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阿清不僅沒有失望,反而用力揉揉臉。
她快速解開了幻形法陣。
五官變得比先前還要柔和許多。
從娘娘腔的白臉小書生,頓時變成了嬌俏可人的漂亮丫頭。
許清兒朝著沈儀做了個鬼臉:“我就知道沈大哥早就看出來了!”
化神修士就有能力庇佑一國不受侵害,更何況區區一個家族。
沈大哥有化神金身前輩相護,卻連問都沒問一句就直接否決,說明對方已經知道了想要害自己家人的勢力是何等身份。
也隻有玄光洞這般仙門,才能讓金身法相都無能為力。
“你們……”
許婉韻呆呆的立在旁邊。
眼前的一幕完全不符合她在書中學到的認知。
修士之間打交道怎能如此實誠……還有平和。
不過這倒也符合青年先前隨手解開歲木禁製的舉動。
“……”
沈儀瞥了阿清一眼,淡淡道:“不過我可以試試,還需要一點時間。”
“那我要一直跟著你。”阿清乾脆的走到他身後,終於找到借口可以不用回家了。
沈儀沒有拒絕,隨即兩人一起看向了許婉韻。
“什麼意思?我成外人了?”
許婉韻張張嘴,然後伸手比劃了一下:“你那是什麼眼神,為什麼一副覺得我很沒用的樣子,拜托,她是抱丹,我才是極境混元!”
“哦。”
沈儀淡然轉身。
相較於一個菜菜的打手,他更需要一本百科全書。
許婉韻本來也沒想過要跟著沈儀,隻是有些受不了被輕視的感覺,這才下意識抱怨了兩句。
她無奈歎氣。
很難想象自己要怎麼樣才能從沈儀手中把侄女搶回來,帶回許家。
“姑姑,難道你真的希望一輩子藏起來?”
阿清從沈儀身後探出腦袋,臉上多出一抹鄭重:“我們根本就沒有做錯事,背信棄義的是玄光洞,為何我們要像犯人似的受儘囚禁之苦……不就是因為實力不足嗎?”
“哪怕不報仇,就是像正常人一樣活著呢?”
她嗓音清脆,並非質問的語氣,卻讓許婉韻頓時沉默下來。
侄女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既然許家的實力不夠,那就不可避免的要攀附其他勢力。
恰巧沈儀也與玄光洞結怨,又剛好用得上許家的本事,反正都是投資,為何不投資給看上去更有俠風義骨的沈儀。
即使投資失敗,折損的也不過兩人的性命罷了。
相較於之前死在玄光洞手裡的諸多長輩,以及整個許家的未來,這簡直是一筆再劃算不過的買賣。
許婉韻沉默良久,白了她一眼:“除了這些,難道你就沒有彆的心思?比如不願意被抓回去?”
“呃……嘿嘿。”
阿清把腦袋又縮了回去。
“沈道兄。”
許婉韻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拱手道:“其實如果你想尋找煞氣靈根,為什麼不去千妖窟看看……那些妖魔最愛守護天材地寶,等其成熟時再一口吞下,它們生活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凶煞難擋。”
玩兒這麼大?
沈儀略有些詫異的止步。
經對方提醒,他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早就不是當初剛離開大乾時的初境混元。
隻不過他接觸的消息都是各位妖皇。
實際上即便是千妖窟,真正的妖皇也不過就那麼幾十個,剩下數百位都隻不過是妖王而已。
“你有門路?”沈儀好奇看去。
“當然。”
許婉韻自信一笑,隨即祭出了飛舟。
……
日夜曆經二十六個輪替。
小小的飛舟在群山之間東晃西逛。
“這次肯定沒錯。”
許婉韻拿出書冊對比,然後指著一座牛頭峰:“你看,這上麵寫的就是山如牛角,是不是和這山長得一模一樣。”
“……”
沈儀麵無表情的點點頭。
儘管這樣的山峰,他已經見過第九座了。
阿清坐在飛舟角落,手裡捧著三柄折斷的飛劍,腳下放著個精致的小爐子在煉化寶鐵。
雖不太擅長煉器,但基本的修補還是沒問題的。
突然飛舟顫抖起來,不受控製的朝下方墜去。
她趕忙收起小爐子,趴在木舟邊緣朝下方看去,隻見雲霧繚繞之間,一座城池若隱若現。
許婉韻悄悄擦把汗。
還好,都過了幾千年了,鎮妖城依舊位於此地。
“此地有禁飛法陣。”
她收起木舟,朝下方落去。
宏偉城池街麵寬闊整潔,來往者大多步行,但也有騎著各類異獸的修士,好不熱鬨。
從天而降的三人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寥寥幾位也隻是投來善意的嘲笑,似乎是回想起了自己以前初來鎮妖城時的狼狽。
