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條流暢的乳白色跑車裡,二丫穿了件白色紗裙,就好像小公主一般精致,她坐在副駕駛上,咬著吸管吸飲料,小丫頭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開著車,唐寧瞥了她一眼,笑道:“一會兒不許發小姐脾氣啊,張大同的叔叔是爸爸的老朋友,他也沒你說的那麼討厭。”
二丫撅嘴道:“哥,我哪次不聽你的話了?”
放暑假了,小丫頭寸步不離的粘著唐寧,不但搬去了和哥哥一起住,還每天跟著哥哥去打工,有人請哥哥吃飯,她也一定要陪哥哥一起去。
請唐寧吃飯的張大同是剛剛退下去的嶺南省省委書記張震的親侄子,四十來歲,在南方做生意,事業有成的樣子。
不過近些年,高乾親屬企業的生存空間越發困難,這兩年有三四位昔年元老的親屬企業因為偷稅漏稅或者不正常商業活動被查辦,尤其是一年前唐老一位好友的後代因為侵吞國有資產鋃鐺入獄,全國震驚,這也令所有的紅色商宦警醒並且意識到,時任國家副亣主席的總亣書記的諄諄告誡發自肺腑,這位政治巨人是要動真格的了。
而前些年在川南試點從去年開始在數省實行的黨政乾部及直係親屬財產申報製度也進行的如火如荼,一名正部級官員因為隱瞞財產被停職留黨察看也給全黨敲響了警鐘。
唐寧知道父親也以身作則,將奶奶的資產進行了申報,但奶奶的財產計算極為困難,也隻能大概估算,不過想來千億萬億美元的經濟帝國會嚇壞了中亣紀委的羅叔叔,這些情況也隻能由羅叔叔一個人掌握了。
唐寧知道,其實就算所謂西方民亣主國家,財團和政治人物的關係也是密不可分的,父親所作的一切,隻是希望能將這種權錢關係對社會公平造成的破壞力控製在所能控製的最低限度。
北京飯店地下停車場VI口通道,唐寧找了車位將車泊好,一直綴在後麵的那輛銀龍棄務車也緩緩停下,商務車內,自然是二丫的幾名保鏢。
“哥,我頭發亂了沒?你幫我看看。”下了車,二丫就跳到唐宇麵前,作出可愛的笑臉給唐寧看。
唐寧笑道:“不亂,漂亮著呢。”
“是嗎?”二丫將信將疑,將剛剛從小包包裡拿出的精致小梳子又放回去,說:“不管了,反正丟人也是你丟人。”
唐寧笑著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說:“我們二丫剃光頭也漂亮。”
二丫開始甜甜一笑,隨即明白過來,就氣得撅起嘴,“那難看死了,你又騙人!”“哼了聲,卻又快跑幾步追上唐寧,抓著唐寧的手進了電梯。
國際樓頂樓六號樓金碧輝煌,落地窗帷幕之間,京城繁華隱約可見。
“貝貝,越大越漂亮了。”將唐寧和二丫迎進房,張大同滿臉的笑。不過唐寧知道,這個人可不像看起來那樣和藹可親,在商場上狠著呢。
雖然比唐寧大了二十多歲,但按輩分唐寧自然是喊他哥。
服務小姐將一道道豐盛的菜肴送上,唐寧就笑:“好久沒吃到好吃的了。”
這些日子二丫也是陪著唐寧“吃糠咽菜”,但小胃口卻飯量見長,感覺哥哥和韓雪姐姐做出來的什麼都好吃。
“宇寧啊,找你來是有點事商量,你手機上這個操作係統,我想做大,你看行不行?”寒暄了幾句,張大同就笑著提到了正題。
唐寧以及大丫二丫三丫的手機都被寶兒阿姨“處理”過,用的操作係統是寶兒阿姨和她手下的技術人員們閒暇無事時鼓搗出來的,比之市麵上最常用的幾款操作係統美觀而又方便。張大同見過,他又是作手機的,想來就上了心。
唐寧笑道:“大同哥,這個係統就是好玩,商業價值不高吧?再說也是基於HY手版本,私人拿著玩還可以,商業化的話,你也不大好做。”
張大同微微一笑:“這你就彆管了,我手下的技術組有信心本土化,但要先拿到源代碼。”
唐寧想了想,說:“還是算了吧。”確實,寶兒阿姨才沒有時間理這些呢,堂堂信息中心主任,總參現今最年輕的部門一把手,哪會和商界人士接觸?當然,自己肯去說就另當彆論了,不過寶兒阿姨疼自己的很,不想給她添麻煩。
張大同就歎了口氣,說:“我也知道,你接觸的人都不在乎錢。”搖搖頭,隨即就笑道:“那就算了,不難為你。”
唐寧喝了。果汁,想了想,說道:“大同哥,你有沒有想過去越南發展?我可以介紹軍子叔叔給你認識,他在那邊還行!”
