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陳解收拾妥當,直奔耶律府,下了一盤大棋,為的就是今日收網。
想要拿下南霸天,首先就要把南霸天的所有剩餘價值全部消耗掉才行,要一步步的讓他失去耶律的信任,如此才能真正的乾掉他,完成自己的篡位。
是的。
就是篡位,陳解與南霸天的事情,其實沒有對錯。
隻是權利的鬥爭而已。
南霸天為了自己的權利穩固,想要弄死陳解這個競爭者,想要讓陳解死無葬身之地,可以理解。
而陳解為了自保,為了更進一步,他必須應戰,用儘一切手段,哪怕卑鄙也好,哪怕無恥也罷。
都要取的最後的勝利。
這世界就是這般殘忍,權利鬥爭就是如此血淋淋。
不問對錯,隻問成敗。
而陳解明顯比南霸天技高一籌,所以他將贏者通吃,他將會得到南霸天的一切。
陳解來到了耶律府,到了門口,護衛攔住了陳解,想要見達魯花赤,可不是你進門就能見的,需要通報。
護衛通報,很快其木格走了出來,陳解與其見禮:“其木格統領。”
其木格道:“陳堂主,請,耶律大人在院內等你。”
到了院內,耶律正在池塘釣魚,耶律人生兩大愛好,釣魚,吃魚生。
見陳解來了便示意他道:“九四,釣一會兒。”
陳解拿過魚竿便坐在耶律身旁垂釣,二人都沒有說話,許久,耶律道:“九四今日找我來,可是找到了南霸天致命之處了?”
陳解聞言並沒有太多驚訝,畢竟他跟南霸天之事,已經路人皆知,耶律不可能不知道陳解最近在想辦法對付南霸天。
但是知道歸知道,這個時候該裝糊塗就裝糊塗!
陳解道:“嗬嗬,耶律大人玩笑了,我對我家幫主忠心耿耿,我若是知道什麼致命之處,豈能不先去稟告他,而來告訴耶律大人呢?”
耶律聞言道:“九四,你狡猾的就好像池塘中的泥鰍一般,用這釣竿永遠掉不起來。”
陳解道:“那有沒有可能是在下的胃口太小,吃一點大人撒進魚塘的餌料就飽了,就不求更多了,自然釣不上。”
“是嗎?”
耶律聞言看了陳解一眼,不說話,陳解也不說話。
二人剛才各自藏著機鋒,耶律說陳解虛偽,明明想搞死南霸天,卻非要裝作不關他事情的樣子,就跟泥鰍一樣,從來不上鉤啊。
而陳解回答就很巧妙了,他沒有說耶律比喻的不對,而是借著耶律的話往下說,耶律說他像泥鰍,他就是泥鰍,耶律說他滑不留手,不咬鉤,他卻說自己吃得少,何為吃得少,吃得少就是要的少,不像南霸天那般野心勃勃,不好控製。
耶律聞言,略頓,看著陳解道:“伱是什麼時候看出孫鐵錘的不對勁的?”
陳解道:“第一次,就看出來了,不過大人與南霸天都維護他我就沒有辦法繼續說下去了,我也怕得罪大人,觸怒大人啊,畢竟孫鐵錘的鐵匠鋪,大人每年都有抽成的。”
“你怕我們勾結,我可是牧蘭人,我能跟拜火教的勾結,你要咬定了孫鐵錘是拜火教的妖人,我說不定就會繼續嚴查他,也許那批軍械就出不了城!”
“大人,你要聽真話,聽假話!”
陳解聞言盯著湖麵,詢問耶律,耶律眯縫著眼睛道:“真話怎麼說,假話又怎麼說?”
陳解略微一沉吟道:“假話就是,大人英明神武,我當時被大人折服,故不再進言。”
耶律臉色一冷道:“那真話呢?”
