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爺，您忙著呢？”
他蹲了過去，此人解放後才出現在這裡，以前是乾什麼的沒人知道。
可周明知道他的底細，上一世八十年代後期，對岸有人找他，他的身份暴露，原是潛伏的特務，審查了小半年，愣是一點問題沒有，人就老老實實過日子，跟組織從沒聯係過。
解放初期還給有關部門送過線索，破壞過幾宗暗殺事件，鑒於這些良好表現，就沒再追究，身份也沒公開過，周明也是無意中知道的。
去年收拾吳鋼時，鞋匠全程看在眼裡，還曾指點過幾句，就是那關鍵的幾句，讓他們大獲全勝。
“哼，忙不忙的你沒長眼睛？不是下鄉去了，怎麼又跑回來了。”
“回來辦點事，聽說二中又不太平了。”
“嗬嗬，人不大點兒操心挺多，不就是新來了一個性子野的，你怕是打不過他，好在他爺爺人不錯，也不太護短。”
周明頓時來了興趣，他就知道，這家夥雖然從了良，可職業素養還在，二中這點事，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爺爺是乾嘛的？”
“喏，肉鋪子賣肉的。”
周明雖然沒去買過肉，可天天路過，啥情況門清，裡麵隻有四位職工，三個都很年輕，隻有主任是個老頭。
“謝了，這個給你孫子吃。”
他放下一包水果糖，笑嘻嘻地走了，人家這是指點他呢，用用釜底抽薪這一招。
一大早，肉鋪剛剛開始營業，案板後麵無精打采站著一人，後麵傳來哐哐的聲音，應該是在剁骨頭，
“同誌，我要一斤肉，幫我切個整條的，多了可沒肉票。”
“少了行不？誰特麼有神手，一刀就是一斤？”那人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少了更不行了，一斤肉票呢，肯定要買夠。”
“給你搭夠不就得了，找什麼茬？”
年輕人火氣很大，直接懟了回來，
“你這是什麼態度，怎麼為人民服務的？這條肉是給嫂子家的禮，碎塊怎麼拿？”
“我管你送什麼禮？割肉哪有一點不差的，你要麼就多買，要麼就搭零，屁事真多。”
兩人吵吵起來，很快都急眼了，
“你有本事，一刀就一斤，我叫你爺爺。”
看熱鬨地擠了一屋子，周明微微一笑，拿起了殺豬刀。
看準後隻輕輕一劃，切下一條兩指寬的，年輕師傅不服氣，拿去一上稱，嘿，不多不少正好一斤，再看那肉，有肥有瘦五花三層，真是條送禮的好肉。
大夥都鼓起了掌，小師傅漲紅了臉，不知該咋辦了。
“小同誌好功夫，小劉，還不跟人鞠躬道個歉，以後可不許跟顧客吵架，要多多練習基本功。”
“主任，我錯了，以後再不敢了。”
嗯，挺會和稀泥的，周明趕忙攔住了小劉，笑著說，
“彆彆彆，就是開玩笑，還能當真了？我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剛才的劍拔弩張，瞬間化為一團和氣，周明付了錢和肉票，笑著跟張主任說，
“今天有點衝動，我幫你們乾點活吧，算是賠罪。”
主任看了他幾秒，忽然一笑，
“那我就不客氣了，後麵正在剔骨頭，過來幫幫忙。”
周明又亮了一手刀技，完事擦了擦手，
“有些鋪子還有不要票的肉，雖然價高了不少，倒也方便了群眾，”
“嗬嗬，我也想賣，可惜沒有貨源啊，你有辦法？”
剛才，他眼睛都看直了，就那麼薄薄一把小刀，須臾間，骨頭就堆在了一旁，這手絕活，得多少豬才能練出來。
看他的年紀，不可能是肉廠職工。
“我有個朋友，家裡往上五代，都是山裡的獵戶，昨兒還打死一頭野豬，你們收不？”
主任大喜過望，這年頭，有豬誰會不要，家豬都是計劃內的，沒人敢違規，可野豬就各憑本事了，哈哈，今天是個好日子。
“收，當然收，多少都收啊。”
“那行，我一會給您送來，對了，聽說你孫子來二中讀書了？要注意交的朋友，可彆被人帶歪了。”
張主任心裡就是一緊，臭小子就是因為愛打架，才被體校給退了，原本想著換個環境，沒想到又惹了禍。
眼前這位可是財神爺啊，絕不能得罪了。
“謝謝提醒啊，你放心，他就一老實孩子，一定不會再惹事。”
“嗯，那是一定的，我有個兄弟也是二中學生，叫侯亮，人很好的，”
“那太好了，回頭你介紹一下，他們肯定能做朋友。”
周明滿意地走了，吳鋼那群人是他手下敗將，不足為患。
張主任呆立半天，開始還滿腹疑惑呢，肉又不是賣不出去，乾嘛要大費周章，露那麼一手？原來這場大戲是衝著孫子來的，如此實力，如此心機，與他為敵就太傻了。
中午回家就將孫子教訓了一頓，指著桌上的紅燒肉。
“這個肉香不香？你記住，要是不聽爺爺的話，一塊肉都彆想吃，以後跟侯亮做朋友，聽明白沒？”
那小子也是個見利忘義的，有肉吃跟誰好都行，立刻答應了。
當天傍晚，吳鋼挨打時，張勇就站在了周明一方，雖然沒有親自參戰，可也沒有出手相救，吳鋼還有啥不明白的，從此，遇到侯亮都繞著走。
“大明，你是怎麼做到的？那張勇以前可厲害了，他今天看你全是崇拜。”
“因為我厲害嘛，你發現沒有，我力氣大了好多。”
“嗯嗯，一拳頭就打的那廝起不來了。”
兩人回家後，猴子才知道，今天不光收拾了混混，大明還乾了一件大事，他媽竟然進了瓶蓋廠，雖然隻是街道小廠，可工資是固定的，每個月都有！
這事並不難辦，離開肉店，周明便去了街道辦，一條肉一袋麵，主任便滿口答應，立刻給辦了手續，
“王鳳同誌很不錯，在街道乾零活也很多年了，知根知底的，瓶蓋廠需要這樣的人。”
“姨有了工作，咱奶肯定回來，這一上班就顧不上家了，她正好做做飯啥的。”
老太太就是覺得自己沒用，才執意回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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