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影仔細地端詳著汪雨涵，雖然光線很暗，隻能看清她的輪廓，但就是這簡單的輪廓也美得驚心動魄。看了一會，他突然靈機一動，掏出手機先在比較遠的地方按亮，然後慢慢地拿到汪雨涵的麵前。果然，汪雨涵並未被手機屏幕的光線驚醒。他欣喜地觀察著眼前的這張美麗的臉龐，隻見她雖然閉上了雙眼，微微上翹的睫毛卻顯得那麼長，讓人想到這雙眼睛睜開時一定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挺拔的鼻梁顯現出她堅強的性格；而圓潤飽滿的嘴唇色澤紅潤，應該是個欲望頗強的女孩……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如此進距離地欣賞一個美麗女孩的臉，真是既驚險又刺激，從中獲得的滿足感也是其它情況難以得到的。他正沉醉於汪雨涵地美貌時，火車突然駛入一個隧道，由於隧道十分攏音，所以車廂內的噪聲驟然增大。汪雨涵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煩躁，說不定一睜眼就能醒來。嚇得他急忙爬回中鋪，把手機揣到兜裡假裝睡覺。過了一會兒，火車駛出隧道，車廂內的噪音減小了很多。他側著耳朵聽了半天，上鋪沒什麼動靜。他就又躡手躡腳地爬了出來，果然汪雨涵仍然在熟睡。不過，剛才進隧道時把他嚇了一跳，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再偷看汪雨涵了。他慢慢從鋪上下來，站到地板上觀察那個60多歲的老頭。這個老頭因為上車時差點遲到，又急又累的，火車開出長春沒多久就已經鼾聲如雷了。睡到半夜，正是睡得最死的時候，恐怕有人推他幾下他都未必會醒。那男的觀察了一會兒，確認老頭睡熟了，便伸手去解老頭的褲腰帶。在老頭剛上車的時候，他就注意到老頭時不時地使勁按一下小肚子，他就知道老頭的錢肯定是放到內褲裡邊了。雖然銀行卡早已聯網，但出門在外都是有事情要辦，總去銀行取錢也不方便。另外，像這種上了年紀的老人，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也比較差，所以臨行時他特意在內褲上縫了個夾層，把3000塊錢藏在裡麵。臨睡時還拍拍小肚子，摸到那硬邦邦的一遝錢，心想還是把錢放在自己身上最踏實呀。哪知道，他的習慣性動作卻暴露了藏錢的位置。這個30多歲的男人可不是普通人，他就是前幾年赫赫有名的鐵路大盜肖成，“辦事”的時候膽大心細出手穩妥，不看準了絕不下手，是少有的從未被抓的幾個慣偷之一。一年前，圈裡一個有名的神偷落網了，被判了7年。他心裡也有點害怕，想想自己老大不小的了，也應該金盆洗手乾點正事了。就托一個親戚給他在一家國企找了個采購員的活，經常需要到延吉去采購原材料。他雖然已經金盆洗手了，可能是沒洗乾淨吧，才過不到半年手就癢的不行。在一次出差的途中，偷了一個人2000多塊錢。他心裡琢磨著，能賺點外快也是不錯呀。從此，每逢出差他就仔細打量周圍的人，一旦有合適的目標就下手撈上一筆，沒有合適的目標也不強求。這半年來，他出差10幾次，隻出手偷了7次，到手的金額從2000到5000不等。為了防止人懷疑，肖成從來都不在自己鋪位周圍下手。但今天，一遝子鈔票就在眼前等著他去拿，實在有點眼饞。又一想，有句話不是說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老頭發現自己丟了錢後，肯定以為是彆的車廂的小偷竄過來乾的，絕對不會想到自己頭上。他躺在鋪位上仔細琢磨了半天，想好了從下手到隱藏贓款的每一個細節，自認為萬無一失之後這才動手。至於近距離欣賞汪雨涵的美貌，隻是辦“正事”之前的一個小插曲。隻是，他萬萬也沒想到，正是因為這段小插曲，差點把他送進監獄。其實，就在火車進入隧道的時候，陳雨林就被聲音驚醒了。剛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黑影站在中鋪上，探頭探腦地盯著汪雨涵的臉。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從他的身材上看就知道是對麵中鋪的那個30多歲的男的。這一刻，陳雨林很有一種躥過去暴打他一頓的衝動。如果對麵上鋪躺著的女孩是張雪，或是其她他認識的女孩，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但對麵那女孩是汪雨涵，他便有了深一層的考慮：“萬一我衝過去之後，一場混戰誤傷了汪雨涵怎麼辦？