陳解嗬嗬一笑道:“真話,耶律大人,我是人啊,而且還是在你手下討生活的江湖人,我的生死都在大人的一念之間,大人當時都如此說了,我能說什麼,跟大人抬扛,那大人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桀驁之人。”
“若是惹得大人不喜,我的下場也注定淒涼啊,所以,我退縮了。”
陳解看著湖麵說道。
耶律聞言臉色青一陣,紅一陣,陳解這話聽起來有刺啊,仿佛在諷刺自己武斷專行,剛愎自用啊!
耶律壓下心中的火氣看著陳解道:“陳九四,你現在跟我說這些,你就不怕我秋後算賬?”
陳解道:“怕,怕的要死,不過大人既然問我了,我就不能欺騙大人,我雖然為人圓滑了一些,但是絕不是欺騙大人之人,大人問我,我肯定說實話,絕不會欺瞞大人,此乃我的一片忠心。”
耶律就這般看著一旁的陳解,而陳解卻依舊表情淡定,垂釣自如,顯得很坦然。
耶律突然嗬嗬笑道:“陳九四,你很有意思啊?”
陳解道:“謝大人誇獎。”
耶律道:“你剛才說你對我是一片忠心,你說不能欺騙我,那我問你任何事情,你都會如實回答了?”
陳解道:“大人所問,九四絕無隱瞞。”
耶律看著陳解道:“好,那我問你,南霸天經曆的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你策劃的,包括第一次那個逃跑的護衛?”
陳解道:“沒有,大人,我從來沒有策劃任何事情,包括那個什麼護衛,我一直都是很被動的。”
“是嗎?那次城外的棺材事件,不是你給南霸天下的一個套?”
陳解道:“大人,我承認,我那次的確是故意給他下的套,可是那是在他帶人攔住我葬禮隊伍,並且想要開棺時,我才臨時想到的,您知道,我那些兄弟,都是被南霸天害死的,他們應該很想看到仇人給他跪地磕頭。”
耶律眯縫起眼睛道:“那塔拉一家的事情?”
“耶律大人,塔拉一家跟我就沒有任何關係,包括塔拉都不是我們白虎堂的人殺的,我對天發誓,我絕無與牧蘭人為敵的想法。”
陳解很真誠的說道。
耶律皺眉道:“那南霸天運貨的事情呢?”
陳解道:“這個是我捅給柳老怪的,你也知道,南霸天奉了您的命令,封了整個沔水河,我,柳老怪的碼頭,幾十艘貨船不能離開河岸,而南霸天卻私下開河,賺大錢,說實在的在下眼紅啊,但是我要是來找耶律大人您哭訴,告狀。”
“就顯得我以下告上,非君子所為,我也怕被漁幫的弟子戳脊梁骨啊,因此隻能借柳老怪之手,目的是惡心南霸天一次。”
耶律聞言嗬嗬笑道:“哈哈哈……你倒是磊落,這都敢說。”
陳解道:“我對大人,絕無隱瞞。”
“也就是說,你跟拜火教一點勾結也沒有,你是清白的了?”
耶律盯著陳解,陳解回頭,眼睛與耶律四目相對,無任何閃躲,很是平靜道:“是,我與拜火教沒有任何關聯,請大人明察!”
耶律盯著陳解的眼睛,一般撒謊的人,眼睛總喜歡閃躲,而陳解的眼睛,平和,淡然,並無閃躲之意,主打一個真誠。
為了這個眼神,陳解可是苦練了許久,克服了心中的膽怯心理,才來耶律這裡跟他來一場開誠布公的‘交心之談’。
耶律被陳解的真誠所打動,平靜了一下內心,放下魚竿道:“說罷,你今日來的目的。”
陳解很認真的道:“搞死南霸天!”
耶律一愣看著他道:“你還真坦誠啊,這般難以啟齒的事情,你張嘴就來啊。”
陳解看著耶律道:“大人,我對你沒有謊言,我就是要搞死南霸天。”
耶律道:“你們的恩怨我知道,可是你也知道,我不會因為你們的恩怨,而拉偏架,幫你處理南霸天的。”
陳解道:“大人,不需要您拉偏架,你隻需要秉公而斷就行。”
“秉公而斷?”
