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傅湫走後,喬拙被姚謙拉得稍稍踉蹌了一下,身子也順勢往前傾去。
為了穩住身體,他用沒有被捏著腕子的那隻手撐到床板上,弓起身子,覆在姚謙的身體上方。
倆人一上一下,麵對麵地互相看著。
短暫的愣神過後,喬拙想要直起身子退開一些,而姚謙則眼疾手快,一察覺到喬拙的意圖,就立馬鬆開他的手腕,轉而抬起手臂,環上了喬拙的脖頸。
“躲什麼?”
姚謙的另隻手也環上了喬拙的後脖,手下施力,壓著喬拙的脖頸向下摁。
喬拙避閃不及,又礙於姚謙身上有傷,所以不敢強行掙開,怕他傷上加傷,因而被往下拖拽得脊背佝僂,腦袋也直衝衝地下傾。
一時之間,熱血上湧,像是一層巨浪,攜卷著令人眩暈的力度,衝擊著喬拙的腦殼。
兩人的間距在極短的時間內快速縮小,直到鼻尖抵著鼻尖,姚謙才沒有再用力。
“不聽話的騷娘子,可是要被懲罰的!”姚謙咧著嘴說完,不待喬拙作出反應,就身體力行地向喬拙展示了他姚小少爺懲人的方式。
姚謙略揚起頭,挪開了與喬拙貼在一起的鼻尖,旋即張嘴嗷嗚一口,咬住了喬拙的鼻頭。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尖利的虎牙蹭在鼻翼的軟骨上,不疼,但癢癢的。
喬拙因緊張而繃緊了身子,下唇內抿,上排的牙齒重重地咬在唇瓣上,眼神裡透著點兒疑惑和不安。
他的眼簾低低地垂下,從上方俯視姚謙。雖身處上位,可瑟縮的姿態和怯怯的眼神令他看起來更像是被壓製住的一方。
“小……”喬拙的雙唇間泄出低低的喚聲。
“叫相公!”
姚謙知道喬拙又要喊自己小少爺,所以在他說完之前鬆開嘴,出聲將那句小少爺給打斷。
“……相公。”喬拙猶豫了一小下,隨後便依著姚謙的意思,改口喊了相公。
“再叫一聲。”
喬拙輕聲喚道:“相公。”
叫完相公,他似是感到羞赧,因而快速眨了幾下眼睛。
姚謙看著喬拙近在咫尺的黑亮眼眸倏而睜開、又倏而閉起,同樣烏黑的睫毛像一把小蒲扇,跟著一道在他的眼前扇來扇去的,簡直是扇到了他的心尖兒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姚謙看得兩眼發直,一瞬不瞬的,瞪著瞧。
他被一無所覺的喬拙撩得心頭發燥,撐起身子就想再進一步和喬拙親近,然而才剛剛起身,身上的淤傷就給他吃了苦頭,叫他疼得齜牙咧嘴的,手一鬆,又直挺挺地躺回床板上了。
姚謙從齒縫間憋出一口濁氣,為了不在喬拙跟前兒失了麵子,呼痛聲被他咬牙吞回了胸腔裡。
緩過來後,他拍拍身側的空位,急躁地道:“快上來!”
喬拙見他一張俊臉上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瞧著疼得厲害,一想到小少爺是因為自己才會如此,心底也不由得泛起酸來。
喬拙不再拒絕,蹬掉腳上的鞋,上了床。
他先是跪在姚謙身側,用浸過一遍水又絞乾了的巾帕為姚謙輕輕地擦去額頭上的汗,隨後順著姚謙下頜線的弧度一路往下擦拭。
微濕的布揩過下巴與脖子的連接處時,姚謙受不了癢,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行了,彆擦了。”姚謙一把抓住喬拙的手,道:“本少爺頭疼,來幫我揉揉。”
喬拙跪著幫他揉腦袋,姿勢彆扭,怎麼也不順手,揉得姚謙難受,又開始嚷嚷:“呆子!笨手笨腳的,過來點,離那麼遠怎麼揉?”
