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混血君主(一)
恐怖的領域炸開,黑色的火焰彌漫沸騰,源稚生咬牙,狠狠擺頭撞在了男人額頭上。
柳生新陰流·無刀取·龍頭槌。
這是日本劍道中少見的空手格鬥術,在劍聖柳生石舟齋宗嚴的手中最終成型,它的奧義就是撞入對手懷中奪刀。
源稚生的眼睛裡閃起燦爛的顏色,黑袍人被他砸的瞬間倒退,但在最後一刻他拔出了卡在源稚生骨縫裡的刀沒被奪走。
這無疑對傷口造成了二次傷害,鮮血猛的噴湧而出,源稚生伸手死死捂住,但還是有猩紅的血從他的指縫中流出。
一刀能砍碎龍骨狀態的,源稚生活這麼大隻遇見過一個,那就是他的妹妹,而眼前這位,是第二個。
不過這位顯然沒有他那好妹妹力道足,要知道當時源稚女差點一刀將處於龍骨狀態的他劈成兩半,這還是手下留情的結果,但就算是這樣,他也當場失去了戰鬥力。
而眼前這位,龍骨狀態雖然也被劈碎,但是刀卻卡在了他那被皇血強化後的骨骼上,力量差了不少。
“不愧是s級。”黑袍人抬起頭,他頭頂的黑袍被那一擊撞翻了過去,此時露出了一張乾枯如骷髏般的臉。
男人的眼窩深陷,整個臉上沒有一點血肉,仿佛隻是一層皮裹著骨頭,黑色的皮膚上滿是褶皺,那根本不是人的臉,那是乾屍的臉。
“喲,這是誰家的屍體沒埋好,讓你爬出來了啊?”
不正經的聲音從源稚生身後響起,源稚生一回頭,就看到了一個穿著校服,頭上罩著黑絲襪的男人,看上去就像是什麼不入流的銀行劫匪。
源稚生:“……”
大概是感受到了源稚生的無語,絲襪男撓了撓頭頂的絲襪,聲音中有些無奈:
“我專門趕來救你這麼夠義氣就不要在乎我什麼裝扮了吧?更何況時間這麼緊急肯定是有什麼用什麼啊!”
源稚生遲疑,他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更何況強敵在側,他也隻好暫時放棄思考。
看到有人來了,那乾屍一樣的男人卻並不在意,他無視了兩人警惕的目光,自顧自的抬起了還在滴血的刀,滿臉陶醉的舔了一口,然後眼裡閃起了興奮的光芒。
那模樣就像是渴極了的癮君子終於得到了慰藉,又像是餓極了的餓死鬼吃到了珍饈,這變態的舉動看上去是那樣的驚悚,絲襪先生都忍不住捅了捅源稚生。
“兄弟,你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唉。”
源稚生忍住胃部的不適,冷著聲音開口:“有刀嗎?”
“有是有,不過你都受傷了,還能打嗎?”絲襪先生有些猶豫的樣子:“我就一把刀,不行我幫你拖一會兒你直接跑吧,在學院裡他不敢放肆的。”
“刀給我。”
“隨你嘍。”男人從腰上取出一把刀來,遞到了源稚生手上,同時忍不住嘮叨:“彆逞強,你真出事了你妹要剁了我的。”
“我剛剛給她發了消息,她這會兒應該在殺過來的路上了。”
源稚生聞言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十分無語,可這滑稽的男人卻隻是攤了攤手。
“好吧,那就…”源稚生深吸了一口氣:“速戰速決。”
他猛地震刀,渾身散發出淩厲的殺氣,他猛的踏地,整個人化作虛影,黑色的長刀收在胸前,數種進攻都藏在這個預備動作中!
心形刀流·四番八相!
所謂八相,是赤炎,修羅,羅刹,幽冥等八種可怕的景象,這一刀斬出,殺氣凝聚在刀鋒,就算是衝入火爐都無所謂,就算腳下是鐵釘都會毫不猶豫的踩下去。
所謂古流殺人劍,就必須要有舍棄一切的覺悟,黑袍人周身彌漫著恐怖的黑色火焰,可源稚生毫不在乎就那樣輕易的踏進了領域中,任由那些火焰席卷而來。
殺人劍便是如此,握劍之時身臨地獄!
黑色的長刀狠狠劈在了黑袍人的刀上,猛地巨震發出嗡鳴聲,源稚生反手拔刀對空劈砍,“卷刃流”和“逆卷刃流”的起手式連發。
他的動作極快力道極猛,拿刀在手就像是掌握了權力的帝王,而伴隨著他的用力,肩膀上的傷口在不斷的溢血,可他卻毫不在乎,隻是一刀又一刀震的那黑袍人連連後退。
和半路學習刀術的源稚女不同,源稚生在蛇岐八家跟隨劍道大師學習過最純正的古流劍術,單論用刀的話他甚至比源稚女還要強。在日本明治維新之前,刀是一個武士的生命,武士的一生都是血淋淋的。那是殺人者的年代,浪人們帶著狼一樣的眼神在街頭走過,一言不合就出手殺人。
在那個年代,刀術就是用來殺人的,所以最陰森最淒厲最狠辣的刀術被研發出來,完全不像現在的日本刀術這樣優雅體麵,隻有活下來的人才是體麵的,為了殺人可以像狼一樣像老鼠一樣甚至像惡鬼一樣。
這就是所謂的古流殺人劍。
而旁邊唯一的觀眾此時目瞪口呆,忍不住喃喃:“說好的娘炮呢?”果然,作為那個女孩的哥哥,又怎麼可能是真正的廢物?