萬一他手裡拿著凶器，我衝過去他威逼汪雨涵怎麼辦？”陳雨林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個萬全之策，隻好暗自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戒備著。好在汪雨涵在夢中煩躁地搖了搖頭，黑影立即小心地回到了對麵中鋪。“果然是你！你等著，我非找個機會玩死你不可！”陳雨林惡狠狠地想。過了一會兒，火車駛出了隧道，剛才在隧道裡那種巨大的噪音瞬間消失了，車廂內又恢複了安靜。汪雨涵被這忽大忽小的噪聲弄醒了，看看對麵中鋪的張雪，依然睡得十分香甜。耳邊聽見對麵下鋪老大爺的呼嚕聲依然有規律的響著，汪雨涵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幸好老大爺遇到了我，要不然，沒人跟他換鋪的話，恐怕他今晚就要坐在過道裡嘍。唉，人老了，真難呐……”汪雨涵心裡正感慨呢，突然發現黑影一晃，自己下麵中鋪那個男的輕輕下到地板上，靜靜地觀察著熟睡中的老大爺。然後，又把手伸向了老大爺的褲腰帶。“小偷！老大爺要遭殃！”想到這，汪雨涵就要大喊小偷偷東西啦，抓賊呀……可是她剛張開嘴，旁邊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把她的嘴捂上了。這下可把她嚇著了，好在這隻手捂得夠嚴實，把她的一聲驚叫全都捂在了嘴裡。此時，肖成正在全神貫注地解老頭的褲腰帶，並沒聽見上鋪的聲音。汪雨涵猛地抬頭一看，捂自己嘴的正是陳雨林。驚恐、疑惑、憤怒摻雜在一起，全都寫在了她圓睜的大眼睛裡。陳雨林把另一隻手的食指輕輕豎在自己嘴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汪雨涵緩緩點頭後，陳雨林這才鬆開手。汪雨涵用眼睛向下示意，陳雨林點點頭，他醒的比汪雨涵早，這一切他當然全都看在眼裡了。汪雨涵看他隻點了點頭就沒了下文，把她急得夠嗆，擠眉弄眼地要讓陳雨林下去阻止那個家夥。但陳雨林卻仍然無動於衷，還衝著汪雨涵笑了笑。這下把汪雨涵給氣得不輕，心想：“剛才還以為你能憑借那麼厲害的身手幫老大爺一把呢，沒想到你是個如此自私的人，對彆人的疾苦都麻木不仁了，這種時候居然還笑得出來。好，你不幫忙，我自己喊人！”可是，還沒等她喊出來，卻突然發現陳雨林非常嚴厲地看著自己，同時非常用力地再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汪雨涵從未見過陳雨林這麼嚴厲認真的表情，竟然不由自主地服從了他的指使，輕輕閉上了嘴巴。陳雨林見她閉上了嘴，神色也平和了一些，指指下邊，示意汪雨涵再觀察一會。汪雨涵突然醒悟：捉賊捉贓，如果他尚未得手就喊來人，那根本就抓不到他的把柄。陳雨林不讓自己出聲，就是要等到他把錢偷出來的時候再動手。想到自己剛才那麼魯莽，差一點就壞了事，不由得紅霞上臉。想向陳雨林表達一下歉意，又怕弄出聲音打草驚蛇。正猶豫間，變化驟起！原來，就在汪雨涵自我反省的同時，肖成已經把老大爺的褲腰帶解開，用鋒利之極的剃須刀片將內褲輕輕割破，把一遝子百元大鈔拿了出來。陳雨林一看時機到了，一翻身就從上鋪撲了下去，正好砸到肖成身上。肖成聽到頭上惡風不善，但想躲已經來不及了，一下就被陳雨林給壓趴下了，“哏兒”一聲差點昏死過去。陳雨林右手死死抓住肖成拿著錢的右手腕，左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大叫道：“大爺大爺，快醒醒，有人偷你錢被我抓住了！”老大爺猛地驚醒，一摸肚子傻眼了，惶恐地喊著：“錢呢？我的錢呢？”陳雨林抓著肖成的手往上舉了舉，說道：“錢在這呢，他偷你錢的時候被我抓住了。”老大爺看見那隻精瘦的手裡正攥著自己藏在內褲夾層裡的一遝子錢，眼睛都放出光來了，一把就把錢給奪回去了。查了兩遍，一張不少，這才把錢小心翼翼地塞到懷裡。剛才有人聽到陳雨林喊抓到個小偷，就跑去找乘警了。乘警過來時，老大爺剛把錢揣到懷裡。“誰丟錢了？在哪呢？”乘警睡到半夜被人叫醒當然不爽，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這位老大爺的錢被他偷了。”陳雨林說著，把肖成從地上拽起來了。乘警看看驚魂未定的老大爺，問道：“嗯，你的錢丟了？你看見誰偷的沒？”老大爺剛想指著肖成說：“就是他偷的。”卻突然發現肖成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那眼神充滿了怨恨和歹毒。老大爺渾身一哆嗦，低下頭喃喃地說：“剛才我睡覺來著，沒，沒看見。”