動也不動。楚喻手揣包裡,原地蹦起來,目測了一下,估計還要等兩三輪才到他們。

站了一會兒,總覺得周圍有人在看他們。用手肘碰了碰陸時,見陸時低頭,楚喻湊近了說悄悄話,“你有沒有覺得有人在看我們?”

“有。”

楚喻左右張望,忽然發現,他和陸時確實顯眼。

他們站的位置往前數到頭,往後數差不多十個位置,竟然全是情侶!一對一對的,整整齊齊,讓楚喻恍然有種今天是情人節的錯覺!

楚喻有點不自在,他靠近了陸時,小聲問,“我們還排隊嗎?”他比劃,“我仿佛看見了我們周圍,彌漫著無數的粉紅色泡泡,還有一股戀愛的甜膩氣味!”

陸時見他眼珠子左轉右轉的模樣,“想坐摩天輪嗎?”

“想!”

“嗯,繼續排。”

兩人排了半個小時的隊,終於坐進了轎廂裡。隨著輕緩的音樂,轎廂緩慢上升。楚喻跟沒見過世麵一樣,手扒著玻璃往外看,新奇的不得了。

“陸時,你以前坐過摩天輪嗎?”

“沒有。”

“欸?”楚喻轉過腦袋,“你今天也是第一次?”

驚訝完,覺得似乎又沒什麼毛病。

就陸時家裡的破情況,估計那個後媽也不會好心帶陸時來遊樂園坐摩天輪玩兒。

知道今天也是陸時第一次坐摩天輪,楚喻放得更開了些。

“我以前跟初中班上的同學一起來過遊樂園,大家都跑去玩兒什麼雲霄飛車大擺錘什麼的,相比起來,摩天輪就顯得十分沒逼格,還沒人跟我組隊一起。我隻能向現實妥協,放棄了我的摩天輪夢!”

“以後不會了。”

楚喻沒反應過來,“不會什麼?”

“我會陪你。”

聽見這句,楚喻一時沒答話,偏過頭,假裝專注地看玻璃外熒熒的霓虹。

從夢幻島出來,楚喻被冷風一吹,維持著形象,沒有縮脖子。他抖著嗓音問,“我們現在去哪兒?回家嗎?”

氣球已經在出園時,送給了一個小女孩兒。陸時握著手機,手指快速在屏幕上點按。

“石頭叫吃夜宵,去嗎?”

“夜宵?走走走,我吃不下,但沾沾熱氣也好,這天氣也太冷了!”楚喻給自己的手哈了哈氣,又去看陸時的手,“你冷嗎?”

陸時將手機揣回衣服口袋,回答,“冷。”

“我就知道。”

楚喻撈起陸時的手,放到自己脖子的位置,貼緊,彎著眼笑,“不冷了吧?給你體驗體驗人間溫暖!”

路燈明亮,他的眸中俱是星光。

打車到了約好的地方,楚喻跟著陸時,進去一家串串店。

招牌不大,店麵更是小,也就十來桌,但生意很不錯。

推開門進去,嗆人的麻辣味兒,瞬間就驅散了冬夜的寒意。

楚喻眼尖,一眼就看見了魏光磊,以及他臉上那道疤。

“你這是誰給你留的紀念,這麼長一道疤?”

魏光磊捏著啤酒罐,煞有其事,“那天我一個人在店裡,有一哥帶著兄弟過來找茬。是男人,肯定就不能慫對不對?我隨便拎著一塑料凳子,就給人砸過去了。那個哥比我狠,敲了啤酒瓶,玻璃尖,稍不留神就是要見血的事。我心想,這人也太特麼狠了,反手就拎了一根鐵棍,要跟他決一高下!”

楚喻聽得一驚一乍地,“這麼驚險?這道疤是不是就是玻璃瓶劃的?”

陸時在楚喻旁邊坐下,“彆聽他吹。”

魏光磊住了話,摸摸鼻子,說了實話,“嗨,其實這是我修車的時候,沒留神,往臉上劃了一道!”