耶律打量起陳解道:“你是找到了南霸天什麼確鑿的證據了嗎?”
陳解看向耶律道:“大人,南霸天定然是勾結拜火教了,而且很可能還是拜火教的一個大頭目,可能就是負責這沔水縣往北地運送軍械的負責人。”
“你有證據?”
陳解抱拳道:“有,我的人一直盯著,南霸天在北山鐵礦區的一個礦洞裡煉製軍械,隻要大人派人前去,定可人贓俱獲!”
“嗯?”
耶律聽了這話眼珠子直接就瞪圓了,看著陳解道:“真的?他真的有如此大膽?”
陳解道:“沒錯,千真萬確,大人,這就是那個礦洞的位置,您派其木格統領,去查抄一下,定然有所收獲。”
耶律聞言看了看其木格,其木格道:“大人,我現在就去。”
耶律伸手道:“且慢!”
耶律看著陳解道:“九四,你說有沒有可能南霸天是為了應付我,才去偷摸做的軍械啊!”
陳解道:“有可能!當然還有可能是他真的就是拜火教的諜子,是專門為了幫助拜火教籌集軍械的!”
耶律聞言一愣,看向陳解,陳解抱拳道:“大人,我這次來主要是給您送兩個消息的,這是其一!”
耶律道:“還有其二?”
陳解道:“南城樂安街有個升平客棧,那裡有在下的乾股,昨日他們那裡彙報,來了四個人,在他們談話之中,無意中聽到了巡察使三個字!”
“嗯!!”
耶律的眼睛頓時瞪大了,巡察使!
已經來沔水了!!
陳解道:“在下不知,不過既然有傳言,就未必是空穴來風,另外大人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也許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耶律坐不住了,起身道:“其木格,不要帶人,九四,你帶路,咱們去升平客棧一探究竟。”
陳解道:“是。”
“是。”
其木格也點頭應是。
陳解這時低著頭,巡察使來沔水是一個壞消息,也給了陳解一個猝不及防,不過經過昨天夜裡的一番思考,陳解想清楚了,這未必不是一個好事。
強者是要適應環境的,甚至要把不好的環境變成對自己有利的優勢。
而陳解想清楚了這個優勢,那就是這巡察使不但是自己的壓力,更是耶律的壓力。
自己可以借力打力,本來光憑北山礦區這私造軍械的罪名,想要強行拿下南霸天,恐怕還有瑕疵,還需要自己謀劃一番,讓耶律下定決心。
但是趙雅一來。
這巡察使的壓力,就足夠讓耶律做出丟車保帥的行為了,壓力這不就從天而降,幫自己一個大忙了嗎?
這就是把被弱勢變成優勢。
陳解想著,看著耶律換了身普通富家翁的衣服,讓其木格也換衣服,陳解本來穿的就很普通,就不用換衣服了。
看著他們忙忙活活,陳解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從裡麵抹了一點白色乳膏抹在了自己右手虎口的疤痕上。
昨夜回家,陳解就找到了自己的師父,白文靜。
詢問可有能祛疤的藥物,白文靜聞言,想了想,連夜給陳解調製了這祛疤膏,邊調製邊說陳解敗家。
因為這藥膏裡,有一味藥叫做,白靈根,那是化勁藥物才能用到的,一般是用來提升武力的,可是現在竟然用來配製這種祛疤的藥物,簡直是暴殄天物。
而陳解雖然也很肉疼,為了保證自己不被發現,隻能忍痛把白靈根拿了出來。
這白靈根也是陳解準備製作的【氣血丹】的三十六種輔藥之一,好不容易尋到的,可是現在還是用它把疤痕去掉吧。
陳解摸了摸藥膏,把瓷瓶收起來,白文靜說了,每日堅持塗抹,三日就能消除疤痕,長出新的皮膚。
“大人。”
陳解把瓷瓶收好,就見耶律走來,連忙行禮,這時就見耶律換了一件白色的儒生服,身後的其木格換了一身黑色的家仆的服裝,陳解穿的就是普通的商人服飾。
三人站在一起倒是顯得很普通。
耶律道:“出發,咱們先乘馬車去南城,到了步行去這個升平客棧。”
陳解道:“是。”
說完三人直接出發,一路前行,很快到了南城。
來到了升平客棧,升平客棧對門是永泰茶樓,耶律直接在永泰茶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好,點了壺茶。
陳解這時從外麵進來道:“耶律大人,打聽好了,正在吃飯,一會兒就會出門。”
耶律倒了杯茶道:“那咱們就在這裡等等。”
三人坐著喝了會茶,就在這時外麵升平客棧走出來四個人。
“出來了,出來了。”
其木格開口提醒耶律,耶律聞言瞪了其木格一眼道:“彆盯著看,這四人都是高手。”
陳解隻是看了一眼,確認是趙雅一行,就低頭飲茶。
耶律這時從窗戶往外看,頓時眼睛就凝縮了起來:“郡主!!”
