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丹爐緩緩在空中轉動。
一個完全不通藥理的修士,在煉製天凰丹時,竟也有了幾分大師的風範。
沈儀熟稔的煉化藥力,然後將金火雀妖的精血添入其中。
感受著丹爐內的變化。
顯然,金火雀精血的品質,遠不如曾經那頭赤眼玄鳳,但仗著修為高深,效果竟然更好些。
十幾日時間彈指一瞬。
沈儀穩穩的掌控著離火,四頭雀妖精血儘數與藥力相融。
刹那間,紫金丹爐中有熟悉的光芒溢出。
許多道虛幻鳳影圍繞著丹爐盤旋。
隨著丹爐的開啟,一道道金光爆射而出,落入沈儀掌心。
成丹十七枚!
這一次,可謂是將沈儀從第四窟取來的天凰丹藥材徹底耗儘。
他閉上雙眸,嗅著丹香芬芳。
應該足夠了吧。
沈儀將一枚天凰丹放入口中,打開麵板,將妖魔壽元灌入進去。
返虛.天凰不滅真身:小成
第一年,你吞服天凰丹,消化其中藥力,將其引入體內鳳卵,修補著上麵的裂縫
上次與老狗和碧海蛤蟆交手時,沈儀都是受了重創。
隻不過沒有體現在他的身上,都是那顆鳳卵在承受,此物有點類似於第二條性命,不愧是擁有“天凰不滅”的稱謂。
消耗藥力好說,花不了多少時間。
更多的妖魔壽元,都耗在了那枚金色的鳳凰卵上麵,它需要漫長的歲月來成長。
沈儀盤膝而坐,一枚枚天凰丹不斷的被他吞下。
似此等靈軀法,為了效果更好,皆是刻意保留了精血中的妖性與戾氣。
若非沈儀早已習慣了妖力,如此大量的吞服下,恐怕神智都會受影響。
他臉龐呈現異樣的紅色,那些光澤似是活物,朝著眉心的金焰圖紋彙聚,甚至給人一種這道金焰在跳躍的假象。
“呼。”
第三萬八千年,你消化了十五枚天凰丹,孕育已久的鳳卵,終於有了變化
返虛.天凰不滅真身:大成
麵板提示躍起的瞬間。
沈儀忽然感受到了一抹磅礴的生命力,在全力加持著自己的身軀。
耳畔傳來連綿的“喀嚓”聲。
道嬰五臟之上,那枚金色的鳳卵開始碎裂,隻不過這一次不是被人強行擊碎的。
刺目的金焰從其中迸發而出!
“昂!”
欲火涅槃的生靈爆發出尖銳的長嘯,於沈儀體內盤旋,蛋殼化作流光灌入它的身軀,使其越發強大。
最後,這頭金凰呈展翅狀,身上金焰流淌蔓延,化作一顆連接五臟的梧桐樹。
它棲息在梧桐樹上,化作了沈儀的第二顆心臟。
“嗬”
沈儀長長吐出一口熾熱氣息,臉龐終於恢複了白皙。
唯有那道金焰,宛如金凰眼眸,豎於眉心之間熠熠生輝。
墨衫無風自動,俊秀臉龐之上,瞳孔內有金光搖曳,滿手染血至今,竟也有了幾分出塵仙氣。
“好恐怖的提升。”
嘗試著握了下手掌,沈儀舒展眉心。
自己現在身上的氣息,完全不弱於先前那頭返虛四層的老雀妖,從小成到大成,竟是直接跨越了返虛前期這道分水嶺。
就憑這靈軀法,到南洪七子任意一宗,做個執事都是綽綽有餘了。
在仙宗內,這修為不算高。
卻給了沈儀更大的施展拳腳的空間,至少他現在擁有了獨自離開仙宗,在世間行走的資格。
稍稍體會了一番靈軀法的變化。
看著麵板上剩餘的壽元,沈儀挑了挑眉,略感幾分古怪。
無論是淬體法,還是靈軀法,都不需要動腦子,本應是最耗時間的功法。
譬如尋常的返虛修士。
如果把心思放在天凰不滅真身上麵,三五萬年的時間,壽元都差不多枯竭了,上限也不過返虛四層,隻能作為那些資質平平的修士,突破無望之下的無奈選擇。
但對於自己而言,這功法居然成了最省時間的優選。