肖成一看老大爺退縮了，他倒來勁了，掙紮著說：“你放開我，放開我！我起夜上廁所，你就突然把我撲倒，你搞什麼搞？”陳雨林憤怒地喊：“你白話個JB，就是你偷的，我和雨涵都看見了。”汪雨涵也在上鋪說：“是他偷的，我也看見了，我還看見他用刀片割破大爺的褲子呢。”“我沒偷，我沒偷，你們誣賴好人可不行！”肖成越來越來勁。陳雨林實在忍無可忍了，一個電炮轟到了他臉上，打得肖成一聲悶吭，鮮血順著嘴角就淌下來了。“唉？你怎麼打人呢？”乘警連忙阻止了陳雨林的第二個電炮。陳雨林憤怒地說：“就是他偷的，他居然不承認，太***可氣了！”“那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呐，你當我不存在呀！”乘警想了想，又問老大爺，“你的證詞對我們警方很重要。如果你指認他偷了你的錢，我就把他帶回去仔細調查；如果你指認不出是誰偷了你的錢，那我隻好先把他放了。你再想想，到底是不是他偷了你的錢？”陳雨林和汪雨涵都十分焦急地對老大爺說：“說啊，是他偷的，我們都看見了。”“彆說話，彆乾擾他回憶！”乘警嚴厲地說。老頭在懷裡緊攥著錢，看著肖成嘴角流著鮮血在冷冷地盯著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陣害怕，心想反正錢也沒丟，還是算了吧，和這種人結仇沒有好下場的。“到底是不是他偷了你的錢？”乘警再次問道。“啊，不是，不是他。我的錢也沒丟，什麼事都沒有。”老頭惶恐地說。肖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怎麼樣，我說你們冤枉好人了吧。”陳雨林又想揍他，被乘警嚴厲地製止了：“你把手放下！我告訴你，現在受害人不能指認犯罪嫌疑人，而且還說自己的錢沒丟。錢沒丟哪來的小偷？無理取鬨。彆看了，散了散了，都回去睡覺。”說著，乘警也走了。肖成知道陳雨林不能輕易放過他，也趁亂溜了。“老大爺，你怎麼不指認他呢？”汪雨涵眼睜睜看見把小偷抓到了卻又無可奈何，實在心有不甘。老頭麵對這兩位幫自己搶回錢的年輕人，也有些慚愧和後悔，沒有做聲，低著頭蜷縮了起來。陳雨林氣惱地說：“都說警匪一家，這話果然不假。哼！”“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張雪探出頭來問道。其實剛才陳雨林撲下去的時候她就被驚醒了，但當時一件事跟著一件事，她問了好幾次都沒人答理。這時候看著圍觀的人散了，急忙追著汪雨涵和陳雨林問緣由。陳雨林對汪雨涵說：“你跟她說說吧，我去趟衛生間。”陳雨林走後，汪雨涵就擠到張雪的鋪上，趴在她的耳邊向她講述經過。張雪聽完之後撇著嘴說：“那老大爺也太膽小了，竟然把到手的賊給放跑了。”汪雨涵也頗為無奈，輕輕歎了口氣。十幾分鐘之後，陳雨林回來了，爬到上鋪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深情頗為輕鬆。汪雨涵見他的神色和剛才判若兩人，就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沒事沒事，快睡吧。明天還要爬山呢。”汪雨涵帶著一絲疑問回到了自己的上鋪，過了半晌才步入夢鄉。第二天清晨5點半，陳雨林叫醒了汪雨涵和張雪。三人依次到衛生間洗漱一下後，就到車門旁等著下車。列車緩緩駛入縣城，汪雨涵和張雪都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小城，頗有興致地看著窗外閃過的一排排平房。很多人家已經開始做飯，一縷縷炊煙嫋嫋升起，早起的狗正在鐵路邊散步，看到火車駛來，夾著尾巴迅速地泡開。好一副小城晨景……張雪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拽拽汪雨涵，指指旁邊的一節車廂。汪雨涵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隻見離車門不遠處，一個男的正趴在過道的小桌上睡覺。汪雨涵仔細一看，那人好像正是偷老大爺錢的那個小偷，不過，他臉上怎麼青一塊紫一塊的？汪雨涵和張雪都疑惑地看著陳雨林，陳雨林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攥緊拳頭做了個打人的動作。她們倆都強忍笑意點頭讚同。這種人，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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