楚喻大笑,“石頭你編故事編的挺精彩的啊!”

魏光磊拍拍胸口,“那必須!實不相瞞,我這段故事已經傳出去了,估計短時間裡,少有人敢來我店裡找茬。”

楚喻連點下巴,“機智!”

魏光磊已經提前拿好了菜,一股腦全放進鍋裡,他又問楚喻,“要豆奶還是果汁?或者花生醬酸梅湯玉米汁?”

楚喻想想,“豆奶吧,豆奶最解辣。”

魏光磊招手示意服務員。

服務員過來,下好單,旁邊一桌也有人嚷道,“我們這兒也加一瓶豆奶,跟那個美女一樣!”

楚喻反應了幾秒,才聽明白,那人嘴裡說的“美女”,指的是自己。

他皺了皺眉。

隔壁桌有人接腔,“唉我說龍哥,都沒看清是男是女呢,怎麼就美女美女地喊上了?”

被稱作龍哥的人臉色發紅,脖子上掛著金鏈子,嬉笑道,“長這麼好看,男的女的重要嗎?你們說,對不對?”

一邊說,還斜著眼睛看楚喻。

楚喻心態向來很穩,他從小長得好看,亂七八糟各種意義的眼神見得多。但當著麵被這麼盯著,他有點惡心了。

他還沒給出反應,魏光磊先拍了筷子,“這是老-蛤-蟆喝多了酒,呱呱吵得停不下來了是吧?”

龍哥酒杯“啪”的敲桌上,小吊梢眼眯著,“狗日的小子說誰呢?”

魏光磊掃了眼陸時冷冰冰的神情,說出口的語氣比對方更橫,“誰他媽應的聲,我說的誰。這麼一看,挺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的啊?”

龍哥那一桌剛好四個,桌子一拍,全站了起來,各個都體型壯碩,凶神惡煞。

見魏光磊三個都是學生模樣,龍哥哼笑,瞄著楚喻,“讓這個美女過來,溫溫柔柔的,好好喂哥哥們喝杯酒,今兒這事就了了!要不然——”

龍哥叫囂的話還沒說完,一張塑料椅子就朝他猛地砸過來,最後落在桌上,“哐”地撞進了鍋裡,紅油四濺,火苗滋滋作響。

陸時站起身,轉過臉,眉間俱是冷戾,“把話再說一遍?”

旁邊吃飯的見動手了,紛紛避遠。

被塑料凳砸了臉,龍哥顴骨直接破皮出血。都被人砸臉上了,他火氣起來,拎起啤酒瓶,就動手。

前後不到一分鐘,楚喻還懵著,就發現兩方已經打起來了。

他知道自己戰鬥力渣渣,趕緊找了個角落站好,不添麻煩。左右看看,又發現魏光磊叫了還沒開過的罐裝啤酒,拿在手裡掂了掂,覺得手感還行,就瞄準了人砸。

楚喻準頭挺好,一砸一個準,還在龍哥額頭留了一個大包,明天就是不青也得紫。

魏光磊跟陸時一起打架,是打慣了的。他知道那個叫龍哥的,精精準準地戳了陸時的肺管子,今晚上是彆想好了。

他自己圈了兩個人動手,龍哥和之前搭腔的,都扔給陸時解決。

陸時以前正經學格鬥,後來在青川路,一架接著一架,高頻率地鍛煉了打架水平。正規班加野路子,怎麼快怎麼狠,就怎麼來。

把搭腔那個人,一個橫踢踹翻在地上,起不來身。陸時五指用力,掐穩龍哥的後頸,將人的腦袋“砰”的一聲按在了桌麵上。

鍋裡是滾滾的熱油,熏得人眼睛痛。

壓抑多日的戾氣放出來,在眉眼間橫衝直撞。陸時手指提拎著後頸的凹陷,將龍哥的腦袋抬起來,又“砰”的一聲,再次砸在桌上。

瞬間,鼻血就被撞出來了。

龍哥紅著眼睛,瞪向陸時,後頸的劇痛讓他連叫都叫不出聲來。

他沒想到,這人看著高高瘦瘦,下手卻這麼狠!對上陸時的眼睛,心裡霎時湧出懼意。

陸時一隻腳踩在凳子上,看著鼻血糊了滿臉、側臉貼在桌麵、滿是狼狽的龍哥,神情漠然,緩聲道,“剛剛都說了什麼?再說一遍。”

