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京兆渭南縣的朔方軍大營裡,韋大將軍在自己的帥帳之中,笑得前仰後合,不住的拍敲著桌子,眼淚都已經笑出來了。
以至於進來議事的朔方軍副將駱真都站在原地,半晌之後,等韋大將軍笑聲稍歇,他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何事讓大將軍這樣開心?”
韋全忠擦了擦兩眼的淚水,抬頭看了看駱真,他對著駱真招了招手,笑著說道:“你來的正好,來來來。”
“坐下,坐下說。”
駱真今年四十多歲,跟隨韋全忠足有二十年了,因此也沒有太過拘謹,坐下來之後,笑著說道:“大將軍許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可不是?”
韋大將軍哈哈笑道:“許久沒有人能這樣逗我開心了,這一下不止我一個人開心,恐怕其他節度使,都要開心好一陣了。”
駱真有些好奇,問道:“到底是什麼事,讓大將軍這樣開懷?”
“王均平稱帝了。”
韋全忠咧著嘴笑道:“老子這段時間,一直控製著力道,生怕把他給打死了!”
韋大將軍笑著說道:“老子甚至還收著力道,怕絕了他的糧道,讓他難以為繼。”
“沒想到,沒想到這廝,在京城裡過了幾個月安生日子,竟…”
韋大將軍拍著桌子,哈哈笑道:“竟稱帝開國了!”
“真是笑死我也!”
韋大將軍並沒有說謊,這段時間,朔方軍的進攻的確是收著力道的。
事實上,從朔方軍南下支援中原以來,他們便一直是收著力道在打,生怕把這支叛軍給打死了,他們沒有理由繼續留在中原。
而現在,更是如此,
叛軍占了京城,朔方軍是跟著他們屁股後麵進了關中,甚至扭頭就閉了潼關,就是為了儘量壯大自身,同時保持現狀!
王均平雖然占了京城,但是地盤一直都被朔方軍壓縮的極其有限,如果不能正麵擊潰關中的朔方軍,他們根本不可能壯大起來。
而朔方軍,需要一直保持現狀,這樣他們不僅能占據關中,甚至可以占據大半個中原。
要知道,叛軍棄了的洛陽,現在正是朔方軍在控製!
這一路跟在叛軍身後,韋大將軍當然不能讓這個“寶貝疙瘩”突然死掉,他不僅收著力道,甚至刻意給叛軍留下了糧道,讓他們一直有糧食可以吃。
要不然,這支叛軍根本不可能支撐到現在。
而韋大將軍之所以要“養”著這支叛軍,是因為一旦這支叛軍沒了,那麼他就沒有理由待在關中,更沒有理由待在中原。
他是大周的臣子,是先帝一手提拔上來的。
霸著關中跟中原不走的話,不僅理虧,而且一定會被其他節度使群起而攻之。
在韋全忠看來,這支叛軍,一直是他壯大己身的工具,等到有一天,朔方軍強橫到能夠橫推天下的時候,這支叛軍也就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而現在,韋大將軍一直養著的工具居然稱帝了!
消息傳來,這位朔方節度使幾乎笑得滿地打滾。
太蠢了。
他這個占了大半個中原,以及幾乎整個關中朔方節度使,都不敢有任何稱帝的念頭,他王均平隻占了個京城,甚至京兆都沒有占全,竟稱帝了!
駱真聽了這個消息,也驚愕了片刻,隨即也跟著笑了笑,開口道:“聽聞那王均平,是個販鹽的出身,現如今看來,果然眼界狹窄,成不了大事。”
他看了看韋大將軍,微微低頭道:“隻有大將軍這樣運籌帷幄的當世英雄,將來才有資格…”
“罷罷罷。”
韋大將軍擺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而是笑著說道:“你莫要抬我,老子心裡跟明鏡似的,這會兒誰露頭誰死。”
“聽說。”
韋大將軍“嘿”了一聲:“範陽軍已經開始動了,說是奉朝廷之命,入關中滅除叛賊,迎回王駕。”
範陽節度使,在平盧軍的正北,駐紮在大周東北的藩鎮,也是正經的邊軍,戰鬥力絕不會比朔方軍差。
這位韋大將軍抬頭看了看駱真,問道:“來找我什麼事?”
駱真這才想起了正經事,微微低頭道:“大將軍,有一位朝廷的使者到了,說要麵見大將軍。”
韋全忠一愣,然後若有所思:“請進來,請進來。”
很快,朝廷的使者就被一路帶到了韋大將軍的大帳之中,這使者二三十歲,模樣周正,見到了韋全忠之後,微微低頭道:“下官崔紹,見過大將軍。”
“崔紹…”
韋大將軍看了看他,笑著說道:“可是崔相公家裡的?”
崔紹低頭道:“崔相是下官伯父。”
“果然是名門之後。”
韋大將軍打量了他一眼,正色道:“崔公子是從西川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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