最後,兩人幾經輾轉,換了好幾種姿勢,才終於有一個是姚小少爺滿意的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喬拙兩腿並攏,跪坐在床頭,跟個小媳婦兒似的,模樣乖順極了,兩隻手的食指與中指並在一起,在姚謙的太陽穴上打圈輕按。
而姚謙則一副大爺樣兒,大咧咧地把頭枕在喬拙那雙結實的大腿上,閉著眼享受喬拙的按摩。
這一雙大腿韌性十足,軟而不綿,枕起來舒服得不得了,再加上喬拙輕重適宜的按揉,姚謙樂得嘴都合不攏。
不過直白地承認自己爽得飄飄欲仙可不是姚小少爺的風格,即使心裡樂開了花,他那張嘴仍是不饒人,“輕點……哎,重一點……嘖,太重了,真笨,再輕點兒……”
喬拙垂著腦袋,認真地聽取小少爺的意見,按他的要求時輕時重,耐性極好,一點兒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
姚謙還是頭一遭從喬拙這兒得到這麼好的待遇。喬拙不和他犟嘴,也沒有反抗,而是又乖又聽話,滿足他的一切要求,他挑刺也沒有不滿,反倒耐心地調整力度,叫他油然而生出一股歲月靜好的感覺來。
過去的姚謙心浮氣躁,整天吃喝玩樂,還喜歡追求刺激,總愛挑戰一些新鮮事兒,根本不明白那些個求安穩的人是圖的什麼。
不過此時此刻,姚小少爺可算是品出點味兒來了。
然而未待他仔細咂摸一番其中滋味,他娘就帶著曾月兒來看望他了。
“謙兒,娘和月兒來看你……”才推開門,姚夫人臉上的笑就僵在了嘴角。
她身後跟著個拎著食盒的曾月兒,兩人筆直地站在門口,四隻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床上的另兩人。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嘶!疼!”姚謙怒道。
喬拙被突然推門進來的姚夫人和曾月兒嚇到,手下失了輕重,沒把握好力道,把姚謙給按疼了。
姚夫人原是杵在門口的,但是自家兒子一喊疼,她便立刻回了神,怒斥道:“你這下人粗手粗腳的,把手從謙兒頭上挪開!”
喬拙被嚇得渾身一哆嗦,飛快地收回手,背到了身後。
姚夫人眉頭皺起,眼睛半眯,臉色淩厲且透著一絲壓抑的憤怒。她不想在幺兒和曾月兒麵前失態,因此在極力地克製心中的怒火。
她早已知曉喬拙的存在,也曾暗中觀察過,但從沒有當麵見過喬拙,更彆提意外撞見自家兒子和一個下人在床上這樣親密了。
“還不快滾下來,姚家少爺的床也是你這種人能上的?”
心裡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姚夫人可以忍受兒子私底下玩樂,但萬萬不能接受他們當著自己的麵荒唐,更何況她身後還站著謙兒的未婚妻!這要她怎麼在曾月兒這個未來兒媳乃至整個曾家麵前做人!
“對、對不起。”喬拙邊道歉邊移開腿,不再給姚謙當枕頭。
這一舉動卻又引起姚謙的不滿。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隻見姚小少爺抻長手臂,拽住喬拙的衣袖,不允許他走,“娘,是我讓他上來的,他不能走。”
“他一個下人,呆在少爺的床上成何體統!”
“什麼體統不體統的,關我什麼事?我的床,我說了算,我要他上來就上來,沒讓他下去就不能下去!”
