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影院廁所這東西,也是一種空海生物。
在空海裡,它們一般長不到這麼大,但僥幸隨著雨水落下來的這隻,適應了陸地環境活了下來,在沒有天敵環伺的情況下,發生異變越長越大,已經從底層小可憐變成了凶悍的獵食者。
秦明黃在走廊上奔跑,那東西被她的血味吸引,緊追她不放。她幾次想要用手裡的鐵棍打它,可這東西要麼趴在牆上走位風騷,要麼爬上天花板讓她夠不著。
跑了一陣,秦明黃看見前方驗票台,躍身而上踩著台麵一個轉身,利用一蹬之力撲向天花板上的大蟲子。
鐵棍劃過天花板,又狠狠砸在蟲身上,將它砸到了地麵。她與蟲子一前一後落地,剛落地就補上一棍,把這蟲砸得幾乎斷成兩截。
看著可怕,但打死並不費事,在秦明黃看來,這種大家夥還沒有影廳裡那種頭發絲一樣的小東西難纏。
沒有再管垂死蟲子微微抖動的身體,秦明黃鬆開鐵棍。鮮血塗抹在棍身上,握手有些黏膩,剛才差點沒握住,她得把手纏一纏。
這地方風水不好,換個地方再說。
……這附近就沒有風水好的地方!
連續找了好幾個地方,每次都能引出藏在周圍的奇怪生物,她都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灑了什麼誘食劑。
根紀倫博士一起走的時候,她都沒發現這城中角落裡藏著這麼多沒見過的東西。
氣喘籲籲地放下鐵棍,靠在棍子上稍作休息,秦明黃踹了一腳地上已經死去的一隻節肢生物,緊了緊手上被血浸透的繃帶。
她有分寸,刀口劃得不深,奈何手上一直在用力擠壓,所以不斷在出血。
她現在在一個天橋下,附近就是許多被破壞了門的商鋪,左邊腳下是剛被打死的節肢生物。她走向空蕩的右邊,心說這一望無際的該不會再跳出個什麼奇怪生物了吧。
目光轉過牆壁,她忽然注意到牆壁上有一大塊要脫落的牆皮,周圍暈出不規則的水痕。
那塊“牆皮”突然蠕動起來,秦明黃這才發現,那哪是什麼牆皮,根本就是一個半指厚幾米長,展開像一麵牆的軟體生物!
她二話不說扭頭就跑。不是覺得自己打不過,而是覺得應該保存體力,這一路上她簡直就是西天取經,都快曆經九九八十一難了。
此時的紀倫,在四處尋找自己雌性的蹤跡。
在他看來,他們之前相處的好好的,雌性之所以要走,是因為不滿意他不能獨自承擔生孩子的工作。他苦惱地拋下用來討好雌性的甜食製作材料,變成原型在城市裡遊走尋找雌性的蹤跡。
空海離得越近,他就能在空中飄越高,如果空海下著雨,他甚至能直接借著雨水回到頭頂的空海裡去。
與此相對的,他距離空海越遠,狀態就越萎靡,隻能生活在水中,在水池附近活動。所以空海沒有覆蓋118區之前,他才會被困在基地的水池。
今天沒有下雨,空氣裡的水汽不夠,他飄得並不高,但遊走得很快。
之所以這麼心急,是因為他嗅到了雌性焦躁的氣息,以及她體.液的味道。
濕潤的空氣,帶來這座城市裡不同的氣味。在空海裡,他能察覺到幾公裡以外海洋生物的氣息,到了地麵,借助濕氣,他隻能嗅到附近的氣味。
正是這種若隱若現,不甚清晰的氣味,讓他快要急瘋。
他的雌性受傷了,她陷入危險了!天性驅使催促他趕緊去保護自己的雌性,也催發了他的凶性。
——一般而言,除了覓食的時候,他的種族大部分時間都是無害的,稱得上空海裡最友好的種族之一。
不過現在,他往常透明順滑的足肢變成了帶著劇毒般的藍紫色,足肢皮膚凸起嶙峋的荊刺,一直隱藏起的巨口都若隱若現露出幾層絞輪樣的利齒。
終於,他嗅到濃濃的雌性氣息,也看見她在與一隻片狀柔軟生物搏鬥。
他發出憤怒的叫聲,揮舞自己所有的足肢遊了過去。
秦明黃正覺吃力,這種柔軟無骨,連手腳腦袋都沒有,分不清身體哪個部分是弱點的東西,真的太難纏了。
尤其它這麼大,速度又快,她一時之間沒能逃脫被它追了上來。帶著濕噠噠的水,身體軟溜溜,她隻能用鐵棍把它裹過來的部位捅開。
突如其來的刺耳叫聲,同時震懾住了她和那隻軟體生物。她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軟體生物已經猶豫著放開了她,似乎想要逃跑,薄薄的邊緣往地麵縫隙裡鑽。
秦明黃趁這間隙退後幾步,看清了發出尖嘯的生物——好大好可怕一怪物!
