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國,景和三十四年
早朝結束,金碧輝煌的勤政殿內,所有大臣魚貫退出,空曠的大殿上,隻留下蕭北淮一人。
孝明帝待群臣遠去後,慢慢的走下禦階,眼裡透著讚賞,看著眼前的人,點了點頭。
隻見麵前之人俊美的容顏,狹長的眼眸淩厲深邃,淬著幾分寒意,眉梢處收斂著鋒芒,薄唇緊抿帶著涼薄,一身大紅色官袍讓他顯得更加奪目。
隨後又想到最近禦案上的奏折,眼裡的欣賞又變成苦惱,瞥了他一眼,隨後將幾本奏折扔到了他的身上,“看看吧,看看你回來這段時間,彈劾你的奏折已經快堆滿朕的禦案了”。
蕭北淮撿起地上的奏折,隨意翻看著,薄唇微勾帶著輕笑,“這群老頑固,說來說去不就那些。”
他的話語非常狂妄,但是,孝明帝隻是生氣的將奏折抽了回來,並沒有責怪他的不敬。
他身後的總管太監也沒有覺得露出震驚的表情,畢竟,蕭北淮有這個狂妄的資本,年紀輕輕就憑借戰功封侯,出身於百年世家之首的蕭家,又因與陛下的關係得陛下信任,現京都禁衛軍都由他掌控,風頭與恩寵無人可比。
孝明帝輕哼一聲,“你還有臉說。”
蕭北淮聽後輕笑說道,“陛下莫氣,那要不臣回邊境?這樣您還省心。”
“哼,你想的倒美,朕還不知道你,回了邊境誰還能束縛住你。”孝明帝說完歎了口氣,斜了他一眼,無奈得道,“你父親邊境不回,但是,阿淮,你能不回嗎?蕭家就你一根獨苗了,你不考慮自己,那老太君呢?她一把年紀,還天天為你操心,你於心何忍啊!”
一提到老太君,蕭北淮眉眼間的鋒利都柔和了一些,他拱手行禮道:“是臣不孝了!未能侍奉祖母身旁,反倒讓她老人家為臣擔憂,臣實在是……”
“行了行了,少跟朕在這貧,若真的有心,”孝明帝輕咳一聲,故意板著臉,故作嚴肅地說道:“這樣吧,你姨母今天舉辦春日宴,你一會去公主府,這次可不準再找什麼借口偷偷溜掉了。”
蕭北淮抬頭看著孝明帝,冷峻的臉上帶上一絲無奈,他輕笑出聲:“陛下,您如今怎麼還關心起臣的私事來了?”
“你以為朕願意管你?要不是因為你是朕的外甥,朕才懶得搭理你呢!阿淮啊,你今年都已經二十五歲了,彆人家像你這麼大的男子,孩子都能滿地跑了,可你呢,連個正妻都還沒娶進門,你祖母都求我給你賜婚了。”皇帝皺著眉頭說道。
“陛下,千萬彆聽祖母的,臣這不想先立業再成家嗎?”
“怎麼……你是嫌朕封你的官小了?”
“陛下,不敢。”
“哼,朕不管,如果你再不成家,朕就給你賜婚。”
“陛下,臣……”蕭淮剛想開口解釋,就被皇帝打斷了。
“好了,彆說了,這可是朕給你的命令。”皇帝揮了揮手,然後叫來一名內侍,吩咐道:“你跟他,必須確保他到宴會結束才能離開,明白了嗎?”
“是,陛下。”內侍恭敬地應道。
蕭淮微微挑眉,隨後施禮告退。
在他離開後,孝明帝歎了口氣,轉身就看到身邊的總管太監蘇公公眉來眼笑,不由得皺眉問道:“你笑什麼?”
