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那一刻,仿佛白色的君主重生
櫻紅色的長刀橫在空中重重而落,劈在那堅硬的漆黑鱗片上,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音猛地響起,暴跳的火照亮了雙方的臉。
巨龍那畸形的頭顱就像是神話故事裡麵目全非的神獸,它張開猙獰的血口,無與倫比的咆哮從它嘴中迸發。
而她麵前的女孩此時頭角猙獰,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清純無辜的模樣,火光照亮了源稚女滿是蒼白鱗片的臉,就像是磨牙吮血的惡鬼。
此時的她也許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高挑單薄的身軀還在極速龍化,纖細的手掌變成尖銳的龍爪,脊背突出的骨刺劃破了潛水作戰服,在空氣中緩慢的舒張著,就像是在呼吸。
她的動作是那樣的迅速,已經到了人眼不可捕捉的地步,沒有人能用目光鎖定她。
在高速的移動中源稚女整個人都化為虛影,但她拋出的每一道刀光都如同星月的光輝,照亮了周圍的黑暗。
每一刀劈中鱗片,都會引起火四濺,像是火樹銀,如果她所持的不是最頂級的煉金武器,早就應該在這巨大的力量絞殺中崩潰。
可是那把櫻紅色的長刀卻越來越亮,在鮮血的浸染中,就像一團越燒越旺的熾熱火焰。
巨大的黑龍不停的咆哮著,它每一次扭動身軀都會帶來地動山搖般的效果,可不管它怎麼動都隻是徒勞,它根本碰不到那鬼魅一樣的身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這是龍與龍之間的決鬥,是怪物和怪物的廝殺,滿目都是血腥,扭曲的畫麵是足以讓普通人看到就會做一輩子噩夢的地獄場麵。
愷撒已經看呆了,在這樣究極的存在麵前,他顯得是那樣的渺小和不堪一擊,他完全沒有插手的能力,隻能成為見證這場恐怖廝殺的唯一觀眾。
此時他也終於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愚蠢,原來這位s級新生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真格,他和楚子航之間那點小打小鬨,在她眼裡可能就像是小孩子在過家家。
所以她從來不願意插手,想來是覺得可笑。
之前覺得他拖後腿恐怕也是真的,因為她完全有能力自己解決一切,就算是龍王此時出現在她麵前,她也隻會毫不猶豫的揮刀吧。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此時他見證了那魔鬼的真實麵目,也不知道會不會在戰爭結束後被滅口。
但是他始終沒有離開,因為不管是魔鬼也好小龍人也罷,那都是他的組員,作為組長,他永遠不可能拋棄自己的組員獨自離開。
然而就在此時,被他散出去的鐮鼬忽然傳出警告,他聽到了海潮般的聲音,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東西正在靠近,它帶著赫赫威嚴而來,所有生物都畏懼的退散。
鐮鼬也不例外,愷撒在那些四散奔逃的小東西心裡感受到了畏懼,它們在懼怕靠近的存在。
愷撒猛的回頭,就看到一隻無比龐大的漆黑身影迅速而無聲的靠近。
……
碾壓,這是徹徹底底的碾壓。
活著的巨龍要比死去的難纏上百倍,源稚女可以一刀秒掉被煉化成屍守的次代種,卻和這隻活著的巨龍纏鬥了這麼久。
不過也到此為止了,黑龍自始至終沒碰到她一根毫毛,反而被她砍得千瘡百孔,渾身上下全是猙獰的傷口,幾乎找不出一塊完好的鱗片。
鮮血染紅了齊膝的水,巨龍的咆哮聲也越來越弱,眼中的黃金瞳都黯淡了不少,就像是精疲力儘。
它終究不敵這個怪物般的女孩,所有掙紮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可笑,就像是跳梁小醜。
但就在源稚女準備一刀徹底了結這隻垂死掙紮的巨龍之時,愷撒宛如驚雷般的咆哮猛地自身後響起:“風間琉璃!小心身後!”
源稚女沒有回頭,她聽到了身後呼嘯而來的風聲,但是她卻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著手中的攻勢,毫不猶豫的狠狠一刀劈向巨龍的頭頂。
她不是不知道身後有東西來了,但她不肯放棄這一擊。
因為這真的是絕好的機會,這條龍已經垂死掙紮到完全沒辦法躲避了,它被逼到了絕境,隻能絕望的看著那猩紅的武器朝著自己頭頂落下。
隻要一刀她就能徹底結束這條龍的生命,為此付出什麼都無所謂。
惡鬼是這樣的,殺紅眼的時候就什麼都顧不上了,眼裡隻有那即將到手的勝利品,急不可耐的想要去品嘗鮮血的味道,就像是撲火的飛蛾,哪怕下一秒是死,也會毫不猶豫地跳進火中。
長刀攜著熊熊燃燒的火焰,狠狠插入了巨龍的腦袋,那條龍渾身劇烈的一顫,它發出垂死的低吟,龐大的身軀扭曲成了詭異的形狀。
與此同時,漆黑巨大的尾刺狠狠洞穿了源稚女的胸膛,那些連子彈都防得住的蒼白鱗片摧枯拉朽的破裂,鮮血猛的迸出,內臟瞬間被攪得稀碎。
可那女孩就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樣,她緩緩的,固執的,拔出了插在巨龍腦袋裡的長刀,同時攪碎了龍腦裡的一切。
那條龍終於沒了聲息,巨大的黃金瞳閉合,身體僵硬成了扭曲的姿勢。這畫麵是如此的詭異,蒼白的女孩站在巨大的龍首之上,胸膛卻被巨大的尾刺洞穿,而她的身後,是另外一隻漆黑恐怖的巨龍。尾刺狠狠拔出,那隻龐然大物在空中施展身體,渾身漆黑的鱗片張開,巨大的雙翼展開遮天蔽日,如同古人刻在岩壁上的圖騰。
那怪物向著天空長嘶,恐怖的聲音裡透著言述的悲傷與憤怒,像是在緬懷同伴的逝去。
與之前那隻巨龍相比,新來的這隻明顯體型更大,也更加強壯威嚴。
如果說之前那一隻是守門人,現在這隻則是真正的看家的管家,哪怕在次代種中也是領先的佼佼者,他是龍王諾頓的龍侍,他叫……參孫。
參孫巨大的龍軀在空中伸展,他再一次狠狠甩動尾巴,恐怖的尾刺直直的朝著源稚女腦袋而去。
那動作太快也太突然,源稚女隻能偏頭避開致命的位置,下意識的抬手用刀去遮擋。
但誰都知道,這一下若是打中,就算不死也是重傷!