她莫名其妙進了這座城開始,遠距離近距離看到過幾十種不同的怪物,就麵前這個藍紫色的家夥體型最龐大。
那些足肢粗壯如海蛇,凶狠地撲到剛才和她纏鬥的軟體生物上,將它抓起,像是撕一床被單那樣,把它撕成了一條條碎塊。
從軟體生物身體裡溢出來的粘液流了滿地,秦明黃如夢初醒,心中叫苦。
這個看樣子她真打不過!逃命吧。
看到自己的雌性受傷難受,大章魚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被揉碎了,心痛至極,所以他選擇把傷害她的敵人揉碎。
但突然逃跑的雌性喚醒了他的神智,他丟下足肢上纏著的碎渣,撲到雌性身前,試圖安撫被那軟體生物嚇到的她。
秦明黃真沒被死相淒慘的“被單”嚇到,她被他嚇到了。
那麼多可怕的足肢,齊齊朝她湧來,似乎要給她一個擁抱——剛才被這些足肢擁抱到的東西,現在身體還七零八落散在地上呢!
她剛舉起手裡的鋼管準備自救,就見那些撲過來的足肢飛快褪色變得半透明,表麵恢複了柔和平滑的模樣,齊齊在她麵前停下,其中一根軟綿綿地搭了搭她受傷流血的那隻手。
秦明黃瞬間感覺怪怪的,這熟悉的動作讓她想到基地水池裡,會隱形的大章魚……章魚?
不會吧?她看著麵前的章魚足肢,神情變化莫測,沒有動彈。
見她不排斥,半透明的章魚足肢,慢慢地、慢慢地染上了一層淺黃色,溫暖治愈的暖黃色章魚像太陽一樣,還在散發著微微的熱度。
秦明黃清清嗓子:“你……是基地那隻章魚?”
原型不好交流,確認她安全,找回理智的大章魚一下子變回了紀倫的模樣,隻有幾條足肢一時半會還沒收回去。
他小心地把那些飛舞的足肢都藏到身體裡,生怕自己的雌性因為他的原型不好看而討厭他,趕緊把人類的皮再披好,同時一臉溫順地點頭,“是我。”
突然間大變活人,場景堪稱魔幻。
秦明黃驚住,呆呆看著那些足肢消失在紀倫的身體裡。
章魚,變成人了?
等等等!他剛剛承認了他是章魚?
秦明黃這輩子最迷惑的時刻,再度刷新。
她想起來自己看過的那個章魚變水母的視頻,想起當初“紀倫”被他打暈後變了個模樣,想起一路上怎麼都甩不掉他,想起這些天和他的相處……她一直覺得紀倫說不出的奇怪,整個人都不對勁,因此始終對他保持警惕,想要遠離他。
現在她才明白,那種不對勁又矛盾的感覺到底來自於哪裡。
他分明不是人,又學著做人,學得四不像,所以才感覺詭異。
她之前是猜錯了,原來不是異能,是異形!天哪,這是活著的非人類!
她從小膽子大,從前當氏女時就對非人的氏神很好奇,不過那是她尊敬的老祖宗,她沒那個狗膽去仔細觀察,但現在這有個送上門來的。
紀倫能察覺到自己的雌性不斷散發出很多複雜的氣味,他想安撫她,讓她不要害怕,可是仔細一感覺,他發現她沒有害怕,相反的,她似乎很興奮。
他不太能理解,忍不住牽著秦明黃受傷的那隻手,一臉心疼地看著。
秦明黃沒有像以前那樣抽開手遠離他,帶著謹慎又躍躍欲試的目光盯著他看,好像想要將他整個剖開,看個清楚明白。
被這樣“灼熱”地注視著,紀倫變得快樂起來,身體裡的足肢都想伸出來搖擺,但他忍住了。
兩人就這麼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和諧,回到住了兩天的屋子。
“親愛的,你流了好多血,我幫你處理一下。”
秦明黃臉色微妙,“你怎麼處理?”
沒有令她失望,紀倫果然不是什麼正常人,沒有去拿醫藥箱給她清理包紮,而是從身體裡鑽出了一根足肢,貼在她的手掌上,慢吞吞把她的手包裹進了軟軟涼涼的軟肉裡。
秦明黃:“!”
她驚奇地動了動手指,感覺到被包裹起來的手掌癢癢的,好像有很多圓圓的東西在裡麵貼著她的手,那些軟軟的肉還從她的指縫裡鑽進去,每一寸都被照顧到了。
等到變成淡淡紅色的足肢戀戀不舍地縮回去,秦明黃舉起自己的手一看,白得發光,乾乾淨淨,被撕裂流血的傷口周圍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膜。
她伸手按了按傷口,竟然都不疼。
翻來覆去看著自己的手,紀倫忽然挨著她說:“不能生孩子是我不對,你可以打我,但是不要離開我了。”
秦明黃:“……”這是什麼卑微人.妻發言?
她才想起來,自己和這個章魚有些說不清楚的感情糾葛,先前還探討過關於孩子的問題。
現在的問題是,他都不是人,怎麼跟她產生感情的,這份感情她全程都沒點參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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