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城外十裡。
皇太女蕭思慕率領著一眾百官,迎接蕭北淮的得勝回朝。
從遠處望去,隻見旌旗招展,樂聲悠揚,一片莊嚴肅穆的景象,百官們個個神情莊重。
侍衛兵每隔半個時辰便會急匆匆地前來彙報一次蕭北淮距離此處的距離。
每一次的彙報都讓在場的人心弦緊繃,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親眼見證那位創造了古往今來功績的帝王歸來。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自豪的神情。
終於,在眾人的期盼中,馬蹄聲震天,蕭北淮騎著戰馬威風凜凜的出現在眾人麵前。他那傲視天下之姿,配上那白馬黑甲,顯得格外英武不凡。
儘管經曆了漫長的征戰,但他的俊美依舊如初,仿佛歲月從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他目光銳利,緩緩掃視著麵前下跪的百官以及他最疼愛的女兒,那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然而,他並沒有在人群中看到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淡淡的失落,但他很快就掩飾住了眼底的思念,翻身下馬。
他輕輕一抬手示意眾人起身,然後親自扶起了自己的女兒。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滿是欣慰的笑容,那笑容舒展而溫暖,仿佛能融化世間的一切寒冷。“不錯,滿滿長高了,嗯,有一國儲君的氣勢了。”
滿滿那微微泛紅的眼眶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她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三年未曾相見的父親身上。
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那股衝動仿佛要將她整個身心都吞噬掉,讓她多麼渴望能夠像普通孩子那般撲進父親的懷裡,感受那久違的溫暖與安心。然而,理智卻如同一道堅固的防線,死死地壓製著她內心的情感。
在這滿朝文武百官麵前,她必須保持冷靜和莊重,不能輕易流露自己的情緒,因為她肩負著守護朝堂、維護皇家尊嚴的重任。此刻,她再次體會到了宋清若曾經的苦心。
“恭賀父皇得勝歸來。”她強忍著內心的波瀾,用沉穩而恭敬的聲音說道,百官們紛紛再次下跪,恭賀帝王的得勝歸來。
蕭北淮則趁機壓低聲音,輕聲問道:“滿滿,你母後為什麼沒來?她難道不知道我今日回來嗎?”
蕭北淮原本溫和的眼眸在看到滿滿欲言又止的模樣後,那一抹柔和漸漸褪去。
他的臉色肅穆,想也沒想翻身上馬,越過百官直衝皇宮而去。
皇宮的守門侍衛站在城牆之上,遠遠地看見蕭北淮,立即迅速打開了城門,
蕭北淮策動著馬匹,一路直奔長樂宮。皇宮中眾人未來得及行禮,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之中,隻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宋清若的病情越來越嚴重,自上月起便陷入沉睡之中,偶爾她會悠悠醒來,那柔弱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惜。
而蕭北淮的突然現身,瞬間在長樂宮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沒有理會任何人,衝到宋清若的床前,緊緊的看著宋清若,唯恐她消失一般。
不過須臾,他立刻變了臉色,猛地抓起正專注於診脈的太醫,他的聲音猶如寒冬臘月的寒冰般冷冽刺骨,厲聲喝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出了何種狀況?”
太醫此刻早已被嚇得渾身發抖,,他哆哆嗦嗦地稟報道,隻是言明皇後乃是長期積鬱成疾,再加上平日裡太過操勞,最終將自己的身體徹底熬垮了。
蕭北淮自然不信,他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如同燃燒的烈焰一般,聲嘶力竭地叫嚷著喊道:“庸醫,簡直不可理喻,絕不可能是這般原因!懸賞,昭告天下,但凡有能救治皇後之人,無論他想要什麼,朕都必定應允!”
