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坐車回到城裡，沒想到半路公交車出了故障，結果長途車沒趕上，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呀，看看彆墅裡的兩座小山，肉類留著，這些就先賣了吧。
他直接去了燕京食品廠，這裡的栗子糕、核桃酥都很有名，可惜，他還是很小的時候吃過。
“大叔，我找你們廠的采購科。”
門衛是三十多歲的男人，留著個小平頭，很是精乾。
“采購科？你家大人是誰？剛從老家來的？”
誤會了，以為他是家屬，周明來之前好好打扮過，一看就是個鄉下小子，這時候一頭沉很多（男人在城裡上班，家在鄉下）。
“我不是找人的，是來賣東西的，你看。”
他從身上的褡褳裡掏出了核桃和栗子。
門衛立刻跳了起來，趕忙伸手接過，隻見他將核桃放到牆上，就那麼輕輕一拍，硬殼應聲而開，太牛逼了，這可不是後來的紙皮核桃，是以皮厚著稱的山核桃呀。
“不錯，香，栗子也很好，小同誌，你等一下，我去叫人。”
廠裡的原料太短缺了，好些品種都斷了貨，昨兒廠長還發愁呢，今年的任務完不成了。
不一會，一個老頭兒跑了過來，看到他是明顯有些失望，
“你是哪裡的，你們隊其他人呢？”
“我是紅心大隊的，我二叔和大哥去了其他廠，這是介紹信。”
上次在侯家村，決定進山打獵時，他就多了一個心眼，假借參觀大隊部的機會，順了一張空白介紹信，還是蓋了紅章的，有了這個模板，以後好便宜行事。
那人看了一眼介紹信，順手又還給了他，這不是重點，不是說有核桃和栗子嗎？
“東西拉過來沒？你帶我們去看看。”
看他著急的樣兒，周明心說妥了，他故作遲疑地問道，
“你是食品廠采購員嗎？我們隊長說了，隻能賣給采購員，如果賣給彆人，就是投機倒把！會被抓起來的。”
“你們隊長說的對，不能賣給私人，這是我們廠的張廠長，比采購員的權力大，不會有人抓你的。”
門衛也急了，這孩子磨嘰啥呢？一聽這話，周明忙笑著說：
“東西都拉過來了，我們隊的馬車已經走了，就堆在前麵的路上，我一個人弄不動。”
“啊，你這孩子，心真大呀，雖然現在是新社會，可這畢竟是吃食，怎麼敢扔在路上，快帶我去。”廠長一下子急了，
兩百米開外的草叢裡，周明提前放置了六個麻袋，兩種各三袋，每袋有二百多斤。
“小王，你快回去，蹬個三輪過來，再去通知書記，就是難題解決了。”
他抬手抹了一把汗，看著周明堆上了笑，
“小同誌啊，你剛才拿出來的跟這個一樣不？”
“一樣的，喏，這些小一點，俺們隊長挑出來的，說是不能嘗大的。”
他又抓出了幾個栗子，遞了過去。
“不錯，甜度夠，我跟你說啊，這兩樣都是有定價的，核桃五毛五一斤，栗子三毛五，兩樣比收購站都多五分錢。”
“行，跟我們隊長說的一樣，反正這是公家單位，你們也不會騙俺。”
他眨巴著清澈的眼睛，絕對符合這個年齡。
很快，有人騎來了三輪車，那人停下車子，高興的問到，
“東西怎麼樣？哎呀，足足六大包呀，這下不用愁了。”
“書記，你嘗嘗這個，真甜。”
因為是樹上自然成熟的，甜度肯定不錯，他們運了兩次，進廠一過稱，每包都二百出頭，人家也沒抹零頭，一算賬給了510元。
“小同誌啊，你們隊要是再有了這些，一定給我們送來，我們廠可擔負著重要任務，不光要供應首長，外賓來了也要點心招待。”
周明瞪大了眼睛，傻傻的笑著，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逗得那倆哈哈大笑，又叫人拿了幾塊點心來，讓他路上吃。
還彆說，這個時候的點心是真好吃，做工用料都很考究。
走到了無人處，將點心放回了彆墅，看了看身上的行頭，今天賣東西很順利啊，拎出一頭野豬放在了後架上，車頭一拐，往右騎去，前麵就是燕京大學。
這次賣的更順利，門衛看到野豬，比看到親爹還激動，立刻派人叫來了采購科科長，那人二話不說，直接給了價，竟然比玻璃廠多了一塊錢，周明愣住了，毛豬都能賣到四塊錢了？
“小同誌啊，這個價不算低了，平常給不了這麼多，主要是我們學校要來客人，沒有肉會丟人的，丟的可是咱們中國的臉！”
啊，這也太上綱上線了，一頭野豬而已，還能為國爭光了？他猜到，來的可能是外賓。
“我沒意見，那個，能不能換些糧票，用錢買也行，我們隊上的人進城，沒糧票吃不上飯。”
這是實情，城裡的人可以用供應糧換糧票，可農村人就不行了。
“行，一斤肉換三斤糧票，一百斤夠不？”
“夠，夠了。”
三百斤啊，周明有點激動，
“那其餘的就給錢，老周，把稱搬過來，當著小同誌的麵稱。”
“彆，彆搬了，怪麻煩的，科長您見外了，咱們這麼大的單位，我還有啥不相信的？”
他早在彆墅過了稱，如果敢騙他，就是一錘子買賣了。
“嗬嗬，小同誌敞亮，你叫我劉叔吧，搬到食堂去吧，那邊的稱穩當。”
食堂收的都是大宗菜，肯定穩當啊。
不一會，來人報了斤兩，398斤，還真是沒差，現在的人真實誠，
隻見劉科長劈裡啪啦撥了一陣算盤，這才去了裡間，
“這是一百斤糧票，1460元錢，你點一點。”
周明也拿過了算盤，照樣撥了一通，眨巴著大眼睛說，
“叔，你給多了，多給了一斤糧票。”
“喲，你小子行啊，算盤打的不錯，嗬嗬，這都能算出來，多一斤是獎勵你的，你有個能乾的爹啊，你可記住了，下次要是再打到野豬，一定送到叔這裡來，”
一個沒問，一個沒說，他理所當然以為，這頭野豬是他爹打的，畢竟，周明這身板太瘦弱了。
“行，我爹明天還進山，如果打到了，您還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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