看著那黑袍人的刀被源稚生以一個詭異的姿勢硬生生卷走,他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根本不需要來這麼一趟,他真的低估了這位曾經的少主。
但就當他遲疑著掏出手機,準備給某位人形巨龍發條消息跟她說你不用來了你哥自己解決了的時候,變故突發!
連武器都被卷走,黑袍人終於沒有招架的力量了,源稚生狠狠一刀劈了過去。
“卷刀刃流”的最後一刀“天平一文字”,那一刀颯的展開,就像是一麵牆推到麵前,殺氣濃烈的令人窒息。
可他如此凶狠的一刀劈在黑袍人身上,卻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就像是一刀砍在了金屬上。
黑袍被攔腰砍開,露出了底下那乾枯的身體,男人渾身長滿了鱗片,像蛇鱗一樣細密,將他的身體牢牢包裹,隱約還有細密的骨刺從關節處突出,就像某種畸形的怪物。
而源稚生那一刀就砍在了這些鱗片上,隻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痕。
“我去,這什麼怪物?”絲襪先生目瞪口呆:“這種程度的畸變,應該早就變成沒有意識的死侍了啊?!”
“彆廢話了!沒死就來幫忙!”源稚生大吼。
而在他吼出這一嗓子時,熾熱的火焰再次暴漲,幾乎是貼著源稚生的身體呼嘯而過,滾燙的溫度像烙鐵那般留在了皮膚上,火辣辣的疼。
“媽的,真費事!這麼大動靜都沒人發現嗎?怎麼還不來人!”
絲襪先生低罵一聲,渾身肌肉瞬間暴漲,皮膚都泛起了淡淡的青銅色,他像個大力士那樣猛的撲進火場,一拳狠狠砸向了火場中間的乾枯男人。
有了他的牽製,源稚生迅速抽刀後退,他單手“血振”,在滿是烈火焚燒的領域裡念誦起了古老的語言。
領域緩慢的擴張,看起來很溫和,邊界反著淡淡的熒光,在恐怖的火場裡看上去是那樣的不起眼。
可就在這溫和的領域籠罩黑袍男人的瞬間,男人忽然渾身微頓,就像是被強加了什麼定身法術,又像是運行流暢的軟件忽然卡頓。
絲襪先生趁機狠狠一拳將男人砸翻的同時詫異回頭,因為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但他很快發現了不對,因為被他砸翻在地的男人身下地麵正在開裂,說明正有驚人的力量壓在地麵上。
乾屍般的男人正在緩慢的站起身來,伴隨著他的動作,他渾身骨骼都發出清脆的咯吱聲,鱗片迅速張合,就像是在對抗著什麼。
源稚生提著黑色長刀走進火海裡,朝著男人的脖子狠狠劈下,刀刃落在脖子上麵細密的鱗片發出刺耳的聲音。
絲襪先生則站在他身後充當人牆替他抵擋咆哮的火焰,那泛著青銅色的皮膚看上去不止有刀槍不入的效果,防火能力也很是一流,就是頭頂的黑色絲襪遇熱萎縮,勒在頭上的效果十分滑稽。
源稚生一下又一下的揮刀,力量也越來越大,刀光如潮,他已經記不清自己一共砍出了多少刀,因為數字到最後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他就像是一個“砍樹機”,單調重複毫無美感,可在那海潮般的力量下,細密的鱗片終於崩斷,黑色的血泉從脖子的斷口中湧出。
終於,伴隨著他最後一下揮刀,人頭滾落而下,乾瘦的身體無力的倒下,火焰領域也瞬間隨之破碎。
絲襪先生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結果一回頭就看到自己的同伴渾身搖搖欲墜,紫黑色的毛細血管從他的皮膚表麵浮凸出來,肩膀的傷口血如泉湧,已經徹底染紅了他的校服。
那不知效果的恐怖言靈似乎對他身體的負擔極大,男人已然到達了強弩之末。
遠處似乎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絲襪先生當機立斷直接一把將虛弱的男人背起,正準備離開,結果還沒來得及動作,源稚生開口了。
源稚生說:“我還不能走你彆管我,把那顆頭帶走給稚女看看,這東西有點不正常,讓她來醫院換我。”
絲襪先生一愣,隨即明白了什麼,也沒廢話,將源稚生丟下後拎起地上的頭顱就跑,像一隻敏捷的豹子那樣跳進了樹叢裡,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而源稚生則檢查了一下被火焰燎燒了的頭發和衣物,確定應該還不至於露餡才繼續站在原地。
看著匆匆趕來的幾位導師和一些看熱鬨的學生,源稚生壓低聲音,本就沙啞的聲音頓時更加雌雄莫辯。
他一字一頓的開口:“我要見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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