耶律是見過趙雅的,當時他是隨著自己的大伯拜訪過汝陽王,在王府裡,他見過趙雅,後來因為倪蠻子那個案子,上麵又頒發了畫像,幾相對比之下,耶律可以確認這位就是汝陽王的大女兒,雅雅帖木兒!
看來沒錯了,這就是巡察使,他也聽人說了,這次任巡察使的是郡主。
他以為是小道消息,沒想到竟然真的是郡主。
可是郡主怎麼不打招呼就來沔水縣了?這是微服私訪?是要抓自己的把柄嗎?
官場上的微服私訪,那都是為了抓地方官的小把柄才這麼乾的,當然微服私訪也是有風險的,比如地方官被抓到了小辮子,惱怒之下,準備來個玉石俱焚,鋌而走險,直接把微服私訪的乾掉。
這種事情還是挺喜聞樂見的。
不過耶律可沒有這個想法,因為趙雅身邊跟的三個人,這三個人可不是普通人,乃是汝陽王搜羅的江湖人中有名的人物——西域三雄。
他們的師父,據說也是一位高人,乃是汝陽王的坐上賓,跟汝陽王最得力的兩個高手,玄冰二老同樣受尊重。
乃是王府一等客卿!
而且這三人也是高手,每一個應該都是氣血抱丹境的修為。
這在沔水縣,任何一個都足夠鎮壓一方了。
這樣想著,耶律臉色有些陰沉,來者不善啊。
這樣想著,其木格道:“主子,那三個人都是高手啊。”
耶律聞言道:“彆盯著看,會被察覺的。”
其木格聞言連忙低頭,可是明顯有些不跟趟了。
這時就見外麵走的四個人突然停了下來,阿三轉頭四處探查道:“好像有人窺探咱們?”
“是本地的達魯花赤嗎?”
阿二眯縫著眼睛說道。
阿大道:“不應該啊,咱們昨日才到。”
趙雅眼睛四處看看,轉眼看到了對麵的茶樓,眯縫著眼睛道:“嗬嗬,你們可不要小瞧本地的達魯花赤啊,他可是耶律家族的。”
“耶律家族?那有啥牛的?”
阿三一臉不解。
阿二道:“耶律家,百年世家有底蘊的。”
“笨,你們倆跟都笨,耶律,耶律楚才的後人,以智謀見長的家族。”
“耶律楚材?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阿三嘀咕一句,阿大一臉無奈道:“老三你彆光練肌肉了,沒事也看看書,動動腦子。”
阿三道:“我可不讀那玩意兒,讀完了腦子疼。”
……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趙雅這時眼睛盯著那個茶樓虛掩的窗戶,阿大過來道:“公子,要去請一下,樓上之人嗎?”
“是啊,公子,我去把樓上的人揪下來,本地的達魯花赤真是太沒有禮貌了!”
阿三看著趙雅說道。
趙雅道:“不用,我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來的如此之快,彆管他們,今日咱們在沔水縣好好看看。”
阿大道:“是。”
說完幾個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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