他身上那身堅硬的鎧甲,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與他那猩紅的眼眸以及瘋狂的神情相互交織,形成一股令人膽寒的威壓,嚇得長樂宮的眾人紛紛跪在地上,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其中甚至有宮人因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而暈厥過去,隨即便被身旁的侍從匆忙抬了下去。
陌雪默默地站在一旁,迎著他那仿佛要將人吞噬的殺人眼神,輕輕地開口說道:“陛下,請息怒,娘娘需要靜養。”
蕭北淮闔了一下眼眸,隨後他便猶如雕塑般緩緩地轉身。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過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仿佛害怕那輕微的聲響會驚擾到她一般,他紅著雙目,看著床上蒼白憔悴支離的女子,她瘦弱的如同風一吹就會離開一般,但是,她的麵容依舊沒有變,還是那樣的美,如同天上的宮娥。
他情不自禁輕輕牽住她的手,然後俯下身子,在她耳邊小心翼翼地喚道:“夭夭,小騙子,我回來了,你不是說要去城門口迎接我嗎?夭夭……夭夭……”
蕭北淮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她的名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感到安心。
而宋清若呢,如同受到了某種召喚一般,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那眼神中先是一片迷茫,而後漸漸聚焦,當看到蕭北淮的瞬間,眼裡頓時帶上了溫柔的光芒。
她的聲音很輕,她說:“蕭北淮,你回來了?我一直想著你要回來,可是,我失約了,沒有去城樓接你。”
蕭北淮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上,“夭夭,我立刻讓人去尋穀神醫,你要撐住好不好。”
宋清若搖了搖頭,“蕭北淮,生死有命,我啊,累了。”
“怎麼會累呢?你不是答應我,等我平了海戰就帶你去周遊大啟,現在,我們的疆域擴到海外,我還想著帶你去看看,哪裡的人與我們不一樣,他們的發色都與我們不同,夭夭,答應好嗎?我們一起去看看。”
“我恐怕去不了了,蕭北淮,滿滿還小,你要多看護看護她,她啊,會很累的,這高位孤寒,在她身邊的又有多少人可以信賴,大臣們看似忠誠但是誰沒有私心,她是女子本就不易,以後要顧慮良多,……”
蕭北淮的眼淚淌了滿臉,“夭夭,既然你如此擔心就好好的好嗎?”
宋清若卻已經再次沉睡下去。
蕭北淮在那天開始就一直呆在長樂宮,如同枯木一般,守在她的床旁直直的盯著她。
蕭思慕代替他每日上朝聽政,安撫群臣。
閒時就陪在他們的身邊,仿佛一家人依舊如初。
那日午後,蕭北淮正為宋清如擦著身體,恍惚間看見她醒來,一雙眼睛也神采奕奕的看著蕭北淮,片刻之後笑道:“你怎麼還在這?為什麼沒去上朝?”
蕭北淮看著她道:“想讓你醒來第一個看見的就是我。”
宋清若笑了起來,握著他的手道:“你怎麼還跟以前一樣。”
蕭北淮心裡柔軟極了。
將她輕輕的抱住。
宋清若在他的懷裡柔柔道:“蕭北淮,你出征的時候我非常的擔心你,就害怕聽到你的噩耗,聽到你打贏了我在心裡為你高興,這一生,我對的起很多人,卻感覺唯獨對不起你。”
“你愛我嗎?”
“愛嗎?沒有怦然心動,但是卻有朝朝暮暮的長廝守,很複雜呢。”
“嗯,我知道,小騙子。”
他低頭看她之時,人卻消失不見了。
蕭北淮盯著空蕩蕩的懷抱,怔怔失神片刻,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夢。
他急忙低頭看去,床上的人雙目緊閉。
蕭北淮將她的手放進被子裡防止著涼,但是,那隻手卻非常的冰涼。
午後陽光明媚,天空湛藍一片萬裡無雲,屋內歲月靜好。
陌雪聽到蕭北淮的低聲顫抖的聲音,“陌雪,去找太醫,來看看,夭夭的手為何會如此冰涼,怎麼也捂不熱,去啊,快去。”
陌雪跪行到宋清若的床旁,她想去摸摸宋清若,但是,被蕭北淮阻止。
蕭北淮猩紅的眼眸看著她:“滾出去。”
陌雪立刻被人架了出去。
蕭思慕聽到消息之後趕來,她悲傷的疼哭起來,但是,床旁的父親卻讓她驚了一驚,蕭北淮滿頭黑發變成白發,他木然的坐在床旁,看到自己哭泣的女兒,也是一句“滾出去。”
侍衛不顧蕭思慕的掙紮被請了出去。
蕭北淮為宋清若整了下頭發,小聲道:“夭夭,你是不是冷,我給你暖暖。”
說著,他脫了靴子上床將宋清若摟在懷裡,緊緊的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