親生兒子居然為了區區一個下人同自己頂嘴,姚夫人心頭怒火更甚,瞪向喬拙的眼神簡直如有實形,像一把鋒利的尖刀,不留情地紮過去。
喬拙雙手攥拳,被姚夫人威嚇得想立馬跳下床,可偏偏姚謙又不讓他下去,拽著他不肯放。
他急得腦門上都出了一層薄汗,進退兩難。
正當三個人僵持著,姚夫人和姚謙母子二人都不肯讓步,氣氛逐漸焦灼起來的時候,曾月兒適時地出來打圓場:“伯母,既然小謙哥哥想要他在床上服侍,那定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您什麼都沒問,就要人家下來,小謙哥哥不願意也是情有可原。”
曾月兒說話調子軟軟的,聲音也柔,一番話說下來聽著也不無道理,姚夫人心裡的怒氣稍微消下去一點,“月兒說的對。謙兒,告訴為娘,身上哪兒不舒服,需要人服侍?”
姚謙對著他娘也沒個好臉色,不耐煩地道:“娘,你剛才沒看到嗎,我頭疼,他在幫我按呢。”
“謙兒,他個下人手上沒個輕重的,可彆把你按傷了!你讓他下來,娘去找個手法好的師傅來給你按。”
“不要彆的人,我就要他!娘你不要嚇到他,他就不會按疼我。”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謙兒!”
姚謙不理姚夫人,彆過臉去,抓著喬拙的手往自己腦袋上放,“給本少爺按!”
“伯母,小謙哥哥覺得舒服就行,換個師傅來還要來回折騰,小謙哥哥傷沒好呢,就不要麻煩了。”
姚謙太過執拗,又有貼心懂事的曾月兒在一旁勸導,姚夫人也就沒再堅持要喬拙下來,隨他們去了。
“謙兒,月兒特意為你熬了化瘀湯,喝了傷好得快。”
姚夫人和曾月兒此行是來探望姚謙,給他送化瘀湯的。
曾月兒笑眯眯地提著食盒走到床邊,然後取出裡麵擺著的碗和勺,端著來到姚謙麵前,“小謙哥哥,月兒喂你。”
姚謙討厭曾月兒。看她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因而也沒給她好臉,眼睛一閉,道:“本少爺不喝,拿走。”
姚夫人見不得姚謙用這種態度對待曾月兒,正想開口斥責,卻被曾月兒搖頭製止。
“小謙哥哥,躺著喝容易嗆到,你坐起來吧。”
姚謙仍是不理她。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曾月兒輕笑道:“坐起來還能換個地方枕著,換換姿勢舒展一下筋骨,不好嗎?”
姚謙被她一語點醒,若有所思地睜開眼睛,瞥了她一眼。
隨後姚謙便要喬拙扶他起身,半倚到喬拙身前,後腦枕在柔軟的胸脯上,嘴角是止不住地往上揚。
曾月兒舀了一勺湯,喂到姚謙嘴邊,這一回,後者心情轉好,也就沒有再拒絕,張開嘴巴,含住湯匙喝了下去。
姚夫人不明白他們之間的彎繞,倒是覺得姚謙這樣坐起來還看著順眼一些,不像方才躺在大腿上那般不得體,又見姚謙不再抗拒,就著曾月兒手裡的勺子一口接一口地喝著化瘀湯,於是安下心來,坐到了旁邊的紅木椅子上。
姚謙是舒坦了,有胸枕,還有人喂湯,可喬拙卻是坐立難安,心裡發慌,頭壓得很低,連眼睛都不敢抬起來。
他沒臉見曾月兒。亦或者說,是沒臉見自己的姐姐。
喬拙自知理虧,他不應與小少爺不清不楚地糾纏,更不該和姐姐的未婚夫君發生那種難以啟齒的關係,他甚至有種被人捉奸在床的恥辱感,沉重的自責像一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曾月兒眼見弟弟的臉愈來愈紅,她在心中冷笑,麵上卻不顯山不露水,依舊一勺一勺地給姚謙喂湯。
姚夫人越看曾月兒越歡喜,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能有這份心和氣度屬實很難得。不愧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不僅沒被謙兒給氣到,還能穩住自家兒子那個暴脾氣。
姚夫人雖寵愛姚謙,可有時也會被氣得壓不住火氣。她不會把氣撒到姚謙身上,但其他人她可不管,所以姚謙身邊的下人們時有被怒火牽連而遭殃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喂完湯,曾月兒把碗收進食盒,又拿出一盤小點心來,要喂給姚謙吃。
姚謙眉毛一蹙,道:“怎麼還有?不吃了。”
姚夫人道:“這是月兒親手做的,謙兒你嘗嘗。”
“我不吃。”姚謙一口否決,轉頭看向喬拙,“要是他做的,本少爺就吃。”
他這一說,又惹得姚夫人不滿,“謙兒,你老是盯著一個下人作甚?他做的東西能吃嗎?可彆吃壞了肚子,又要請大夫來……”
“姚小少爺又有什麼不舒服,需要請大夫的?”