他嗓音不見喜怒,卻讓人膽顫。

龍哥牙齒全是血沫,一口的血腥味兒。他不敢說,但又不敢不聽,艱難地重複,“讓、讓……過來,喂哥哥喝杯酒——啊!”

“噗呲”一聲,誰也沒看清,陸時就已經將一根折斷的塑料筷,紮進了龍哥的虎口。

鮮血冒出來,一滴滴落在地麵上。

周圍霎時間變得安安靜靜,連魏光磊都被陸時的動作驚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隻聽得見龍哥喘息的呼嗬聲,以及劇痛的悶哼。

“喂酒,叫哥哥?”

陸時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清晰,左手捏筷子,又往深裡插。

龍哥脊背微抖,動也不敢動。

陸時慢條斯理地轉著筷子,漠然的神情讓人看著發寒發冷。

楚喻是他攏在最柔軟處的所有物,不容許旁人的任何窺覷,一眼也不行。

眼見著龍哥虎口血洞裡湧出的血越來越多,在地上都積了一小灘,陸時卻半點收手的意思都沒有。

魏光磊想上前勸,但看著陸時的側臉,心尖泛起寒意。

一直安靜站著的楚喻動了。

他往前幾步,走近,見陸時左手捏著筷子,手腕上沾了幾點鮮血。就從旁邊抽了一張紙,仔細幫陸時擦乾淨。

隨後伸手,輕輕握住了陸時的手腕,輕聲,“陸時,鬆手了,好臭啊。”

仿佛冰刺墜入溫水中,陸時衝撞的冷漠尖銳儘數被重新壓製。

他鬆開手,站直,垂著單薄的眼皮,低聲問楚喻,“不怕?”

楚喻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不怕。”

撕開濕紙巾,陸時細致的將自己的雙手擦乾淨,連指縫都沒有放過。

確定乾淨了,陸時才扔開濕紙巾,往外走。

等楚喻跟著出去了,魏光磊沒急著走。

他蹲下-身,把龍哥的錢包抽出來,裡麵一遝紙幣。數了好幾張,魏光磊遞給老板,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補償費。”

老板事兒見得不少,收下錢,沒多的話。

站到馬路邊上,冷風一吹,楚喻就打了個噴嚏。

他習慣性地往陸時身邊躲,皺皺鼻子,又抱怨,“剛剛那血的味道,也太臭了,我都快被臭暈過去了!”

陸時見他嫌棄抱怨的嬌氣模樣,食指碰了碰他的嘴唇,“咬嗎?”

問是問了,卻沒等楚喻回答,直接把手指伸進了楚喻嘴裡。

楚喻沒拒絕,咬破,克製地吸了兩口血。

舒服了。

用舌尖將陸時的手指抵出去,楚喻抬眼看陸時。

剛剛見著打架的刺激場麵也沒事兒的心臟,忽然就蹦起來。

和打架時完全不一樣,楚喻從陸時黑沉的眸子裡,看出了隱約的溫柔。

他舔了舔嘴唇,想起陸時掐著人的脖子、把筷子插進虎口時說的話。

鬼使神差的,楚喻極小聲地說了句,“哥哥,我、我以後喂你喝酒吧。”

他以為陸時沒聽清,卻不想,陸時垂眸,用指腹輕輕摸了摸他的嘴角,啞著嗓音回答,“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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