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小樓房不等著住,慢慢來吧。
大寶和妞妞,現在是爹娘在帶,大嫂在旁幫襯著。
他呢,因為公司事務,大多時間都在外奔波。
回茅塘,一般隻逗留幾天,懶得兩處跑,乾脆在村西頭對付下。
爹娘正計劃著,在院裡建上間新廂房,再添置些家具什麼,專門給他歇腳。
他無所謂,反正也花不了什麼錢,由著爹娘折騰。
其實,秦向河早有了打算。
馬上大寶就七歲,下半年,可以去上小學了。
宿陽那邊買了棟樓,裝修好空著,就快能入住了。
就想著,等等勸下爹娘,到時搬去城裡住,帶妞妞同時,也能看著大寶上學。
對此,大哥也是讚同的。
今天大早,吃完飯秦向河就去了村東頭工廠。
那輛灰黑色桑塔納,停在廠大院角落,洗得錚亮。
看來,老吳這幾天沒閒著。
同樣的,車頭那塊,擦痕更多了。
和大哥、紅豔又臨時開了個小會,接著就啟動汽車往外走。
過完年不久,花姐也去了宿陽。
愛樂音像都提前開工,磁帶廠自然也不能閒著,所以劉劍也召集員工跟著一起開動。
兩口子是在宿陽過的元宵節。
花姐一走,大哥擔任十三香工廠的廠長,紅豔也順理成章當了種植加工廠的廠長。
雖然業務還有些不嫻熟,但好在有大哥在旁看著。
車子還沒到村頭,就遠遠見河沿邊蹲著個人。
聽汽車聲音,那人回頭。
後猛抽一口煙屁股,丟地上碾了碾的站起來。
秦向河開到跟前停下,搖下車窗,“慶來叔,大早的,怎麼在這蹲著?”
路邊這腰背佝僂的男人,正是茅塘村的村長,劉慶來。
“向河啊,不著急的話,下來和老叔聊一會。”
實話說,秦向河還真有點著急。
先前,在南寧歇了二十來天,這回到茅塘,又陪倆孩子,很是玩了好幾天。
據大哥說,朱紅霞在宿陽都急得團團轉,就差回村揪人了。
那句“家的味道”在全國走紅,鹿白十三香的銷量,更是一日千裡。
這火爆現象,吸引了更多嗅到商機的,紛紛揮舞著鈔票而來。
愛樂音像和美達磁帶廠,都因此登上了順風車。
唯獨朱紅霞這邊,一片愁雲慘淡。
先是正月十六。
魚頭巷成為曆史,變作此時一條連貫麓山大劇院和通城街的寬闊道路。
萬事俱備的勝華百貨,終於在這天開業。
開業當天,葛主任,連同市裡不少重量級人物,悉數到場。
另外,宋記老爺子親自出麵,連周斌母親,都不辭千裡的從燕京趕過來。
如之前所預料,盛況空前,甚至遠超白雲百貨開業。
大哥轉述朱紅霞的原話,宋仁、周斌幾個,嘴都快當場笑歪了。
且在高經理和曹波舅甥倆操持下,不僅是商品劃區布置、人事架構基本參考白雲百貨。
連促銷期這些,勝華都照搬了去。
按這幾天的銷售狀況,勝華的第一個月,盈利可能高達近四百萬。
也就是說。
雖因魚頭巷等因素,投資最終超支了很多。
但也僅需十來個月,就能回本,餘下,就剩拎麻袋往家搬錢了。
相比勝華的這些,白雲百貨在米巷立交橋的分店,卻隻是施工不久。
再趕進度,怕也要個把月才能開業。
到那時,顧客估計早被勝華給拉穩了。
而讓朱紅霞最上火的,是勝華另一個動作。
兩天前,勝華突然對外宣布,將耗資八百萬,在宿陽建百貨大樓分店,而且,選址就離交通島不遠。
再明顯不過,就是衝白雲百貨來的。
對這,秦向河早聽說了,沒絲毫意外,但架不住朱紅霞不住的找大哥遞話。
秦向河趕著去宿陽,可瞅劉慶來樣子,
蹲這,分明就是在這堵他的。
把車停到一旁,彆擋著來往的運貨車。
秦向河甫一推開門,刺骨冷風撲麵,跟著劉慶來,往河邊走了走。
天氣嚴寒,河沿上泥土都被凍得硬邦邦,踩上麵,咯吱作響。
“老輩人啊,總是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劉慶來指著麵前這條河,又往遠處群山,胡亂指了指,“可那麼多年了,茅塘是靠山吃土,靠水吃泥。”
秦向河聽了,不由抖著肩膀。
“彆笑。”劉慶來繼續發表著感慨,“你們這輩人啊,是有點吃不飽穿不暖,跟現在肯定沒法比,但比起我們那時候,唉……”
河裡結著厚冰。
聽大哥說,過年時,這邊河上的冰能上人。
現在卻不行了,順著緩坡下去,稍微踩一下,就吱嘎吱嘎的。
他從土裡扒拉塊石頭,拋高扔出去,砸中冰麵能嵌進一半,發出類似斷弦聲。
難得找回一些記憶深處的快樂。
秦向河四處找石頭,扔了十多塊,冰麵上一片狼藉。
俄而,覺得身上暖起來,他才拍拍手的重新爬到岸上,“慶來叔,你要是總這麼打機鋒,我可就裝聽不懂了!”
“看,要不怎麼說,你能搞起來十三香廠呢!照我意思,彆說我這個村長,就是給你個鎮長,都乾得了!”
瞅秦向河不吃這一套,劉慶來又往工廠指去,“你看看,人多的,快比鎮上還熱鬨了……”
秦向河更奇怪了。
兩家工廠,運作正常。
這路,也鋪好了,甚至茅塘村的路比縣城都好,劉慶來還想出什麼幺蛾子,要這麼的吹捧他!
“知道你回,老張、高坤權幾個,特地來找我,想請你到家喝幾盅,都被我給攆走了。你說說,你這好不容易來家一趟,不就是想多陪陪孩子和爹娘的嗎……”
瞧秦向河皺眉,劉慶來也覺得有點過了,遂打住,轉而道,“你嬸子,本想請你來家吃頓飯的,可我這幾天,基本沒沾家,一直在鎮上的跑。”
秦向河歎氣,迎著巴巴望來著目光,隻好順著往下問,“跑鎮上乾什麼?”
“為這個啊。”
劉慶來邀功似的,從軍大衣口袋,掏出幾張皺巴巴紙張。
他賣力甩了甩,“你家大寶,這不是要上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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