張大同微微一怔,說:“軍子?”
唐寧道:“齊軍,你應該聽說過。”
“啊,聽說過,當然聽說過。”張大同笑著說,“他生意做得很大,南方作邊貿的,都知道他。
黨內最早和唐逸共事的人中,隱隱知道唐逸和華逸集團齊總關係的人有幾個,但齊潔和齊軍的關係就幾乎沒人知曉了,就算張震也不大清楚。當然,也是因為齊軍雖然活躍在越南,在南方商界也頗有名與,但畢竟根基在越南,也不大進張震這類人物的法眼。
唐寧就笑道:“改天我介紹軍子叔叔和你認識。”
張大同比較偏好灰色地帶,而這種生存方式在國內越來越沒有空間,兩家相識一場,唐寧不想看到張大同最後悲劇收場。而去了越南,想來他會如魚得水,大展拳腳。
“哥,我乖不乖?”吃飯的閒暇,二丫偷偷湊到唐寧耳邊問。她一直都跟個小淑女一樣,話都不說一句。
唐寧笑著摸摸她的小腦袋,點了點頭。
暑假後的新學期,高強不見了蹤影,他以及和他要好的兩名死黨被開除出了白雲中學,據說幾名教師也受到了學校的內部處分。
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在教室門口王東追上了唐寧和韓雪,現在韓雪已經公然和唐寧出雙入對,學校裡傳什麼的都有,有說他們在同居的,也有說他們是從小就訂了親的情侶的,總之因為韓雪,唐寧也成了白雲中學的風雲人物。
“唐寧,我,我想請你吃飯。”王東說這話時極沒有底氣的,但他又很想表示車謝意。
唐寧就笑:“好啊,咱們去買點菜,一起去我家吃,叫你嘗嘗我的手藝。”
“這,這不好吧。”王東一怔,又看了眼唐寧身邊的韓雪,對於韓雪,他實在有些敬畏。
“沒什麼不好的,走吧。”唐寧拍了拍王東的肩膀,王東無奈,隻好跟在兩人身後走出了教室。
銀色跑車緩緩駛入牧園小區,車的後座上,大袋小袋舟蔬菜水果,王東看了看表,七點多。
“放心吧,趕得上。”唐寧笑著回頭說。
白雲中學雖然晚自習是自願性質,但住宿生九點半前是必須回學校的。
韓雪輕笑道:“十分鐘送你回學校。”對於唐寧的朋友,她自然不能太冷淡。
“嗬嗬,好。”王東傻笑了聲,其實到現在,他也不大清楚韓雪和唐寧的關係。
韓雪和王東拎著大小紙袋和唐寧一起進了樓道的電子門,爬樓梯上到三樓,韓雪忽然低聲道:“等等。
唐寧微微一怔,停了腳步。
韓雪將手裡的紙袋一起堆到王東懷裡,手摸向了背後一直背著的可愛小包。王東則好奇的從牆邊看過去。
“警亣察!”哦門前幾個人見到了探頭探腦的王東,就都走了過來,最前麵一個小胖子手裡拿出了證件。
韓雪先走了出來,警惕的看著走過來的幾個人,盯著小胖子手裡的證件看了一會兒,摸在小包上的手漸漸放了下來。
“你們是鯉的住戶吧?”微胖的小夥子打量著走廊閃出來的這三名少年。
“是。”唐宇點了點頭。
小夥子就笑道:“那好,你開一下門,我們檢查檢查,公事。”
唐寧微微蹙眉,看著這幾個人,既然韓雪放鬆了警戒,那麼他們就應該是真正的警亣察,為什麼要搜查自己的住處?
