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晦氣亦可是東風(1 / 1)

四季琳琅 空穀流韻 1141 字 19天前

“哇,偶像姐姐好漂亮!”

“對的,賽過劉亦菲!”

“你這麼說,我真的會謝。不要拿劉天仙來碰瓷我們偶像好嗎?劉天仙美則美矣,沒有靈魂。我們雷峰塔小姐姐是,始於顏值,終於才華。”

小廳中,來參加網文大神“雷峰塔”簽名售書活動粉絲們,紛紛獻上吹捧。

路人不明覺厲,勉強擠到人群後排,好奇問道:“前麵簽售的那位美女?她是,作家?沒聽說過呀。”

最後那五個字,毫無懸念地招來粉絲們的鄙夷。

一個粉絲小聲“蛐蛐”:“老女人,村裡斷網很久了麼?”

有點年紀的路人,沒聽見這陰陽怪氣的梗,走到宣傳海報前讀著上麵的文案,自我解惑:“千萬粉絲的現象級網文神作,數據破億,《穿進名著後我乾掉了主角又穿回現世做女皇》,實體版隆重發售。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一次的評價,著實有些倚老賣老的迂腐又無禮了。

粉絲正要對路人阿姨加大火力,視線卻驀然間被走過來的賀鳴吸引。

此男眼熟!

這粉絲乃“雷峰塔”後援團的骨乾,自詡警惕性很高,忙打開微信群,翻出照片截圖作比對。

她很快確定,就是這個叫“賀鳴”的訟棍,作為“雲霧燈”那小賤人的律師,前幾天上了本地的法製節目接受采訪,講述案情。

“雷峰塔”已是年創收幾千萬的網文大咖,出錢豢養的“飯圈”型團隊,專職幫她盯著輿情,業務水平和工作積極性都沒說的。

雷峰塔詆毀雲霧燈的名譽侵權案,本身不涉及個人隱私,訴前的新聞報導,由受理法院的法製宣傳部門主動聯係媒體采訪,在法律人士看來很正常。

在雷峰塔的飯圈裡,那可是炸了雷了。

大夥兒義憤填膺地要打爆律所總機,甚至有半吊子的“軍師”出主意,去給司法\/局主管的律協寫信,像給女人造黃謠一樣,給這男律師編個什麼賄賂法\/官的故事,讓他不得不拿出可以收律師費的寶貴時間,去應付律協的問訊函,也是好的。

這狗頭律師,竟又現身簽售會,不知包藏著啥禍心。

賀鳴哪有想那麼多。

他今日看到雷峰塔的簽售會,純粹出於一個原告律師看到被告當事人社會活動的反應,駐足瞧瞧。

不想,剛側頭與景春瑩小聲說了句“夏總和冬姐救下的小作者,是被這位作家空口鑒抄的”,再轉過臉時,一隻手機屏幕已快懟到自己鼻尖了。

“姐妹們,這個律師,汙蔑我們的大雷。把他掛網上去。他不是喜歡接受采訪出名麼,讓他出名出個夠!”

刹那間,好幾個手機,猶如實地演練無人機的蜂群戰術般,圍攏過來。

賀鳴尚在愣怔間,深知不要與這些非理智群體交鋒糾纏的景春瑩,已拽著他的風衣袖子,二話不說往外走。

先前那個“吹哨”的粉絲,人高馬大又身手靈活,幾步跨出,阻擋景春瑩,胳膊肘正撞在景春瑩的左肩。

景春瑩吃痛,夾著的一撂宣紙,落了一地。

薄似蟬翼的紙頁,在牆角鼓風機的吹拂下,如鵝毛與雪片般,騰空而起,越過擠擠挨挨的嘈雜俗人,往寬闊的前廳飛去。

賀鳴回過神來,輕輕掙脫景春瑩的拉拽,反手將她摟在懷裡,同時掂量著分寸推開大雷的粉絲們——機器人的手臂,要是真的使勁,彆說強壯的女生了,就是套馬的漢子,也得被搡個跟頭。