“罷了,應該差不多了。”
如今有了靈軀法護身,沈儀終於舍得將那金雀鎮石放入道宮之中。
他將近五百丈的猩紅妖皇宮從眉心祭出,占據了整片天幕。
隨即開始挑選鎮石。
金雀,碧海蛤蟆,靈雲鹿妖,赤眼玄鳳,這些都是三品鎮石,其中的金雀更是接近二品。
最後再湊上神風和白鴻這兩個化神境的四品鎮石。
不管能不能比上李玄慶,但也絕不是普通修士能夠湊出來的底蘊了。
再搭配上南陽宗品級最高的六柱升宮法。
沈儀臉色逐漸認真起來。
然後打開了麵板。
第一年,你施展六柱南陽升宮法,開始凝聚第二層道宮
隨著提示的躍起,天上的道宮漸漸開始有了變化。
就在九妖簇擁的蒲團下方,那些猙獰可怖的鎮石,忽然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於此同時,整個南陽宗內門範疇內的修士,都是感受到了氣息的波動。
相較於疑惑的大部分人。
正在沉思苦想的聶君忽然抬起了頭,怔怔看著空蕩蕩的天際。
感受到了那抹淡淡的妖氣後。
他眉尖湧現幾分複雜。
為什麼可以這麼快啊?
聶君這段時間一直閉關不出,就是從藏法閣內翻閱到了關於道柱的事情。
他想要儘綿薄之力幫襯一下孤立無援,獨自應對南洪七子的沈儀,故此咬咬牙,下定決心觀想出一尊三品道柱。
最近就是在等清月宗的執事過來講法。
沒成想還沒等到執事講法。
沈宗主先給自己上了一課。
念及此處,他起身出門,朝著氣息變動的方向掠去。
此刻,內門祖師像大殿內。
那虔心認錯的木人,終於是有些好奇的睜開了眼睛,抬起頭,隔著大殿的屋頂,朝著某處看去。
“六柱升宮法啊。”
李玄慶忽然笑了笑,看來這位年輕的小宗主,野心還是蠻大的。
敢於挑選此法者,都是在朝著仙宮以上努力。
想要成為登上白玉京的存在。
可惜有些太急躁了。
李玄慶收回目光,略有些感歎,他其實沒資格去點評旁人的心性,畢竟自己才是南陽宗最大的禍害。
換做年輕時的他,若是麵對如此巨大的壓力,肩扛合道寶地內所有生靈的性命,恐怕早就抹著眼淚去找師父哭訴了。
不愧是身俱龍相的修士。
他僅是因為自己無力幫對方解決什麼麻煩,感覺有些可惜而已。
感受著道柱的接連成型。
李玄慶緩緩閉上眼睛然而隻是刹那間,他又睜開雙眸,疑惑的朝天上看去。
喀喀喀
卷起漫天猩紅的無量妖皇宮內,白鴻和神風造像上的石皮儘數剝落,衝霄的紅芒宛如兩根撐天巨柱,待到光芒散去。
顯露出平平無奇的柱子。
硬要說有什麼特點,就是柱子上麵有白馬和無眼凶獸的浮雕。
道柱雖然被稱作“柱”。
但不知道得多死板的修士,才會真的將其觀想成柱子的模樣。
然而讓玄慶抬頭的原因,卻是在第三道鎮石之上。
赤眼玄鳳的鎮石瘋狂震顫,顯露出遠超前兩者的氣息!
鳳鳴聲不絕於耳。
“”
李玄慶沉默一瞬。
靠著南陽宗留下的這點古籍,在無人授法的情況下,這麼年輕就能觀想出一座三品道柱,如果再給對方一些時間,恐怕能再進一步。
他突然有些後悔了。
即使自己現在沒有什麼實力,如果能站出來多給對方一些信心,那位年輕的小宗主,或許就不會那麼著急了。
這樣的想法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外麵的氣息波動還在變化,並未減弱,反而愈發的強盛!
步步登高!
玄鳳柱,碧海柱,靈雲柱,接連浮現。
直到最後那響徹天際的雀鳴,好似在向天地宣示自己的誕生!
