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既然你們看不慣我，這個家我也不要了，會儘快辦理下鄉手續。”
這話一出，錢家父母像是澆了一盆涼水，頓時安靜，他們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鬆了口氣，仿佛剛才發怒的是彆人，
“也好，今年很多孩子都下鄉了，你一身的臭毛病，去受受教育更好。”
錢來冷笑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住，心裡是一片悲涼，這就是他的父母，是他在鄉下日日盼望的親人，這些年的失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去拿戶口本，我今天就去街道。”
什麼話都不想說了，就跟大明一樣過自己的日子，既然他們不在乎自己，那就離得遠遠的。
“你倆還學不？我要睡覺了，”
周明伸了個懶腰，瞥了眼錢來空白的本子，自打進門，他一個字都沒問，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估計過程很精彩。
“我背好了，現在就回去，明晚再來。”小黑將書放回了原地，
周明關好大門，錢來已經燒上了水，
“回去還好吧？他們有沒有聽你解釋。”
“嗬嗬，要是聽了，能這麼快回來？放心吧，兄弟，我也想明白了，有些親緣強求不來。”
“對，隻要扔得夠快，就彆想再傷到咱，很多時候，不是敵人強大，而是自己心太軟。”
兩人燙了腳，又去填了木炭，在熱乎乎的炕上，很快就睡著了，剛才的話題誰都沒有再說。
第二天，新知青開會，吃過早飯，錢來便急匆匆的去了，裡麵有個周衛軍呢，他可不能掉以輕心。
周明則去了菜地，技術大拿小黑今天離職，他得重新物色一個。
“明兄弟，快來看看，這個棚子，”
她用手指著說：“葉子都泛白了。”
叫他的是個年輕婦女，周明趕忙過去查看，
“這一片棚子都是你管的？昨晚簾子沒蓋好，苗子有點凍了。”
早春二月，晚上氣溫大多在零度左右，這幾天還有點寒潮。
“那怎麼辦呀？彆告訴隊長，行不？”
她嚇得快哭了，看管大棚工分高，可要是死了苗子，扣的也凶。
周明皺了下眉頭，
“蓋簾子又不難，隻要用心就能做好，年後用的炭比年前少一些，如果草簾子漏的地方太多，肯定會受凍，明天再看吧，能緩過來就不說了。”
趁那人去了彆處，他悄悄往菜根滴了些山泉，應該能救過來。
發現了問題，便不能大意，周明找來婦女組長，讓她召集大夥，在田頭開會。
會上又強調了這個問題，尤其是大棚夜間的溫度，因為入了春，這次沒有安排夜巡，所以乾活的時候，責任心一定要加強。
這邊正在誇誇其談，冷不丁有人叫了一聲，
“小明，你後媽今兒沒來，還不回家看看去，聽說亂成一鍋粥了。”
有人跟著笑了起來，周明瞥了那人一眼，還是有點印象，老是跟李月娥在一起，
“家裡有長輩呢，亂不亂的我有啥辦法？”
“嚴肅，這是在開會，彆亂拉扯，”婦女隊長敲著鞋底，
“就是，你那片的草簾子散了好幾個，還不趕緊去編好，馬上就下工了。”
七嬸岔開了話題，又跟周明說，
“聽說錢知青在你家住，晚上來家吃飯，嬸子給你們烙餅子。”
錢來嘴巴甜，上次去過七叔家，長輩都很喜歡。
“今天就不去了，他在知青點開會，不知幾點回來？聽二伯說，七叔要蓋新房，幫忙的算上我倆。”
“是呢，我們那土屋實在住不了了，一下雨就膽戰心驚的，生怕塌在裡麵，多虧你帶著小黑掙了些錢，我們打算咬咬牙，蓋上三間新的。”
她笑語盈盈，整個人都散發著喜氣，
“喲，七嫂，你家也蓋一磚到頂的？”
那人說著，還瞟了一眼周明，真是掉進娘們堆了，嘰嘰喳喳地吵死，正好話說完了，趕緊開溜。
“咳咳，組長，讓她們下工時都檢查一下，”
說完就跑，不光這些嬸子、大娘話多，那邊幾個小姑娘也偷偷看他，真是不自在。
“哥，我想吃糖。”
剛走了兩步，被人抱住了大腿，低頭一看，是妹妹小紅，讓他不舒服的是，小丫頭斜眼瞥著另外幾個女娃，很是傲氣。
“不年不節的，哪有糖？走開，我還有事要忙。”
偷偷給點吃的，已經是底線了，這是想仗他的勢？嗬嗬，這一世不行了。
吃了癟的小紅立刻大哭，周明頭也不回地走了，
“奶說你是小崽子，沒良心，就是沒良心，我恨你。”
周明回頭看她，那娃立刻慫了，哭聲卻更大了，
“回去跟你奶說，她吃的肉還是我這小崽子的，願意恨就恨唄，你親哥來了，以後肚子餓就找他，記住今天的話。”
說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沒等到家，又被李月娥攔住，抬頭看看天，今天是啥日子？出門沒看黃曆。
“小明，你爸有幾句話讓我告訴你，你奶也想你了，回家坐坐吧。”
她姿態很低，要不是周衛軍惹了事，才不會如此低聲下氣，
周明冷笑，周衛軍的事，打量自己不知道呢。
“我爸有啥話？你就在這說，至於我奶，上工時天天都能見著，不用特意去家裡。”
周王氏是雜工組的，跟各組都有交道。
“咱們一家人，何必這麼生分，你這孩子，有些話還是家去說吧。”
“你說不說？不說我走了，還忙著呢。”
眼看著他要走，李月娥趕緊說道，
“讓衛軍住你那吧，咱家東屋那麼小，黑黢黢的，他住不慣。”
周明向前一步，回頭看著她，
“不可能！你我兩家是分了戶的，彆打這個主意了，彆說我爸，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行，”
說完，他也不去知青點，徑直回了家。
錢來回來的時候，周明已經做好了飯，他用彆墅的壓麵機做了麵條，雖然沒有菜，醬油、豬油一拌，錢來吃的頭也不抬。
“我們發了口糧，十斤棒子麵，我放在廚房了。”
周明頭疼，十斤？多少糊糊才能吃完呀。
“你們選了組長？”
“嗯，男知青是馬原，女知青她們選了孫紅，跟我們一批，是個厲害的。”
“哦，昨天我見了，新來那幾個看著很老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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