愷撒的臉瞬間慘白,他下意識的就想上前幫忙,遭受了如此重創,那血腥女孩的氣勢瞬間萎靡,在那頭嘶聲狂吼的巨龍麵前,簡直就像紙娃娃一樣脆弱。
可是來不及了,他太弱小了什麼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刻!一個黑影從高處躍下,風衣招展如風中的戰旗,他在最後一刻抓住了長尾上的鱗片,雙臂肌肉猛的鼓起,硬生生將這致命的一擊偏轉了方向。
尾刺刺了個空,男人雙手拔刀狠狠劈在了麵前的龐然大物身上,蜘蛛切和童子切在空中發出呼嘯的破空聲,砍在鱗片上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源稚生那張總是有軟弱的臉上此時是從未有過的堅毅,他麵對著那恐怖的龐然大物,卻絲毫不懼,瞳孔裡是熔金一般的顏色。
前所未有的意誌在他心中升起,仿佛燒天的火炬!
在巨龍麵前他的身軀是那樣的渺小,可他還是毅然決然的,擋在了受傷的女孩身前,不願也不肯後退半步。
他知道在這種恐怖的存在麵前,自己這點阻擋就像是螳臂擋車,隨隨便便就會被輕易的摧毀,一同被摧毀的還有他的生命。
但那又怎樣?不過就是死而已!
這世界上總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比如你活著在意的人卻死了,又比如你做了錯事,卻再也來不及彌補,隻能餘生都活在愧疚裡。
愧疚是這世界上最狠的毒藥,會讓人終生無法解脫也始終不得安寧。
源稚生體會過那種感覺,知道那種痛苦,所以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他曾經以為自己的正義是要保護所有人,但現在他明白了他的正義隻是想守護住珍重的人。
而他願意為了他的正義去死,甚至榮幸之至。
巨龍猛地發出嘶吼,帶著被螻蟻挑釁的憤怒撲向了源稚生,源稚生也猛的越起,雙刀在空中帶起淩厲的破空聲,墜落的同時狠狠砸向巨龍的頭頂。
黑龍猛的扭轉身體,巨大的尾部在源稚生雙刀落下之前狠狠甩在他身上,源稚生瞬間被甩開,像是翅膀斷裂的鳥般砸在地上,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可他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般,隨手一抹嘴邊的血跡,用刀支撐著身體再次爬了起來,哪怕站都站不穩了,也固執的,擋在女孩麵前。
就像很多年前,兩人還在日本鄉下的小鎮裡相依為命時一樣,源稚生總是會在那些頑皮的孩子來欺負瘦小的源稚女時,站在她麵前,替她擋住所有惡意的目光。
源稚女抬頭隻能看到男孩並不寬闊的後背,那是她愚蠢固執的哥哥在保護她,一護就是許多年。
空氣中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像無奈又像是妥協。
清澈的聲音輕輕響起,然後越來越清晰,最後回蕩在整個空間裡,那是一個女孩在說話,她說著太古洪荒的語言。
一旁的愷撒這才猛的意識到,戰鬥至今這個女孩一直沒用過言靈,而此時她似乎終於準備使用了。
而隨著那道聲音的響起,無與倫比的威壓降臨,源稚女胸膛那致命恐怖的傷口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自愈,被攪碎的內臟重新生長,斷裂的骨骼愈合,血肉重生。
破碎的蒼白鱗片被新的鱗片擠落取代,脊背上的骨刺再度延長,最後變成一對恐怖的巨大骨翼,血肉在骨翼上生長,最後變成一層白色的薄膜將其整個覆蓋。
她的手腳也都變成了尖銳的利爪,始終握在利爪中的猩紅色的長刀再次暴漲,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彌漫而開,就像是刀身上燃燒的火焰是鮮血凝成。
她猛地張開雙翼,在空中伸展著身體,身材依舊纖細玲瓏,但渾身都是蒼白色的,隨著呼吸,鋒利的鱗片緩緩舒張。
那個曾經美麗清純的姑娘此時頭角猙獰,優雅曼妙,介乎天使和魔鬼之間,懸浮在空中的樣子像是巨大的十字,鱗片上的反光照亮了黑暗。
那一刻,仿佛白色的君主重臨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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