李玄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他終於從蒲團上起身,緩緩走出大殿。
木質的臉龐並不能做出什麼表情,簡陋的眼珠子裡也沒有光彩。但他安靜朝著天上看去的動作裡,卻是充斥著複雜的期待,好似在等待老友歸來。
就在李玄慶看去的方向。
漫天的白雲間,忽然湧現了一抹紫意,僅是一點,卻徑直穿過了南陽宗的法陣,進入了這片寶地。
它宛如一朵小小的祥雲,朝著某個方向掠去,像是在為誰人慶賀。
紫氣東來。
天宮已成。
這十萬年來,李玄慶見過一些這樣的紫氣,但是屬於南陽宗的,這是第一縷。
沉默良久後,他緩緩吐氣,歎道:“祖師爺請看我宗天驕,至少,是個很不錯的開始。”
他朝著身後的祖師像笑了笑。
下一刻,李玄慶朝著天際拱手,聲如洪鐘在天上蕩開:“前親傳弟子玄慶,賀我南陽宗主天宮!”
伴隨著話音,他枯槁的木軀內,緩緩剝離出一縷同樣的紫氣。
添入了那抹紫雲之中,讓其體型暴漲了一倍。
兩者交錯著,落入了已經有兩層高的無量妖皇宮內,沁入那道手持拂塵,盤膝而坐的妖皇體內,讓其猩紅流淌的身軀中,多出一抹祥和紫光。
隨著玄慶的聲音響徹整個南陽宗內門。
所有人都是聽的一頭霧水。
唯有講法堂中,正在用陣盤講法的羊長老以及旁邊的顏文成,兩人同時麵露呆滯。
隨即丟掉陣盤,快步衝出了破舊的大殿。
他們盯著天上殘留的紫意,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彈,好像比起李玄慶,這兩人更像是木頭人。
返虛四層之前,三層靈宮,或者一層仙宮,那就是親傳之資。
至於能引得紫氣東來的天宮
若是能繼續維持下去,以這樣的趨勢突破返虛四層。
那就是未來的宗主,沒有任何意外,享受宗主親傳待遇,唯一的變數,就是看幾個師兄弟誰先誰後,什麼時候輪到位置罷了。
“賀”
羊長老剛剛拱手,卻又尷尬的愣了下。
倒不是那句宗主喊不出口。
在這紫氣的襯托下,沈宗主還是有點麵子的。
主要是那位玄慶前輩賀了一道紫氣。
整個南洪七子內,也隻有對方才拿的出這東西,彆的親傳即使有天宮,也取不出來,更彆說舍得給彆人了。
羊長老隻是個外門長老,在這道紫氣麵前,就是把他掏乾淨,也拿不出像樣的賀禮。
“彆吱聲,快回去。”
“這是要命來的。”
羊長老扯著顏文成,灰溜溜的鑽進大殿。
南陽宗專出妖孽不成。
玄慶前輩橫壓同輩數萬年,讓一眾白玉京修士羞愧難言。
這落魄了十萬年的南陽寶地,剛剛開啟,竟然又出來個“玄慶”。
“呼。”
在所有人關注之地,沈儀終於睜開了眼眸。
他先是朝著大殿方向拱手。
隨即才安靜的盯著天際屬於自己的無量妖皇宮。
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
進展居然會如此順利。
就在六柱齊成的刹那,他好似感覺這片厚重的天幕有了生命,對方看了自己一眼,顯露出些許讚賞。
當然,那位木人前輩給出的賀禮,竟是不比這片天幕賜下的要少。
甚至還要多些。
讓沈儀忽然有些心疼自己的金雀鎮石當然,若非先有天宮證明自己,又哪裡有這般豐厚到令人咋舌的賀禮。
無論如何,踏出了近乎完美的第一步。
沈儀還是很滿意的。
他嘗試著掐了個萬妖朝拜道法,心神微動,蒲團身影體內的紫芒,忽然湧入血海之中。
刹那間,這式道法的氣息暴漲十倍不止!
沈儀揮手撤去了法訣。
朝著大殿方向而去。
之前李玄慶說無力相助,是因為層次差距太大,對於他這樣的天驕修士而言,很多經驗都不適合普通修士。
但如今自己勉強也踏入了同樣的道路,雖然隻是開頭。
但對方的經驗,就會變成一筆極其寶貴的財富。
“”
看著沈儀遠遁而去,梧桐山一眾同門皆是立在原地。
“師兄,你怎麼了?”餘朝安朝著聶君看去:“這個天宮很厲害嗎?”