姚夫人話未說完,便有人推開虛掩的房門,走了進來。
是提著藥箱複返而來的沈傅湫。見過女屍之後,他總覺得心下難安,遂又折回來,想再看一下喬拙,囑咐幾句。
不過他沒料到姚夫人也會在這兒,而且還意外聽見她在說……沈傅湫將視線投向喬拙,心想這笨木頭怎麼得罪姚夫人了,而幾乎是心中生疑的同時,他便想明白為何了。
笨木頭跟姚謙呆在一起,想也知道又是拉拉扯扯的那類事情,肯定是被姚夫人給當場撞見了。
姚謙一看到沈傅湫就沒好氣:“你怎麼又來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沈傅湫挑挑眉,不作答,隻是大步走到床邊,彎下腰,把喬拙掛在腰間玉牌拿到手裡,隨後掂了掂,道:“我教他識過一些草藥,他學的紮實,若是做吃食的話,應該不會讓人吃壞肚子。”
沈傅湫一來,喬拙總算沒那麼緊張了。他側過頭去,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沈傅湫,濃眉蹙起,呈八字狀,落在沈傅湫眼裡,那副怯懦的神態著實瞧著有點兒可憐兮兮的。
沈傅湫朝他安撫性地淺笑一下,放下手裡的玉牌,轉而把手放到喬拙的頭頂,動作輕柔地揉了揉他的頭發。
姚謙看在眼裡,刺在心裡,馬上揮手去拍沈傅湫的手。
沈傅湫靈巧地避開,讓姚謙打了個空。
“姚小少爺還是要以靜養為主,屋內不宜人多。”
姚夫人聽他這麼說,立即開口道:“那我們都走,讓月兒陪著就行。”
姚謙反唇相駁:“不要!我不要曾月兒陪我!我就要他!”
姚謙一把握住喬拙的手,抓在手心裡不放。
沈傅湫看姚謙那隻手隻覺礙眼,但沒有直接表露出來,而是克製著情緒,溫聲道:“還是以傷患的意願為主,若是心情不佳,會影響身體的恢複情況。”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言下之意就是,姚謙想要誰陪著就讓誰陪著,姚夫人還是彆自作主張,自以為是在為他好了。
姚夫人還想再說幾句,一邊的曾月兒則已經識相地收起盤子,蓋好了食盒的蓋子。
她站起身,道:“伯母,小謙哥哥傷還沒好,有什麼事就等傷好了再說吧。”
“可是……”
“沈醫師說的對,要以傷患的意願為主。”曾月兒走到姚夫人身邊,一手拎著食盒,另一隻手挽上姚夫人的胳膊,好言勸她離開,“讓小謙哥哥靜養吧,人多不免會嘈雜,影響身體恢複的速度。”
沈傅湫與曾月兒輪番勸說,但姚夫人依舊覺得兒子就應該和未來兒媳呆在一起,跟個男的一道呆在床上怎麼像話?所以她仍是沒有鬆口。
恰在此時,敞開的門被人叩叩敲了兩下。
門外,站著個頭戴鬥笠的高大男人。
“姚夫人,打擾了。”
“鏡崆大師。”姚夫人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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