“你們有搜查證嗎?”唐寧問道。
為首的小夥子就是一笑,跟高強說的一樣,這幾個小家夥果然不好嚇唬,還好自己早有準備,他就從包裡拿出了一張紙給唐寧看。
小夥子是市局緝毒處的民亣警,叫馬晨,是高強姐夫的大學同學,其實今天辦這事兒他是很不情願的。這些年公安部三令五申,整肅警亣察隊伍紀律,加之現在公務督察部門以及警隊內部督察部門極為境範,普通老百姓受了委屈都知道打電話申訴,現在的警亣察早就不是二三十年前為所欲為的時代了。
不過聽到高強介紹這幾個小家夥的情況,是外地富家子弟,那情況又不相同了,小小年紀就同居,肯定是那種私生活混亂的富三代四代的頹廢子弟,保證一查一個準兒,家裡違禁藥亣品少不了,何況就算查不出什麼來,上邊也不會察覺這是他的私人行為,受到壓力的話,上麵自有人頂著。
來之前,馬晨也將所有手續辦了個齊全,可見到那女孩不在乎的神情,心裡老大不舒服,臉上掛笑,卻暗暗咬牙,心說看一會兒查出違禁物品來,看怎麼收拾你們,你們老爸老媽的也好受不了。
韓雪將馬晨手上的紙接過來看,馬晨笑道:“怎麼樣幾位同學,開門吧?不要想給父母打電話,我們秉公辦事,誰的情麵也不行。”
唐寧笑笑,突然問道:“你認識高強吧?”
馬晨一呆,隨即就搖頭,說;“不認識,快開門!”最後一句話聲色俱厲,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韓雪將搜查令給他摔了回去,冷冷道:“你這張紙不好用,想搜這間房,去找上麵簽字。”
馬晨看著這個囂張的“富家女”,氣極反笑,“那你說說,要誰簽字才能搜你們這些小祖宗的房間?要不要市局的衛局、何局?”他說的是市公安局衛紅局長以及何森副局長,肚子都快氣炸了,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還真以為家裡有幾個錢不得了了?
正準備揮手叫手下破門而入強製執行,卻見小女孩兒神態自若的道:“衛紅和何森簽字也不行,中亣紀委羅書記、政法委聞書記吧,有他們的簽字你就可以搜。”
馬晨怔了下,剛剛舉起的手又放了下來。在公安部門,見識最多的就是形形色色的人,對方有沒有吹牛說謊,多少能看出些端倪、
唐寧拽了拽韓雪胳膊,笑了笑道:“馬隊,一場誤會,晚點我請何森局長給您打電話解釋吧。當然,如果您實在想進去看看,我可以開門請你們進去,不過隻能看我的房間,韓雪是女孩子,不喜歡彆人進她的房。”
馬晨聽了心裡就一忽悠,要何局給自己打電話解釋?搜這間房要中央主要領導簽字?馬晨腦子有些暈,更騎虎難下,不知道怎麼收場。
“馬隊,咱們打電話請示一下吧。”身後民亣警小鄭湊過來說,馬晨就忙點頭,看了小鄭一眼,心說這小子機靈。
唐寧三人進了客廳,韓雪關了門,從貓眼看了看,幾名民亣警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在議論著什麼。
韓雪也拿出了手機,邊撥號邊道:“看我怎麼收拾高強!”她臉沉似水,顯然真生氣了。
唐寧就笑,也不理她,對王東道:“走,咱倆去再房。”
王東呆呆點頭,剛剛走廊裡的一幕就好像在看電影,卻又偏偏就發生在自己身邊,唐寧和韓雪,到底是什麼人呢?