“鎮妖城是很早以前的稱謂了。”“後來雖未改過名字,但也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許婉韻像是為了掩飾先前的失誤,很快又給沈儀解釋起來:“原因就是千妖窟太過強勢,徹底打破了人族修士的信心,被迫接受它們也是頂尖勢力之一……不對,應該是最強勢力。”
“伱或許以為千妖窟是一大堆妖魔混居在一起。”
“實則不然,它們所占據的地方,比真正的仙門還要更加靈秀。”
沈儀安靜聽著,同時打量著周圍。
就在這時,阿清和許婉韻皆是停住了步伐,有些好奇的朝前方看去。
她倆並非特例,應該說整條街上的人都是暫時止住了交談。
在人群前方,一道身披鬥篷的身影緩步而行。
旁人全都給其讓出一條路來。
隻因那人的鬥篷都被妖血染濕,烏黑發絲飄蕩,渾身散發著濃鬱的煞氣。
身形高挑,僅露出些許的麵容攜著幾分寒意。
若非那猙獰的傷疤還未徹底愈合,應是稱得上一聲仙姿芳華。
她所過之處,旁邊修士眼裡都是掠過些許佩服。
這片土地上最不缺敢拚敢殺之人,但能活著回來的並不多。
就在這時,她腳步忽然微滯。
但也僅是一瞬,便和墨衫青年擦肩而過。
“嘖。”
許婉韻下意識又回頭多看了一眼,有些羨慕。
對方不過是中境混元,卻能引得眾人注目,反觀自己已是極境修為,卻隻能躲在陣法中苟活於世。
“好漂亮的姐姐。”阿清眨眨眼。
“確實。”
沈儀罕見的點點頭,順便看了眼手中多出的儲物袋。
還沾染著濕潤的血漿。
他隨手將裡麵的東西取出,隻見乃是一朵透明的六瓣花朵,其間蘊著絲絲猩紅,仿佛血管一般,平添幾分煞氣。
“噫!這是被汙濁的中品靈根呀!”
阿清注意到了沈大哥手上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突然要拿出一枚靈根來顯擺,但阿清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工作,適時的給上了解釋。
但沈儀這次似乎並沒有詳細問下去的意思,徑直將其裝進了自己的儲物寶具,繼續朝前方走去。
當初在追尋山君時,就吃了那女人不少投喂。
沒想到如今都是混元宗師了,還能收到薑秋瀾的東西,倒是有心了。
隻不過自己並沒有準備什麼。
算了,下次再說吧。
……
在長街儘頭。
女人揭下了鬥篷,在酒館前停留了一會兒。
很快便有個身著寬大青袍的青年慢悠悠踱了出來:“收獲如何?”
“沒有收獲。”
薑秋瀾神情平靜,輕點下頜:“有勞前輩久等了。”
“無妨,也不是刻意等你。”
青袍人晃了晃手中的酒壺,邁步朝城外走去,隨即有些好奇道:“你手裡是什麼?”
薑秋瀾看了看掌心那枚圓潤的妖丹:“沒什麼。”
“化血魔牛?”青年咂咂嘴,隨意伸手,掌心躺著一枚更大的:“我這兒也有一枚境界高些的。”
聞言,薑秋瀾卻是目不斜視,仍舊盯著自己手中那枚,隨即將其細心的放進了儲物寶具。
“沒意思。”
青年收回目光,袖口有玄劍鑽出,落在了他腳下:“此次惹了禍,空著手回去倒是有些不美,就以你為禮,送於我那師姐,至於她留不留你,就與我無關了。”
初見此女時,對方身負重傷,以道嬰強行苟活。
沒有療傷,卻在煉化靈根。
意誌堅定到了極點,知道唯有突破中境混元才能活下來,便專心去做。
最後她真的活下來了。
自己又剛剛折損了唯一的弟子。
若不是與此女修行方向不合,聶君甚至有收對方為徒的心思。
“有勞前輩。”
薑秋瀾點點頭,祭出道嬰,整個人掠上長空。
她擦了擦唇角的血漬,神情依舊平靜。
聶君腳踏玄劍,見對方寧願硬撐,也沒有出言讓自己載她一程,又是淡淡搖頭。
倒也沒有強求,徑直禦劍騰空而去。
在青年掠遠後,薑秋瀾才悄然回眸,朝長街上那三道身影看去。
她略微抿唇。
都是修行,都是從大乾出來的,皆要防備玄光洞。
自己隱姓埋名,他卻還有美人相伴,倒是快活的很呢。
薑秋瀾無奈收回眸光,道嬰全力施展,朝著天際掠去!
梧桐山,靈兮真人。
十二弟子之首座,玄劍真人的師姐,聽聞對方考核森嚴,想成為她的記名弟子,甚至比突破化神還要艱難。
但,這或許是自己此生僅有的機會。
需得好生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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