蘇公公連忙低頭認錯,說道:“陛下恕罪,老奴隻是覺得好笑,還是第一次見侯爺這樣聽話……”
孝明帝聞言,看了看他離去的方向,“哼,他聽話,你想多了,不過是最近老太君逼的厲害了,哎,說起這老太君朕都頭疼了,……”說完揉了揉太陽穴,繼續道:“你說說他們祖孫倆,自從五年前這阿淮去了戰場,她就經常遞折子請求賜婚,阿淮就遞折子拒婚,哎,朕這腦袋都快炸了。”
“陛下保重龍體要緊,依老奴看這侯爺啊定是緣分未到,到了也就好了。”
“……說起來,也是朕欠阿淮的……”孝明帝目光複雜,他身邊的蘇公公也未再敢多言。
而另一邊,公主府後花園中熱鬨非凡,奇花異草,爭奇鬥豔,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宴會還沒開始,所以名門貴女們或三兩成群漫步其間,或在水榭處撫琴弄曲,或在亭中對弈賞景,她們個個都妝容精致,衣著華麗,言笑晏晏,芙蓉嬌麵一片春意。
“聽說了嗎?這次公主的春日宴可能是為武安侯擇妻。”
“真的嗎?”
“你沒看見蕭太君也來了嗎?”
“天啊,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為何啊?那武安侯手握重權又長得…俊美,除了年紀大點,你為何不願?”
大啟雖然男女大防不那麼看重,男女可同席,但是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子,大眾之下,誇讚男子俊美,也有些害羞。
“我不敢,我害怕,你沒聽說嗎?他一刀就能將敵人砍成兩半,”說到這裡打了個寒戰,隨後看了看四周,繼續開口,“而且,這次你沒見他凱旋而歸的那天,竟然抱著一女子打馬過街。”
“真的假的,那天我沒去,但是,他長得好啊。”
“你還真敢想,那武安侯從前是何性子,你不知吧,我父親給我提過,那就是肆意狂妄的性子,誰敢惹,而且花名在外,……”
兩人見有人過來便未再開口,隻是安靜認真賞花。
而宴會主人永安公主與蕭太君正在後花園高處的閣樓雅室中品茗。
雅室居高臨下,可以俯瞰整個後花園的美景。
永安公主笑著看向蕭老太君:“老太君,那王太傅家的女兒我就覺得不錯,知書達理,而且家世也好,您覺得呢?”
蕭太君點點頭忙道:“是挺好,可是淮兒那性子,難為啊?。”
永安公主眼睛一轉,眼神閃了閃,隨後輕聲說道:“太君,不行我們就用點非常手段。”
蕭太君聽道此話,微怔後輕笑出聲:“哪有那麼容易,他跟猴精一樣,不好糊弄。”
“也是!不過您也不用擔心,本宮聽珩兒說,這次阿淮兒從北疆帶回來一個女子?這不就是緣分嗎?”
“什麼緣分,那女子雖然美豔,但不知規矩,上不得台麵,整日纏著淮兒。”
“怪不得外邊傳的兩人關係非比尋常。”
“阿淮那性子你不知道?自來就肆意無拘,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次回來,更是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不知體統。”
說完後蕭太君眉眼儘是慈祥的看著眼前溫婉端莊的女子,緩緩開口道:“唉,公主啊,還是你家世子好啊,聽話懂事,又孝順。”
“太君說笑了,他啊,整天到處亂跑,不務正業,也隻有太君誇誇他。”永安公主輕輕一笑,語氣中帶著一絲寵溺和無奈。她微微一頓,隨後又認真地說道:“不過這樣也好,隻要他平平安安的就行!”
永安公主的丈夫也是齊將軍早已戰死沙場,如今隻剩下她們母子二人。對於自己的兒子,她隻希望他能夠快樂成長,平平安安度過一生。
聽到永安公主的話,蕭太君心中一酸,忍不住握緊她的手,安慰道:“會的,世子一定會平安一生的。”
永安公主感受到蕭太君的關心,她回握住蕭太君的手,輕聲說道:“您也不要過分憂慮,這緣分總會到的。”
蕭太君也拍著她的手笑了笑,“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