妙山彆墅鐵門前,武亣警戰士的刺刀在夜燈照耀下寒光閃閃,令人不寒而栗。
唐寧將何森送出了門,剛剛兩人陪唐寧父親以及政治局委員、嶺南省委盧慶民書記用了飯,何森早早就起身告辭。
“寧寧啊,韓雪怎麼樣?”何森笑嗬嗬看著侄子。
唐寧臉微微一紅,說:“挺好的,怎麼了?”
何森就笑,說:“大人不計小人過,你比叔叔強。高堯那兒,不知道你是誰,我也說了,事情過去就算了,不過要他好好管教他彆,子。”
高堯就是高強的爺爺,事情最後還是驚動了他,更通過關係找到何森,想請他和白雲中學的那位小朋友吃飯,何森沒去,唐寧就更不會去。
唐寧就笑,說:“他爺爺是個很成功的企業家,希望高強能受到教話吧。”也不知道韓雪怎麼教訓的高強,但想來會令他刻骨銘心吧。
何森也笑,說:“說實話,高堯要威謝你啊,不然就他那孫子,我看以後他們的家業玄。”
“好了,快進去吧。”何森最後笑著拍了拍唐寧肩膀。
唐寧微微點頭,但還是等何森上了車,看著小車漸漸消失在夜幕中,才回身進院。
客廳裡,盧書記看到唐寧進來,就笑著拍自己沙發旁的空位,說:“寧寧,來,這裡坐。”
父親微笑品茶,並沒有說話。
盧書記剛剛五十多歲,醜年換屆前從南京市市長調任嶺南省委書記,理論上來說,他的南京色彩是很濃的。
但唐寧知道,父親已經漸漸超脫了派係的存在,口年進入九人團時父親在黨內的威望已經無與倫比,六年中組部部長、黨校接長生涯,父親在一步步實現著他當初的承諾,逐步完善著組織人事選拔製度,更曾經一怒打掉以皖東省省長為代表的賣官集團,並追究皖東省委書記不作為的責任,在黨的曆史上創造了第一個由政治局委員提案罷亣免另一位政治局委員的先例。
及至衛年擔任中亣共中央總亣書記,父親真的是眾望所歸,十年黨校校長的生涯令黨內高級乾部漸漸理解父親了解父親,漸漸團結在他的身邊,22年換屆時竟然有兩位父親的老部下進入政亣治局常委會就是明證,就更不要說常委會中披著傳統唐係乾部色彩外衣的宋叔叔、劉叔叔了。
剛剛擔任一號首長,父親對中央力量的影響已徑直追南巡首長,何況,南巡首長對政治的操控力實際上很大程度隻是製衡而已。
“寧寧,乾脆來給叔叔當秘書吧?你不已經拿了哈佛大學的政治學學位麼?還去讀什麼高中?,,盧書記摸了摸唐寧腦袋,笑眯眯的說。
唐寧說道:“盧叔叔,我這今年紀還是多上幾年學吧,到了大學我計劃用兩年畢業,華大經濟學院不是實行學分製、學年彈性製度嗎?我想去讀一讀。”
盧書記就笑:“好啊,等大學畢業了來給叔叔當秘書。總亣書記,您看行不?”
唐速笑了笑,看向了唐寧:“寧寧,長大了準備做什麼?”
唐寧不假思索的道:“從政。”
“為什麼?”唐逸微笑看著唐寧。
“從政才能為更多的人造福,為人類文明進步貢獻最大的力量。”
看著唐寧清澈的眼睛,唐逸欣慰的笑了,端起了茶杯,說了個“好。”
好久沒聽到父親的誇讚了,唐寧心裡一陣激動,默默看著父親,真希望十幾二十年後,自己和今天一樣,沒有令父親失望。
盧書記也笑了,總亣書記有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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