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內。
蕭太君閉著眼睛轉著手裡的佛珠,聽著管家的彙報,臉上的表情讓人難以琢磨她此刻的想法。
管家恭敬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道:“二夫人是被侯爺抱著下馬車的,奴才當時離得很近,但也沒能看清楚二夫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侯爺用披風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蕭太君緩緩睜開雙眼,眼中光芒犀利,吩咐道:“知道了,去把侯爺叫來。”
管家領命後便退了出去。
蕭太君將佛珠放在桌子上,眉頭緊皺。
夏嬤嬤見此情形,立刻走上前,輕柔地為她揉捏著肩膀,同時關切地問道:“這二夫人回門一趟,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要不要派人去請個府醫來給她瞧瞧?”
蕭太君微微側過頭,瞥了她一眼,“如果真的有事,淮兒難道會不給她找大夫嗎?”
夏嬤嬤不解的道:“可是,如果沒有生病,為何需要侯爺抱著她回府呢?這實在是太不合禮數了!”
蕭太君哼了一聲:“你覺得呢?”
夏嬤嬤皺著眉頭疑惑的看著蕭太君,忽然想起什麼恍然大悟,老臉微紅,低著頭不再說話。
蕭太君看了看夏和的樣子,“他都沒害羞你害羞什麼?”說完就又閉著眼睛轉起了佛珠。
蕭北淮是沐浴之後才過來的,一身月白色錦袍,柔和了他眉眼間的戾氣,多了一絲君子如玉的溫潤感。
“祖母。”
“坐吧。”
蕭北淮坐下後就揉了揉自己的眉頭。
蕭太君看著他坐下後的動作,對著一旁的丫鬟道:“去給侯爺端一碗解酒湯過來。”
丫鬟立刻領命出去。
蕭北淮見狀輕笑著說道。“還是祖母心疼孫兒。”
“這沐浴後還能聞著酒氣,這是喝了多少?”
“今日太子也在,與嶽父二人多番勸酒,孫兒就多喝了點。”
“所以喝得連禮數都不顧了,丞相要是知道你喝醉後是這個德行,我想他肯定不會再勸你。”蕭太君看著他,眼裡透著責備。
蕭北淮聽出了她的意有所指,乾咳一聲,“祖母,這次是孫兒失了禮數,改日孫兒上門賠罪。孫兒下次注意。”
“你是應該注意了,你這像什麼話?”蕭太君瞥了他一眼,繼續道:“淮兒,你也成家了,有些事你要注意分寸,你讓這滿府的下人怎麼看?你不在乎,你替清若考慮過嗎?”
“知道了,祖母。”蕭北淮不在意的道,畢竟這侯府最大規矩就是他。
蕭太君點了點頭,隨後有些難為情的道:“你也注意點,你的蠱蟲剛解,而且,那清若的身體你也要顧忌。”
蕭北淮指腹在杯身上摩挲,笑著道:“放心吧,祖母,孫兒知道。”
蕭太君看他心情較好,又道:“淮兒,這連梔陪你在邊關五年,癡心如此,從前祖母覺得她出身低微且言行無狀,擔不起這侯府主母之位,但是今日,我再觀她,端莊有禮了很多,她父親為救你父親而死,現在就餘她一人,今日回門她無處可去,在這陪著我這老婆子一天,也半句不提你的不是,淮兒,不若你給她一個孩子,讓她在這侯府也能有個依靠……”
蕭北淮打斷了蕭太君的話,目光認真透著偏執道:“祖母,我已經許諾清若,今生不會有彆的女人,一生一雙人。”
“給她一個孩子,又不妨礙你與清若的一生一世。”
“祖母,不要再說了,連梔那裡當初我已經給她說明,我可以認下她當做義妹,是她非要入了陛下的局,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就要自己承擔後果,若無事孫兒就先回去了。”
蕭北淮說完起身施禮後直接離開。
夏嬤嬤端著醒酒湯進來還未遞到他手中,就見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蕭太君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夏嬤嬤將醒酒湯放在桌上,轉頭看向蕭太君,疑惑地問:“老夫人,侯爺這是怎麼了?”
蕭太君沒好氣兒地說:“怎麼了?入心了唄!”
夏嬤嬤感慨道:“這侯爺還真是和他父親一樣癡情啊!”
蕭太君冷哼一聲:“哼,蕭家也就出了他們父子倆這麼兩個癡情種。”
夏嬤嬤安慰道:“這樣也好,最起碼侯爺的心有了一個著落處,以後做事也會收斂些,老夫人您也可以放心些了。”
蕭太君聽後點了點頭,蕭北淮的性格她最清楚,小時候她就發現這個孩子煞氣太重了,她曾親自請高僧為其改命,最後,高僧送他“慎之”二字,來源於君子慎獨,凡事所思所慮謹慎而為,但是,蕭北淮卻根本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蕭太君看著手裡的佛珠,“夏和啊,你說的也沒錯,隻是就是苦了那連梔了,隻能說天意弄人啊!這壓製蠱蟲的五年裡,如果不是神醫的囑咐,以連梔那樣的美貌,說不定也就懷上淮兒的孩子了。可誰能想到,才回京城多久,這就變心了。”
聽到這裡,一旁的夏和忍不住插言道:“老夫人,奴婢可不這麼認為。侯爺以前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他雖然在外人看來是放縱風流,但您心裡清楚,他唯一的女人也就隻有那位,再說依照侯爺的性格,他要是願意還在乎這些?上次太後壽宴之時他不就破了戒嘛,不然就那六十軍杖怎麼可能打得侯爺差點丟了半條命呢?”
蕭太君聽後,想了想點了點頭,“這倒是沒錯,那次真是凶險!”
夏和也回應的點了點頭,回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不過,幸虧侯爺吉人自有天相,得菩薩保佑”
“哎,是啊,但是,夏和你知道嗎?我現在忽然覺得大師的卦相所指會不會是清若呢?”
夏嬤嬤想起了上次提起的智雲大師所說的因果,不確定的道:“二夫人,不能吧?”
“你見他為那個女人付出至此,這還是他嗎?就算與裴家女也不過是有些興趣加上利用而已。”
夏嬤嬤皺著眉頭道:“老夫人,是不是過慮了,這二夫人都已經嫁給侯爺成了侯爺的人,那就不存在因果成空的道理。”
蕭太君搖了搖頭,眼眸深沉帶著憂慮,喃喃自語道:“罷了,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