沈儀突破固然令人震驚,但也不至於這樣吧,他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沈宗主,對方何時慢下來過。
“沒什麼。”
聶君搖搖頭,眼內湧現感慨:“很厲害天底下一等一的厲害。”
隻有嘗試過觀想道柱的修士,才能明白眼前這一幕有多可怖。
對於現在的聶君而言。
他其實並不覺得自己缺少什麼,畢竟功法隨便看,洞府內的東西,沈儀也從未限製過他們使用,天地氣息也比曾經更加充沛。
這般處境,放到其他宗門內,至少也是半個親傳待遇了。
聶君有自信不必任何宗門的弟子要差,他缺的隻是一些時間,來彌補這些年被其他人拉開的差距。
但在麵對沈儀的時候,他卻連羨慕的心思都沒有。
差距過大,根本就沒有去比較的必要。
能親眼見證一層天宮的出現,甚至讓聶君心裡隱隱有了一些感悟。
他點點頭:“我先回去了。”
祖師大殿內。
李玄慶像是預料到了什麼,竟是沒有回到蒲團上,而是站在殿門處靜候。
直到天上有紫白長虹掠來,等到沈儀顯出身形。
還未等沈儀開口,他便搖頭道:“一些我已經用不上的東西,宗主無需客氣,說正事即可。”
“多謝。”
沈儀輕點下頜,也不是那種婆婆媽媽的性子,像這種恩情,他更習慣用行動去回應。
“我就是想問一下”
就在這時,李玄慶忽然將手掌按在了沈儀的肩上,疑惑打斷了他的話語:“你吃了什麼,一身的丹毒?”
聞言。
沈儀沉吟片刻:“化神丹,破惘丹,還有天凰丹。”
“”
李玄慶陷入思索,雖然不知道破惘丹是什麼,但另外兩個他還是見過的。
不可能啊,沒道理的。
要是這丹藥有如此嚴重的後遺症,南陽宗也不可能將之收錄進來。
“等等,你吃了多少?”
“百餘枚吧,記不太清楚了。”沈儀側眸看去。
“咳咳。”
李玄慶覺得在洪澤這片地方,應該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讓自己動容。
但在聽到這個恐怖的數字時,他還是莫名的震驚了。
化神丹還能這樣吃嗎?
他疑惑看去:“那丹毒裡的各種駁雜氣息又是怎麼回事?”
“天凰丹的關係吧。”
沈儀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暫時還壓得住,不過既然玄慶前輩願意幫忙,他順口便跟對方詳細介紹了自己之前煉製天凰丹所用的精血。
李玄慶徹底僵在了原地。
他重新審視了一遍麵前的青年。
所以這位年輕的宗主是不是覺得,隻要他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叫做“天凰丹”,就能起到一樣的效果?
“呼。”
李玄慶吐出一口氣,認真道:“我知道你想問關於天宮的事情,但我覺得這個事情可以緩緩,你最好還是先解決掉體內的丹毒。”
“否則伱修習的天凰不滅真身,可能就快要破功了。”
他說的比較委婉,但沈儀卻是聽明白了。
天凰不滅真身等於第二條性命,破功的意思,其實就是丹毒身亡。
“這。”
李玄慶看著沈儀明顯是聽懂了,卻仍舊平靜的模樣,一時間分不清自己和對方到底是誰看破了生死障。
他又陷入沉思,隨即略微抬手,在沈儀腦海中印下了一副路線圖。
“去寶花宗,她們可以幫你,待你到了那裡,可以告訴她們我的名字,或許還有一些人情在裡麵,儘快,你最多還有十餘年的時間。”
李玄慶已經儘量讓自己的話音裡充斥警醒的意味。
沒成想沈儀在聽到“十餘年”的時候,居然下意識鬆了口氣。
就連看見天宮,都隻是略有些懷念的李玄慶,此刻終於是露出了些許錯愕:“”
“多謝玄慶前輩提醒。”
沈儀拱了拱手,轉身朝大殿外走去。
心裡卻是生出些古怪。
上次在餘氏就聽聞了玄慶的聲名,聽聞他曾救了那位被水族玷汙的修士,這才多少天,又出來個寶花宗。
這位前輩,倒也未必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麼木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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