這時,負責維持秩序的展館保安已湧進來,簽售台後的雷峰塔,唯恐眾目睽睽下再出個什麼負麵新聞,忙站起來,阻止粉絲們的過激行為。

賀鳴緊緊護著景春瑩,在保安的幫助下,快步離開,直到身處展館外的台階下,轉頭看時,仍有罵罵咧咧的粉絲舉起手機拍他倆。

“冊那,小姑娘瘋起來哪能噶結棍額,”保安大叔用上海話感慨了一句,然後好心地勸景春瑩,“惹不起躲得起,你和你男朋友再走遠一點,就算減輕我們工作壓力好伐?裡麵那些宣紙,我去幫你撿,你們在門口崗亭裡等我。”

景春瑩點頭應了,往崗亭方向去。

走了一小段,才反應過來,賀鳴仍緊緊地環繞著自己。

她動了動肩膀。

賀鳴趕緊鬆開她,沒說話,卻又執起景春瑩的手。

很快,模仿人類細密觸覺的皮膚,將感知回傳賀鳴的“大腦中樞”:景春瑩的五指,微調位置後,回握住了他的手背。

沒有人類心臟的ai男人,此刻產生的所有擬人化的澎湃激情,都湧向頭顱中的芯片。

賀鳴真怕,因老化而報過警的芯片,就地炸了。

好在,二人走進崗亭的陰影中時,景春瑩忽然想到什麼似地,放開賀鳴的手。

從雙肩包裡掏出ipad的女孩,偏快的語速裡透著抓到靈感的興奮。

“我知道參賽的項鏈應該怎麼設計了,我要馬上把線稿的輪廓,畫下來。”

賀鳴仍不說話,隻靜靜地站著,仿佛回到去年中秋的夜晚,看景春瑩在路燈下給自己畫胸針。

人類女孩,無論是偎在他的肩頭,還是鬆開他的手、沉浸回自己的世界去創作,賀鳴都是歡喜的。

賀鳴的目光落在ipad的屏幕上,隻見短短幾分鐘裡,景春瑩已經畫出了形態各異的線條與麵塊。

“這是一條代表我們中國宣紙裡泥金皮紙的晚裝鏈。拋光的白水晶,是造紙中的水,8厘至1分的黃鑽,是紙裡的金粉。白鑽模擬出的折疊方塊,是宣紙本體。錯落地環繞模特的脖子,呈現上升飄動的狀態,就是剛才我買的那些宣紙飛到空中的樣子。”

景春瑩一邊畫,一邊滔滔不絕地與賀鳴闡述。

她把同樣懂美術的他,當作最佳聆聽者,而自己這番尊循著靈感的新鮮輸出,最適合寫在參賽畫稿的說明中,送交國際評審們。

十分鐘後,保安大叔來到崗亭。

“小姐,這是你買的宣紙文創。不好意思啊,儘量給你撿回來的,有些已經臟了。”

景春瑩道謝,看看自己的靈感也都畫下來了,便將ipad和宣紙,一起裝回背包裡。

幾乎沒有猶豫地,她再次挽起賀鳴的手。

“附近就是影城,我們去看個電影。”

“嗯。”賀鳴應聲的同時,微微低頭,雙唇碰觸了一下景春瑩的太陽穴。

景春瑩的嘴角忍不住地抿起來。

心裡暗暗揶揄:就說他這把年紀,哪可能真的青澀得像機器人。看,不是挺會的麼。

午後的春陽,令大地迅速升溫。

走在大馬路上,似乎羊絨衫都要穿不住了。

景春瑩從口袋裡掏出餐巾紙,擦拭鼻尖與額頭,忽然意識到,賀鳴的手掌,始終很涼,臉上也沒有微汗帶起的油光。

他,不會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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